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 第二十七回 月下湖畔 只待朝阳（二）

原来田华阴自从离开雪刀派之后，一路追踪乔老山而来，路上撞见了昙显和尚，双方便约在不远处的一座庙宇谈话。在庙外听得里面传来打斗声，偷觑观看，却是两个老和尚不知为何同一个牛鼻子道士打了起来。那道人武功高强，可是在两个和尚夹攻下，尽处下风，不过十余招便被打得鼻青脸肿，再被一个老和尚从后面突然踹上一脚，顿时即被打倒在地。然后两个老和尚得意洋洋，用绳子捆缚了那道士，就在庙前的案台审讯，逼问他为何要跟踪自己，莫不是觊觎宝贝。那时田华阴和昙显和尚尚不知两个老和尚会有什么宝贝，料想或是金银珠宝之类，因此偷听之下，也不放在心上。那道人脾性执拗，虽沦为阶下囚，却不肯低头服输，初时横木怒目不肯开口，便是说话，页不过冷笑怪哼的。两个老和尚气愤之极，于是使用诸多稀奇古怪的手段来折磨他，“刑讯逼供”。道士苦不堪言，穴道被制，又不能运气抵挡，最后抗撑不住，才老老实实言道他是刘武周的师叔，此刻来此，便是受了其师侄的央托，要与雪刀派掌门人谷黯圣暗杀一个至要甚重的人物，哪里知道两个老和尚会有什么宝贝，所谓觊觎窥探之罪，更是无从谈起。他急欲摆脱嫌疑，孰料说至僧人无宝贝时，语气稍显轻浮，竟似隐约带有几分蔑视一般，反激得那年纪更老些的大和尚勃然盛怒，抬手就甩了道士一个嘴巴，言道我西域佛门就没有宝贝吗？然后从后面那个老和尚的背上取下一个长长的包袱，哈哈大笑，笑了良久，脸上得意之色愈明，只是不再说话。田华阴和昙显和尚好生奇怪，不晓得包袱内究竟有什么东西，能让老和尚转怒为喜。这看似喜怒无常的老和尚就是铁桥上人，而另外一个老和尚，便是他的师弟铁西域。至于那倒霉的牛鼻子，自然就是赤眉道人了。

李甜儿忍不住问道：“他们…他们使用了什么手段折磨他？莫不会是分筋错骨手之类的刑法吧？”田华阴不及应答，铁西域眉须皆张，大声道：“胡说八道，我们好歹也是佛门弟子，怎么会用如此毒辣的手段？”李甜儿不服气，说道：“当日你随着那元大将军围困我们，你冲锋在前，和我婆婆打斗，下手难道不毒辣么？”铁西域哼道：“那时是堂堂正正的较量，各自性命相搏，我不打倒对方，便即为对方打倒，彼此招法凶狠些本无可厚非，可是牛鼻子既然被我们擒获，再用如此手段折磨他，岂非显得我们毫无气度？”李甜儿杂把眼睛，奇道：“那你们究竟用了什么了不起的手段？”话音才落，田华阴已然禁不住格格笑了起来，道：“果然是了不起的呢，你让老和尚说给你听。”铁西域满脸通红，嗫嚅道：“早知道你和少林寺的和尚在外面窥看，说什么我们也不会用那些手段的。至于…至于高明，可是愧不敢担。”他神情愈是困窘滑稽，闪烁其词，李甜儿愈是诧异好奇，便连翟涔章也将目光从场上抽了回来，咦道：“究竟是什么逼供的好法子？”铁西域咳嗽几声，见田华阴牙关紧咬，强忍笑意，不觉又吞了一口咽沫，扭转头，忽然“哎呀”道：“那牛鼻子逃走了？”众人愕然观之，果然不见了赤眉道人的影子，想必是趁着场上两人苦斗正酣、铁西域分神岔意的空隙悄悄溜走的。田华阴道：“走就走了，难不成你还要请他吃饭吗？”却看老和尚背着三叠之琴朝旁边走去，再也不肯往李甜儿这边看上一眼。

田华阴接着说下去，原来那铁西域从赤眉道人身上搜出一个香囊，料想正好牛鼻子既然极爱清洁，想必受不得什么邋遢龌龊之事，于是便向铁桥上人出了一个主意，要用“臭刑”之法逼供。铁桥上人听闻，大为欢喜，二话不说，便除下脚上的臭袜子，便往赤眉道人鼻下磨蹭。他从西域一路二来，万里迢迢，脚上的袜子从来没有除换，臭熏之极。赤眉道人只觉得就象趴在了粪坑之上，苦不堪言。铁西域又运转内力，撅起屁股朝着他，然后痛痛快快地放了一个大屁，更是锦上添花、烈火烹油。赤眉道人没有计较，只好投降，老和尚要问什么，皆老老实实说来，不敢稍有迟怠。

翟涔章和李甜儿听了，不由捧腹大笑，连声道：“果然是了不起的手段，施刑殊异，委实高明。我们听了，也是极其佩服的。”铁西域躲在一旁，闻言大臊，朝地上吐口唾沫，他内力极其深厚，唾沫竟然钉入地面，发出闷响，大声道：“打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