古镇年华 -- 第08章 妹妹
下午第二节课本来是什么班队活动的，但我们自入学第三或四星期后就没有活动过什么了，大都是被各个老师玩游戏似的，某人先到就某人上课。到后来呢，第二节课的那根蜡烛干脆省了喊“下课”的力气，装作没听见铃声，在白天里全心全意地燃烧自己。一些第二节课有空想第三节课进来浇花的园丁斗不过蜡烛，在门外转了一圈，暗地里骂这些蜡烛燃烧的时间太长，让花儿们失去了吸收足够水分的时间。但最终还是只能拂袖而去，等待着下一个机会的到来，再给各位浇水。
不过事情总是偶有例外的，如这次园丁与蜡烛都没有下课就跑得飞快，不见了踪迹。
岳荣这小子也例外了，在自己座位玩弄指甲——包括脚趾甲。在实在寂寞的不堪忍受时，向周边瞧去，然后轻声说话，无奈没人理他，只好用那臭手捂脸，呆呆地看陈凤仪。
施先生和几个其他班的班主任一齐走在了操场上，然后进入各自的教室，似乎是要宣布什么大事。
他回到教室后，故意咳嗽了一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将注意力对准他；我们本来确实是不说话的，就很乖的端坐着看他；而有部分人知道之前已经很安静，不知道更加地安静应该如何，于是开始热烈地讨论起“如何才能更安静”。
“大家停止讲话!”她大喊一声，本想用拳头敲桌子，只是打在木板上，痛的好像只有自己，只好改作用手指轻弹课本。
“你们知道吗?”施先生喊了一句，忽然真的想要打起喷嚏来，就顺便把话也打住，却半天什么也没有打出。拖延了几秒时间，设问改为疑问，同学中有几个齐声回答道：“知道!”而我不知道。
他等到没了打嚏的感觉，接着说道：“知道了就好，明天教育局要来一些领导，我们得作好一些准备，组长与课代表一些人就和留下的同学一起扫扫地整理整理教室，其他班干部跟我来。”
我们像一群奴才跟在主人后面。
地点是多媒体教室，四分之一的座位是满的，因为有些老师也混了进来。
一位校领导率先发言：
“在座的各位同学都是初三年级各班的班干部，一直为班级做事，我想你们都应该看了校通知栏——明天将有一些教育局领导到我校检察初中素质教育的开展情况。为此，我们召集初三年级班干部，给你们今天分配一个任务。呃，现在请郑校长讲话。”
一片不具真心的掌声响起。
郑校长其实是学校的副校长，但是他的姓氏“郑”让他有时候能够品尝担任“正校长”的味道。他清了清嗓子，开始对那几张好像散发着油芳墨香的纸讲话:
“其实你们的任务都很简单，就是一班及二班的同学在初一年级开始做调查：三班四班到初二年级调查。各班纪律委员及宣传委员在公开调查之后一起留在所调查班级，把该班上课时间讲话的人的名字记下。现在觉得还有什么问题的请举手。”
有个别人举手。
“好，请周瑜琳同学提问。”
我循影望去，原来她的名字连这些学校的头头也知道，看来挺厉害的。她问道：“每个年级都是四个班，而我们一个班只留下两个人，并且同在一个班，也就是初二4个班我们却只在两个班，剩下两个班怎么办呢?”
郑校长解释了起来，我却没有听，斜着眼睛只是看她。至于在这里如果有重要的话我没听见，到时自有作为纪律委员的金琪儿可以解释的。
又有人问了“调查些什么东西”之类的问题，我并不感兴趣，“调查”这东西我从小学到初中已经领教过好多次，从没有一次能产生什么重大作用的，直觉告诉我应付着就可以了。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大家都站了起来，我也恍惚恍惚地跟着站起。当走到门边时，正巧遇见了瑜琳，她冲我笑了一下，就在人流中先我而去了……
晚上。
我坐在那陌生的教室里，手中有一张调查表。金琪儿确实奇才，好似有着“火眼金睛”，往往抬头转身都可以知道是否有人在作小动作在吵。我的手累的不行，就说让她写几分钟，自己到隔壁班去坐一坐，这一坐就一节课过去了。
我去找她，她递过调查表，我只差叫出声来：乖乖，那张纸已经写满了人名。
我问道：“怎么，你记了这么多人的名字，你的手累不累？”
琪儿认为我是关心她，就赫然一笑，说：“不累。”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说道：“我只写了三行啊，其余的都是你写的。”
我一愣，旋即就明白了。
走出那个班的教室，抖了抖手，就见到了瑜琳，想打个招呼，却又一声不响的走回教室去了。我发现自己无话可说，况且我们根本不算作认识。
铃声过后，教室中无一人说话，看来他们都领教到了琪儿的厉害。
本来我可以因表填满而早些作文的，但受琪儿影响，无声胜有声，忽然想起自己因钱与成绩，不得已到古镇报名前的那段日子，父母几乎是天天骂着的，那些唠叨几欲使我离家出走，或者长幼不分，欲大打出手。悲观及那惹人生厌的闲言碎语，因那满串名字而重新在我脑海中浮现，于是作另一文《反感杂语》：
我生活在责备声中，这是阴暗的世界。似乎感觉那“打杂”的无处不在。说这“杂”是因为会糁和的已不止是人了，包括事呵物啊，像极了那蚊子苍蝇，听见它们的声音时在不耐烦中表现出痛苦来——撩乱心弦，将事及人都连起来，筑起一道墙，然后倒塌，将我榨干。总之，那不幸都飘雨飘雪般地飘了过来。
一个时代总有许多人才，但当今看钱看卷不看心，实为以财量才——比如说你有特长有资格但没足够的分或足够的钱，就只能站到太阳底下，然后背个包袱，往地窖里走。
学生因分高进好学校，我们不会红着眼说那是抄袭得的；但我们成绩不理想，凭什么无论谁知道了都长舌妇似得闲言碎语还整天唠叨呢？
万年前的话万里传说万年复述，人有一命无论善劣各有耻心，偏偏此长舌与彼长舌皆不愿嘴巴休息，没逼人跳下楼或者跳下水去总仿佛不够味道。
世人都平等了吗？
在此小文一篇表明本人自此有一心得体会：做人，不听杂语就需钱，以及认真听从他人教诲，无论教诲的内容够不够资格教诲我们——而且我悔悟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今后该不玩不闲认真的像个机器人读书了……
写完这篇我认为世人难得一见我也难得写出的好文章，大摇大摆的到走廊上，呼吸室外空气。
我回来时并未发觉异样，直到第三节课将近下课时，才想起要写一篇任务文，想也都要下课了，且不愿意在会议室里呆上个把钟头。正急得不知怎么是好，看见琪儿由另一个教室走出来。我跑过去，拦住她说：“请问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看我可怜兮兮的样子，她轻声笑了起来，过了几秒钟正声道：“你也会求我，什么事啊？”
我说：“我忘记写……”
“呵呵……”未等我说完，她又笑了起来，使得我开始惊诧于自己逗人的本事了。
又几秒钟后，她说：“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得作我大哥。”我听着她说的话，感觉肉差点麻成了水，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幸运，之前有个苏雨，现在还多了个琪儿要当自己的妹妹。不过，我想，多个漂亮的妹妹也好，今后有什么事都可以叫她帮忙的，比如说要她帮忙找女朋友，找不到她自己做我女朋友什么的。嘿嘿。
于是，我一脸无奈的答应了下来。
她从一本什么书中找出几张纸来，娇嗔道：“就知道你这脑袋不长记性，我早就给你写好了。喏，拿去吧！”
我舒了口气，亲切的说道：“谢了，琪儿。”
她“哇”了一声，道：“终于不叫我‘惊奇儿’啦？以后就叫我琪儿，我听着也舒服一点。”
我故装犹豫道：“可……可是同学们会误会的。”
她有些不满，道出一番真理来：“他们误会什么呀？这个学校初一的人开始谈恋爱，现在，你只是叫我琪儿而已——你没听其他一些男生也是叫我琪儿的吗？”
我忽然想起岳荣曾说过的话：“知道吗？这里不同于城上的，或者许多城里学生也这样……你在这新世纪的行列中已经落伍了……懂了没有，人总是会变的。”我想我现在已经懂了，于是应承下来。
夜深寂静。
做恶梦的感觉在这个年龄却是好的，那些幻景在眼前浮现，而我在不停的跑，心中却想，这是“身入”恐怖电影，挺刺激的。
不过，这一日的梦况就不同了，这个景象似乎出现过：我站立在某一处，周围那些人，伸长手指着我的脑门，破口大骂；尔后，他们化作了一道圆形的围墙，将我困在中间，越缩越小，这骂人的声音依然还在，并且越来越响。我无法忍耐，大叫着：“放我！放我！”后来实在没有办法，干脆用拳头去使劲的砸墙。
我摆脱梦境，呆呆地躺了会儿，半晌，睁开眼睛，朝向身边宗旗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