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 第二十七回 月下湖畔 只待朝阳（五）
第二十七回月下湖畔只待朝阳（五）
她言下似有所指，昙显和尚叹道：“要是翟施主能够修炼成逆天剑法，那是最好的，单单只从挥舞树枝而看，要是换作真剑，必定是崇光泛彩，极为潇洒飘逸的。只是要是不得那位前辈指点，不能修成这般精妙高明的剑法，也不用牵挂徒生怨嗔。”翟涔章暗道：“这位大和尚是怕我见识了绝世剑法之后，心中艳羡，不得学之而心生戚戚了，是以出言提点。我虽然也想习得如此武功，但是却不会被之迷陷心神，按照他佛门的说法，就是着了‘相’了。”心中反生出几分豪气，托感昙显和尚好意，抱拳笑道：“倘若能习得最好，要是不能得那位前辈指点也无妨，试想天下武功极多，拳脚指掌、刀枪暗器，皆如树林繁叶，许多年来惊艳者不乏，难道就只有逆天剑法才是好的么？未必，未必。”铁桥上人哈哈笑道：“不错，有骨气，我西域的各式武功其实就高妙得很，若挑着一套两套武功专心修炼，待出神入化、如火纯青之时，未必就会输给劳什子逆天剑法。”
是夜众人就在石洞中安歇，听着外面雨声滂沱不绝，各自打坐休憩。翟涔章和李甜儿疲惫了一天，不多时便沉沉睡去，等天明时分，外面早已雨歇，洞中竟然只剩下翟涔章和李甜儿二人，其余诸人皆不知去向。李甜儿揉揉眼睛，见自己正依偎于翟涔章的肩畔，若呼吸通衔，不觉羞臊得粉面泛霞，轻轻端正了身体，伸手捏拽自己的衣襟下摆，低声笑道：“大哥，那田大婶口口声声唤大和尚是她的小叔子，你说是真还是假的啊？那大和尚武功很高，却似乎颇有难言之隐呢。”正是顾左右而言他，掩盖男女独处一室的尴尬。只是这尴尬困窘之中，隐约夹杂着几分甜蜜，愈嚼心中愈是欢喜。
翟涔章脾性直爽，此刻也颇为羞窘，他何尝不识此刻风情，只是一时之间难以寻觅话题罢了，此时听李甜儿说话，心中苦笑：“我自号大丈夫，面临如此景况，还不及她富于机变。”于是顺风扯旗，顺着台阶而下，笑道：“多半是真的。不过别人的事情，你我还是少管为妙，早些回镇上见过婆婆她们才是。”两人走出山洞，但见外面红日高悬，湖面水光粼粼，说不尽的安宁静谧。
大雨之后，空气格外清新，李甜儿深深吸了一口，心意畅爽，委实说不出的舒适，禁不住夸赞道：“柳色翠青何处借？花息绵香分几脉，真舒服啊。”然后笑道：“平仄不工仗，也不押韵。”翟涔章见她在阳光之下，美艳之极，又颇有几分雅致清丽，登为止一窒，急忙收敛心神，呵呵笑道：“抒发胸臆即好，何必非要强求什么押韵对仗的？那未免就迂腐了。”遂辨别了方向，就往小镇匆匆赶去。
两人施展轻功，不过半个时辰左右，便到了镇头，腹中饥饿，现在旁边的小铺里喝了一碗豆浆，再吃了几根油条，大为舒适，然后再往往镇中大道走去。有几个花子在墙角草隅，无精打采地提着竹棒，或坐或躺，身前胡乱摆放着几个破瓷腕，有人丢下一二个铜钱，他们也只是垂搭着眼皮，嘴唇稍稍动了一下便算是致谢，懒得说话。他们见翟涔章和李甜儿走来，脸色登时整肃，但稍瞬即逝，可是目中警戒骇异、疑惑猜测之色难以掩饰。李甜儿和翟涔章走过墙角，绕到一处风筝店旁，走了几步，见没有人追来，两人反身急走，转回店旁，接着挂在墙角旁的一只大风筝朝外偷觑，就看那几个讨饭的叫花子都站直了身体，朝自己这边指指点点。有人忍耐不住迈出几步，被旁边同伴拦下，交头接耳说了几句话，那人脸色凛凛，顿时裹足不前，显是有意追踪，可是心中大有忌惮，拿不定主意。
李甜儿低声道：“翟大哥，你昨天大显神威，一人独斗许多乞丐，如今多少也在丐帮扬名了。”翟涔章吐吐舌头，摇头道：“什么大显神威？那逆天剑法虽然是极好的，可是我若非受了田大婶的琴音催促，引激内力，便连一招半式也是不出来，更休说连运十数二十几招。”李甜儿扑哧笑道：“不管怎么说？你可不是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么？啊！那逆天剑法实在奥妙得紧，可惜你只是学得其中的剑招，虽然时常在脑中盘来绕去地折磨，忖度捉摸得滚瓜烂熟，但没有内功心法佐助，也难以挟技震撼武林。”翟涔章道：“能扬名江湖自然最好，要是不能，顺其自然，也未尝不是安乐自在。”
但见那几个乞丐了交头接耳了一阵子，然后留下两个小花子自在风筝店对面的石狮台阶上坐下，一双眼睛滴溜溜瞅着这边，其余几人有气无力地唱着莲花落，朝旁边的一处池塘走去，池塘一端靠着街道，另外两边皆是黑瓦白体的围墙，显示有两户人家，但见那几位乞丐晃了几晃，转入一面围墙的缝罅，仔细看去，原来那是一扇暗门，若非注意，实在不易察觉。李甜儿道：“大哥，你觉得奇怪么？这里面是——”翟涔章面色好奇，踮着脚朝那望去，想了想，低声道：“说不定是丐帮的分舵？”李甜儿眉头微蹙，道：“丐帮不是很穷吗？怎么会有这么一座庭院作为分舵呢？”翟涔章笑道：“一个乞丐穷，十个乞丐就不穷了，更何况丐帮弟子千千万万，大江南北哪里不能收得一些钱财？他们选这一座庭院作为分舵或是聚集地，正好能作为掩护。”两人往巷口走入，不过七八丈的距离，前面却是死胡同。李甜儿叹道：“看起来那些叫花子早就知道此路难通，所以也不忙着追进来，只派两个小花子在外面盯着。大哥，他们好狡猾，说不得我们只好回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