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 第二十一回　　窗外青山远（三）

花蝴蝶拍拍双掌，喜道：“好，好，如此筹谋，我的这桩偌大功德便算是做成了。”翟涔章瞅瞅她，莞尔笑道：“明日娶亲之人一来，且不就发觉了其中的异处？”花蝴蝶惊道：“不错，这可怎么办是好。”胡大姑娘得了计较，反倒不慌不忙，笑道：“不怕，他们只会雇着一顶小轿而来，新娘子罩着盖头坐上去就是。等拜了堂，就是生米煮成了熟饭，一切皆木已成舟。”

花蝴蝶欲言又止，提履轻步来到了翟涔章身边，低声道：“世上厚脸皮的我见了不少，但若她这般厚脸皮的，可谓之生平所见第一人也。”翟涔章点头嗫嚅道：“英雄所见略同，你我什么小无赖大无赖的，都抵不过她，她才是天下第一的无赖也。”

花蝴蝶咬牙切齿，忽又“扑哧”一笑，哼道：“不错，她与那姓刘的正好作一对无赖夫妇。”却听得胡大姑娘“啊呀”一声，叫道：“妹妹呀，你若是还在这里，明日人家来抬亲，岂非一眼就发觉了？你先去镇后无相庵避一避吧？待晚上再回家，只说被神秘人胁迫去作了人质，见我老老实实依他吩咐被迫成了亲，方才放你归来。”花蝴蝶冷笑道：“你倒是想得真周全。”便见胡大姑娘若有几分羞涩，低声笑道：“做事周全些好，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吗。”

花蝴蝶道：“好，我两人便送这位二姑娘去那庵堂暂避。”翟涔章愕然道：“我也要去吗？”花蝴蝶哼道：“你也算是当事人之一，如何此刻可以脱身事外呢？若是你跑去报讯，那可如何是好？”翟涔章咦道：“我哪里会去报讯，你委实多费心机了。”花蝴蝶摇头晃脑，道：“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提防着一些为妙。”

三人从侧门而出，往镇后而去，那庵堂本是厅广人稀。待一切妥备，翟涔章打着哈欠要回去安歇，始才走出庵门，不及踏上前面的曲曲折折青石板路，突然后面风声疾响，心中顿时凛然，急忙侧身躲避，喝道：“你这是作甚麽？”花蝴蝶一击不中，转手划了一个圈子，寒芒与倾泻而下的月光混迹一色，恍恍惚惚、密密隐约，又是一剑刺来，喝道：“算你躲得快。”

翟涔章见她剑法不生高明，但拚命纠缠，胡打乱搅，赤手空拳怕是难以应付，无可奈何，“沧啷啷”拔出长剑，轻轻将那剑拨弄开来，笑道：“真是一个翻脸无情的半老婆子。”花蝴蝶怒道：“小无赖，你开始叫谁是大无赖着？”“唰唰唰”又是三剑刺出。翟涔章左避右闪，三剑悉数扑空，嘻嘻笑道：“你本来就是大无赖，否则怎么三十余岁，还是小姑独处，嫁不出去呢？不对，不对，该死老姑独处才是。”

两人斗了几招，忽进忽退，左右倏瞬零碎，便打便走。翟涔章见花蝴蝶招式使来用猛运疾，看似凌厉泼辣，但招招并未攻向自己要害，心知她并非真与自己过意不去，因此多受少攻，便是偶尔还击，不过虚幻交之。

花蝴蝶并非是不识好歹之人，晓得他让着自己，心中老大不乐意，突然纵身后退，收剑归鞘，道：“不打了，不打了，你小子斗剑毫无诚心实意，实在太没有意思。”翟涔章才将剑收起来，那花蝴蝶突然歪着脖子，慢慢吞吞走到他跟前，绕着圈子打量，若有所思。翟涔章不解其意，才要说话，听得花蝴蝶又道：“诶！你剑法还是不错，却不知道你的拳脚工夫怎样？”突然挥拳击来，正撞在他的鼻子上。翟涔章“啊呀”惊呼，鼻子潮乎乎的，用手一摸，竟然被打出了鼻血，不觉大为气愤，喝道：“哎！半老太婆，你休要以为我不打女人的，就敢肆意胡为。”

花蝴蝶一击得手，心中正是得意，哈哈笑道：“小无赖，你不打女人么？那是正好，来来来，我再揍你几拳。”摆开架式，作势就要进攻。翟涔章哭笑不得，咳嗽一声，大声道：“你等等，我可不管对方是男人女人，只要是坏人，定然严格打击不怠。”说话间，花蝴蝶两只拳头上下翻飞，左右转绕，四面八方打了过来。两人施展拳脚，就在林中战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