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风生水起 -- 第四章 千载奇卷（三）
“离了那家酒馆，我便顺路往北悠然而行，想到适才那四个泰山弟子的狼狈样，心中说不出的的痛快。从怀中掏出那半碗牛肉边走边吃。约莫走了半柱香的功夫，突觉四周有异。”
“看看两边是悬崖峭壁，悬崖虽不甚高却是笔直光滑，遮没了道上的日光。虽然日已过午可是白花花的日头还照的身上生汗。可是走的这里却觉得凉嗖嗖甚为阴冷。不过心底感觉不对却并非为此，而是好像有一群野兽隐在暗处盯着自己一般，觉得它们随时都会趁自己不注意扑将过来。我并不停步，只是暗自运足内力，提防偷袭陡至。所谓树大招风。咱们丐帮叫花子众多，说不定就得罪了江湖上哪路的朋友。人家要寻隙报仇也是情有可原。”
“可是直到我走出这段阴冷之地也不见有何异动。我当时还想难道喝了几杯酒，连身子也木了。”
“于是便依了平时性情，把一块牛肉扣在手中，觉得有只野物隐在路边草丛之中，于是屈指弹去！嗤的一声响，左近草丛中一只野兔急窜而出，往前跳了两步，跌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心中再无怀疑，适才肯定有人埋伏在侧，不过他们等的冤家对头并不是老乞丐，而是另有其人。这是心中突然转过一个念头：海盗！宝贝！难不成他们等待伏击的是那四个泰山派的道士。是了！这条大道便是去往泰山的必经之路！虽然我对几个道士并没甚么好感，毕竟也没见他们作甚么恶事。若果真是海盗在此设伏，还当念及武林同道救他们一救！”
“于是我攀上左边悬崖，提动身形蹑手蹑脚的绕到刚才悬崖之上，果然远远的见十几个手持长刀鱼叉的赤脚汉子分列悬崖两边，伏在巨石长草间，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盯着官道。还有几人手中握着强弩一动不动的向下瞄着。几根长索栓在大石之上，就等着射过敌人便要援索而下。幸好崖上长草极高，对面之人又是全副精力只是在那官道之上，我矮身潜进，他们却并未发觉！”
“我有意要看看这几个道士如何应付，若是他们可以自度此厄，我便悄没声息只当看场好戏，要是他们对付不了这帮人，我再出手相助，省的趟这趟浑水，叫这帮道士疑心我要抢他们所谓的宝贝！”
“约莫又过了盏茶十分，只听为首的一个大汉低声吆喝一声；‘来了！’就听见官道上马蹄声杂乱而至。从上面看去，只见从南边奔过来四匹健马，马上端坐四人。打头的是一个微胖的道士，中间两人一个黑须飘飞，另一个腿上缠了白布，最后一个黄脸道士紧随其后。正是适才酒店中所见的四名道士！”
“四人行进峡边，那黑须道士低声说道：‘这峡谷崖高路窄，三位师弟务须小心仔细！’那胖道士高声笑道：‘葛师兄身上背了宝贝，连胆子也变小了。这峡谷咱们可走了上百遭，甚么时候遇到过危险。葛师兄不要自个儿吓唬自个儿！’那葛师兄冷笑道：‘昨日身无长物，别人自是不敢招惹你，可是今日……！’胖道士不等他说完反口说道：‘今日也是和以前一般！在这儿便能望见泰山，咱们若是再夹了尾巴赶路，岂不叫人小瞧了咱们泰山派！’马上加了几鞭，那马儿咴儿一声扬蹄往前奔去。”
“那葛师兄只是摇摇头，也赶着坐骑紧跟其后，只是右手把剑柄更握紧了几分！”
“眼见那黄姓道士马蹄飞奔。转眼间便行过峡谷。这群伏兵却只是一动不动。我心中不禁起疑：难道这群人等待的并非这四人。此时那中间两匹马已然并咎行过大半峡程，转眼就要脱此险境。只见那李师弟只是不疾不徐和葛师兄的马儿并排而行，而那黄脸道士更是始终和两人保持丈远距离，一旦或前或后立时调整马速。直到此时叫花子才看明白，原来另外三人却是在监视这位葛师兄！我心中对这宝物才起了好奇，甚么价值连城的宝物竟令师兄弟互相猜忌，难以信任！”
“只听那为首汉子低声向身旁几名手持强弩的属下吩咐几句。只是距离太远，他话音又小却听不到说些甚么？就见一名大汉扣动机括，手中强弩呜的一声闷响！那李姓道士胯下坐骑悲嘶一声，匍匐在地。这下来得突兀，那李师弟毫没提防，一下摔下马来！就听呜呜之声大作，五支强弩连珠发射，不等哪位葛师兄长剑出鞘，数十只倒钩飞羽齐刷刷往他身上射去。”
“究是泰山弟子，那葛师兄居然临危不乱，长剑出鞘中，身子便如猿猴般飞身下马。那马一声悲嘶，死在当地。那葛师兄身子飞窜而起，堪堪贴着这边岩壁躲过飞羽，左手抠住崖上突石，身子往前滑去。未等他滑过几步。对面众人强弩连发，又是数十只倒钩飞箭激射而至。只见那葛师兄右手长剑连连圈转护住身形，叮叮几声响，击落几只来箭。”
“再看另外几人，那胖道人早已滚下马来，长剑出鞘，却并不回救，反而往前急行，奔了有十几丈，这才双手抠住壁上突石，身子纵跃而起，往崖上攀来。想来他见箭如飞蝗，势道急烈。便是冲回救人，多半救人不成反会搭上自己一条人命。只有先冲乱这帮人的阵脚才有回旋之机。那落在后面的黄脸道士也是如他一般，只是飞身向对面崖上攀去。”
“这泰山派虽因近年内讧日渐式微。可是见他们‘壁游功’施展开来眨眼间已然攀上五六丈。在这滑不溜手的石壁之上居然可以攀行如此之速，也算是武林一绝！”
“不等两人攀到崖顶，那为首的汉子却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话。声音虽大，却是听不懂说些什么，竟好像并非中原之言！我正自猜疑不定！突见两边山崖人群中各立起一人。适才伏在地上未见有何不同，可是这一站起来却见两人穿戴和其他人却不相同，长袍罩身足踏木屐，双手横握着一柄窄长兵刃，乍看上去像是剑，却是一面开刃，又像蒙古弯刀只是并不弯曲，又比之长了许多。我脑中闪了许久，方才想起莫非这便是横行海域的东瀛浪人！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只见两人先后左手向天一挥，一股白粉罩住身形，两人身影立时不见！”
“我不禁大骇！若说是内功深厚轻功卓绝一飞数丈的我也见过，只是这平地里销声匿迹，无影无踪的功夫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我正自惊骇之际，只听得一声惨叫，那胖道士身子便如一块石头般滚落崖下，躺在地上不住翻滚！一柄长剑落在一旁。身旁一尺之处两只血淋淋的物事落在地上。赫然便是两只手掌！人群中又是一晃那人已回到崖上!”
“再看那黄脸道士眼见胖道士滚下，身子不敢再上，却也并不立时滑下。只是紧紧贴在石壁上。我在此处看得明白只见那道士脚下白烟起处，另一个怪人已然现身在他脚下，怪刀一挥，直直朝他脚上斩去。幸好黄脸道士早有防备，左手发力，身子在壁上往上一翻，右手却是长剑横架堪堪挡住来剑！两人交了几个回合！那怪人左手又是一挥，身子立时消失不见！”
“便是隔了十几丈远，仍能看到那黄脸道士一张脸孔变得煞白，想来他对这诡异之事心中亦是十分惊惧！又过了片刻，只见一股白烟在他左侧腾起，黄脸道士想也不想，右手横斩下去。只听叮的一声大响，金石和鸣，却砍在石壁上。喀嚓嚓一声响，一块石头被他砍将下来。便在此时，一股白烟又在他右侧腾起！我心中暗叫一声糟糕！再不多想，手指轻弹，嗤的一声响，一块牛肉激射而出！还没等那怪人举刀落下，牛肉正好打在他胸口上，那人却并不哼声，身子却往崖下跌去！白烟闪处，身形消弭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