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方子雅的故事 -- 第十四节
我又点了一支烟，猛吸一口，想麻痹一下。
“所以你辞职了，打算离开江城吗？什么时候走？”我不知道怎么说，说什么都没办法把心中的内疚消除。
“哼哼，辞职？你们那天从亚贸走后，我既然看见了他。”方子雅干笑了几声。
“你男朋友？”我问。
方子雅摇了摇头，道：“不是，是那个爬上了我身体的男人。”
爬上了我身体的男人？当听到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后，我心里一痛，好酸，好想给她依靠。不错，我曾经说过，不再爱任何一个女人，可现在，我，我想我没那么坚定了。
“他？”
“不错，他不知道我在那里上班，那件事情后，我放弃了所有，消失在他们的世界，我只想封闭自己，忘记发生的一切。相遇时我们什么也没说，他先是离开，没多久又转了回来，告诉我，事后他其实一直很自责，想和我说清楚。”
“你们还有什么好说清楚的？只会让你再回忆一遍当时的痛苦。”我说道。
“他说有一件事，一直瞒着我，如果不告诉我，他会内疚一辈子，毕竟他爱过我。”
“什么事？”
“其实一切都是我男朋友策划的，他把人家的肚子弄大了，人家要他和我摊牌，可是他怕和我说分手，我会要他还我这么久以来给他的生活费，所以就想了一个办法。因为他之前找他同学借了一万块钱，可他同学刚好对我很有兴趣，他就借机和人家说，可以让他和我做，一中午时间能做几次就做几次，但条件是那一万块元就此一笔勾销。他同学经不住诱惑，加上本家就很有钱，不在乎这些，只想玩个新鲜，所以就答应了。可他看人家这么爽快答应，就又加了一个附加条件，就是可以让他抓奸，这样，就是我对不起他了，就可以不用还我的钱了。其实就是这个附加条件，让他同学事后很内疚，一直暗中寻找我，想把事实告诉我。”
我已经傻了，真的。
天大地大，我却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太卑鄙了，卑鄙到让我奋起。
“他说完后，对我鞠了一个躬，说他这辈子做的最无耻的事情，就是答应了我男朋友的要求，他永远都不会忘记的。他走后，我当时就在那里哭了，其实和我分手，我怎么会要那些什么生活费呢？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呀？”方子雅说完以后，就沉沉的靠在了柱子上，好累好累。
“因为那天你哭，所以工作没保住？”我追问了一句。
方子雅点了点头，回道：“我哭的什么也不知道了，经理过来，要我回家。我一走，就再没上过班了。”
都是什么事儿呀。我不敢相信，这个世界有人比我更惨，和她比起来，我的经历又算什么？
我移了过去，一把把她揽到怀里，她丝毫不挣扎，只是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就是个陪人睡觉的女人，别脏了你的手。”
“不是，你不是。”我紧紧的抱着她，不要她再乱想。
“小雅，对不起，我误会你了。你不就是想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吗？好了，现在都说了，以后不要再想了，我们再也不提这事了好吗？”我心疼道。
怀中的方子雅一定很冷很冷，我清楚得感觉到她的颤抖。
雨后的夜，出奇的凉，微风阵阵，江城经过一场春雨的洗礼后，格外清凉。
路上蓝色、黄色的的士每每开到身边，都放慢了速度，而我每次也不得不摇摇手，示意司机不搭车。从群光出来后，就这样和方子雅并肩一直往亚贸方向走着，我们很少说话，只是这样走着。
“晚点回家好吗？”我只踩着同色的方砖，喜欢这样数着数。
方子雅点了点头，续而裹紧了衣服。
虽然想尽量把场面搞的开心一点，但她这个动作却没逃过我的眼睛，毕竟我也是个老江湖了。
我脱下了外套，搭在了她的肩上，道：“小心着凉了。明知道在下雨，出来也不多穿。”其实我的意思不光是指这个，我还知道女人那个来了的时候，是很怕冷的。
方子雅笑了笑，接受了我的外套，大大的衣服套在她的身上，不但没有显出不妥协，反而把她衬得更加柔弱。
一个纯粹的男人，正如一头真正的狮子，无论如何豢养，它都会暗暗思念丛林。
我放慢了脚步，离她更近了一些，试着想拉住她的手。
说实话，我还是比较腼腆的，眼睛看着前面的路，手却抓了过去，第一下，靠，抓空了。又一下，又抓空了。
干脆低下头，看准目标，一击即中。紧紧的抓住，中间搁着外套的长袖子。
“我只想牵一下。”我面对方子雅忽然惊异的眼神，既然说出了这么白痴的一句话。
晕死，说都说了，横竖大不了都是一个死，老子不要脸了。
“我喜欢你，你跟我吧。”我顿了顿，见她没什么反应，便接着继续说道：“你放心，只要你不愿意，我绝不会碰你的。”我这并不是编着瞎话糊弄她。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真的真的很想去照顾她，很想让她分享我的所有快乐。
“可你现在就在碰我了。”方子雅看着我的眼睛道。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喜欢看人家眼睛呀，确实眼睛最可以反映一个人的真实想法，可也不要忘了我可不是一般的男人。万般花丛过，片叶不沾身是我早已达到的至高境界呀。
我镇定的和她对视着。
“我有吗？哦，你说这个呀。”我故意装傻，说完再刻意松开手，抱胸，顺便装着打了一个颤。
方子雅明显感到了我的变化，以为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腹，忙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臂，急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你不是占我便宜，我只是那么比喻一下子。”
我是真心想对她好，想和她在一起，但是她不明白呀，我如果就这样说出来，她会信吗？说到底，还不是需要手段吗？无论怎么样，第一步要先得到手，才可以按自己的想法去达成意愿。
“晕，你真不是这么认为的吗？我只是想照顾你，没有别的意思。其实，其实我比你好不了多少。”说完，我挣开了她拽着我手臂的手，怨声叹道。
别的不行，说谎话我可是一流高手。
方子雅见我这样挣脱她，以为我气了，以为自己的举动让我觉得她看不起我。一把又抓了过来，道：“你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撒，几大的人了，不要闹了好不好。”
哦，现在变成了我在耍小孩子脾气了？好，那我就多耍一下，让你再主动一些。
没办法，这个世界上有的女人就是这样，以为自己很聪明，以为自己很懂事，什么都想和男人争一番，那我把主动权给你，看你怎么掌舵。
“我哪有闹呀，我没有错，我是喜欢你，怎么了，你不要以为我是因为听你讲了那些经历，才同情你的。我告诉你方子雅，爱一个人和离开一个人，都是需要勇气的，不是可以随便就说得出口的。你可以拒绝我对你的爱，但你却没有权利阻止我爱你，我用我自己的方式爱我爱的人，可是，这个方式绝对不是无耻的去咔女人的油。”我一口起说了一大串。
有时候我自己都很佩服我的即兴发挥，这点比较像华仔，每次听他的专辑，都觉得少了点什么，可是去看演唱会的话，那绝对的是精彩。
“你都胡说些什么呀，我哪有说你咔油了，你声音小点好不好，有人。”方子雅说完，抓着我的手臂死摇了几下，我明显的感到，她用了很大的力气在抓我，生怕我再次挣脱她。
刚才就一对学生情侣走过而已，相隔十米，你就嫌我声音大？那在群光的时候，你惊天咆哮，惊动数十人鄙视我，怎么不说？
“哦。”我继续装清纯。
方子雅就这样拉着我的手臂（看清楚了，是她拉着我），我们继续走着，反正715路公车11点半才停班，有的是时间散步。
“你刚才说什么比我也好不了多少？”方子雅忽然提到刚才的事情。
终于问我了呀，我都等了你半天了，真是的，难道不知道我最擅长打悲情牌呀。
“哦，没什么，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我卖着关子不说。
“哦，过去了就不要再想了，恩，我们一起努力，忘记一切不高兴的事情，明天会更好。”方子雅充满希望的说。
晕，失策了，卖个狗屁关子呀，还以为她会追问的，我到时候就可以好好表现了，没想到她对我以前的事情，根本就不感兴趣。
“是呀，明天会更好。”我回应着她，顿了顿，接道：“可是没人告诉我倒下后，为什么会看不到地平线。”
不行，这张牌我都想好了，你却不要，怎么可以就这么放弃，我非把你往上面引。
“不要这样了，都过去了，你还有的是时间，以后还会遇见你更爱的人。”
“我知道我知道，可我没办法这么快忘记，我付出这么多真心，我那么爱她，可为什么结局却这样呢？我想不通，真的想不通。”我呈痛苦状沙哑着嗓子说。
我不能忘记以前，和我喜欢方子雅并不冲突，女人这个时候不会因为你说忘记不了过去，而觉得自己是别人的影子，她们只会觉得你这样做，更重情重义。
“和尚，不要这样，只要你付出真心，就会有人感应到的，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怎么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你付出的同时，她一定也接收到了，只是你不知道罢了。你们分开，并不代表她不知道你爱她，也不代表她没爱过你。可有些事情，我们是无法掌握的。”方子雅安慰我道。
“那我问你，我说我喜欢你，但是我确实还忘记不了她，你觉的我很假吗？”我大胆问着。
方子雅想也没想，张口道：“没有，没有，我知道，我知道的。”
哇，鱼儿上钩了哦。
“真的？你不介意吗？”我趁热打铁追问道。
“恩，我不介意，我知道你很重情，我能理解。”方子雅说完停了下来，低头又接道：“可是，如果我答应了你的话，那我就一定要替代她，我不要求你可以一下子忘记她，但是你要慢慢的忘记，直到你的心里只有我一个人，只疼我一个人，而她，只会是你最美好的回忆，记好了，虽然是最美好，但只能是回忆，仅此而已。我才是你身边真真切切，实实在在的幸福。这些，你可以做到吗？”
我听到这里，深深的点了点头。其实她话都说成这样了，我就算还忘不了以前，也不敢再告诉她了。
不过，此时此刻，我心里确实很甜，那种丧失已久的爱的感觉，回家了。
我紧紧的把她揽入怀，生怕这到手的幸福，再一次溜走。
“我爱你，小雅。”我喃喃道。闻着她的发香，老子陶醉中，有了反应。
方子雅早已经泪流满面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抱着我，发出肯定的一声“恩”，在我肩膀上死死的点了点头。
风继续吹着，这一夜发生了太多，而唯一可以让我在多年以后回忆起今夜画面的却是胖子之后对我的一句评价：你结婚，伤害一个女人；你不结婚，伤害一片女人。
已经将近11点，方子雅的手机早被家人打爆，面对老方一家，我不得不做出让步。
亚贸对面的广州军区总医院门口的车站。
一阵风过，一辆看不清牌照的715路车在夜幕的掩护下，呈F1方程式的官方比赛标准飑过来，让人一次又一次的感叹司机师傅宁可玩儿命，也不误点的职业玩儿命精神。
送走方子雅，我抬头看看那条垂直过来的回家路，点上烟，松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