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 -- 第玖回

次日，阳光晒腚，我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醒，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打开窗子，拨开迎面扑来的尘土，我看见一个白衣少年正从马背上跳下，可能是马太高了，他落地时没站稳，摔了个狗吃屎，街面扬起一阵笑声，少年却不以为意，只将披到脸上的头发往后一甩，如若无事的走入客栈。

少年的马却是很体面的，那马比平日里见的要高，要壮得多，往这虎眼营上一站，楞是堵了大半条道，马儿威风而俊俏，双眼如炬，棕毛油亮而柔顺，黑色的皮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而毛发之间隐约夹杂着一些鲜红颜色。

面对如此神驹，我决意下楼好好看个究竟。可是刚走到楼梯，在楼下吃早点的住客却已纷纷往楼上跑。

往厅堂内一看，只剩下几桌人，刚才少年正坐在正中的台子上，客栈的气氛有些凝重。

出什么事了？我问身边的老者。

原来少年一进门就要小二把他的马栓好，并要用上好的草料喂，可这虎眼营是往来的穷人们落脚的地方，街面窄小，房子又都是沿街盖的，没有前庭也没有后院，哪能容下他的高头大马。少年听了觉得不没满，就拍桌子了。

拍桌子怎么了？

小兄弟，看来你不是江湖中人，在这江湖里，拍桌子是要出事的，搞不好要出人命的。老者语重心长。

拍桌子就会出人命？这江湖人有这么暴戾吗？我有些不解，却也很兴奋，原来所谓的江湖并非遥不可及，不知不觉，已然身在其中。

你看，顺着老者所指，果然，厅堂里几桌上坐的人都不是普通人，因为他们都带着刀剑，普通人是决计不会带一把如此笨重的刀在身边的。

那马是谁的？一个粗犷的声音从客栈门口传来，只一个光头的胖子提着两把有些生锈的板斧跨了进来，还不快给爷牵走，还让不让人走道儿了？

看来这江湖人果然暴戾，虽然马儿在街上的确造成了交通不便，但纵使要理论一番，也没必要提板斧来呀。

出事了，老者声音有些颤抖，你看，进门的那位，正是这条街上有名的恶霸阿扁，没人敢若的狠角色。

阿扁？我的心里已经笑出声来了，明明这么圆的一个人，怎么偏偏就叫阿扁呢。

这阿扁果然是个角色，一进门，楼下的几个人都警惕的握紧了各自的兵器。只是那马的主人，却依然自顾喝着茶，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对阿扁的叫嚣似乎充耳不闻。

没人应声是吧？老子数到三，再没人把那畜生牵走，老子就一斧子砍了它。

话音未落，白衣少年已然站起身来，只见他一个凌厉的转身，手中的折扇轻轻一合，一道寒光闪出，折扇再度打开时，少年已经重新坐好，继续饮茶，只留下双目圆瞪的阿扁躇在原地。

在场的人都睁大了眼睛，而在那一刹，我清楚的看见了少年合上折扇得瞬间，扇中射出的一支银针，径直刺入阿扁咽喉，然后从后颈穿出，如今已深深嵌如阿扁身后的门柱。

银针很细，飞得又很快很准，所以在阿扁身上只留下一个不起眼的红点。红点虽小，却是致命的，当少年喝完手中的茶，那阿扁也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会吧，这就出人命了？我问身边的老者。

是啊，看样子是起不来了。

那少年出手也太狠了吧？

有吗？他不就转了个身吗？

此时，街面和店里同时响起了热烈的叫好声，刚才在厅堂里的那些带刀剑的人竟纷纷来到少年面前，拱手道：少侠果然身手不凡，豪不费力，就替百姓们结果了这恶霸。

是啊是啊，果然英雄出少年。先前因为害怕而爬到楼上的住客们也都纷纷回到了厅堂。

他们用景仰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少年英雄，而躺在地上的恶霸阿扁却依然那么躺着。

大爷，这杀了人，衙门就不管吗？

管什么管？那天杀的阿扁持强欺压百姓的时候怎么没见有谁来管管。老者说得咬牙切齿，好……痛快……

我正摸不着头脑，百姓们已合力将阿扁的尸首抬走了，客栈的老板免费让少年住下了，而他的马，依然停在街面上。

此时日近正午，这虎眼营中人群熙攘，往来如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