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妙手武痴 -- 1

回到住处，已近正午。田雨扬腹中辘辘，饥饿不已，心中揣度此间主人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不待三猴指引，自行来到左边厨房，看是否还有可食之物。进得厨房，伸手将纵横交错的蜘蛛网捋去，打开灶台旁边的厨柜，里面不仅有大米，而且还有干肉等物，看其储备的量，够一人两月食用。见有食物，田雨扬于是动手打扫厨房，一来便于做饭，二来作为对此间主人的酬谢。他打扫的同时，三猴亦时不时地过来帮上一把。

打扫完毕，田雨扬刷锅洗碗，点火做饭，自是不必言表。

待田雨扬吃喝完毕，三雪上前将他拉着走出茅草房，沿崖脚小路，来到离那股小溪淌下不远处的刀削般的峭壁之前，尽雪迈前一步，在峭壁上一个微微突出的石块上重重击了一下，又在其下方约一尺许的微凹的地方重重击了一下，左雪与右雪忙跑到尽雪左边，使劲推那崖壁，只听得嗤嗤一阵轻响，那面崖壁左功部分竟陷了进去，右边往外凸出来。等左雪与右雪动作完毕，再加细看，此崖壁原来被做成了一道天然的石门。左雪与右雪当先而入，尽雪跟其后，田雨扬虽心中疑惑，也不得不随它们进去。

刚进得洞门，还是左雪与右雪齐推石门，将其关上，恢复原样。石门没关之前，有阳光进入，还没什么奇异之事发生，待关上石门之后，田雨扬本以为整个洞穴会漆黑一片，谁道关上之后，里面竟然光明如皓月照耀。田雨扬不明所以，忙抬头四望，看是否有光源射进，然除了头顶的钟乳之外，四壁也皆是石壁，他不由得心中更加疑惑。遂再加细看，才发现在洞的四个角落之上各放着一颗拳头般大小的明珠，洞里之光皆是从它们身上发出，至此方明，原来这洞里的光芒是这四颗夜明珠所放出。弄清光源，田雨扬心无所惑，方仔细打量起洞里情景。在洞的中央，有一石桌石椅，光滑异常，显是经人细细加工过，而且还时有人坐，只是上面一层微尘，说明已很久无人用过。洞的一壁，悬着一匹上好的丝绸，高约两尺，宽约三尺左右，掩住此壁的一大部分。好奇心驱使，田雨扬上前撩起丝绸，只见此壁被人凿成大小相差无几的四个长方形洞，每个洞里都整齐地放着一撂书，随手拿起一本，见泛黄的页面上用遒劲的楷书写着《大力金刚掌》五个大字，再翻开第一页，用蝇头小楷写着：“丁亥年元月十日救少林方丈智仁禅师获此绝学。”后面便是一些图形和一些注解。其它的书也大多如此，书的首页都标着某年某月某日救某某某获此绝学。看着这些，田雨扬不由得在心中暗忖道：“此间主人何等了得，竟能救得如此多高手，还能从他们身上得到这么多秘籍，真是奇怪。”搞清丝绸下面掩住的秘密，田雨扬放下书本，往西而望，只见靠西的洞壁之处放着一个长约八尺，宽约四尺，高约三尺的大长方体石块，待走近细看，只见长方体石块的正前方写着：何槐华葬于此棺。田雨扬看罢大惊，忙跪于石棺之前叩首道：“晚辈无意撞进前辈居地，还请见谅。”说着话，忙不迭叩了几个响头。三个猴子见了，也跟在后面跪了下来，一脸愀怆。叩首之时，田雨扬见地上模模糊糊地似有凹痕，仔细辨认，竟是几行字，只是时间久远，被尘土所掩，看不清楚。他忙用衣袖拭去尘土，几行大字赫然入目：吾死得仓促，未及时更衣，如若有缘，代吾换上棺后新衣。田雨扬见死者有其言，心中怜悯他孤死洞中，再次叩首道：“谨尊前辈吩咐，如有不当之处，请勿见怪。”说完起身来到石棺之后，真有一件衣服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那里。田雨扬拿起那衣服，将棺盖打开，立即便有一股药草味扑面而来，他本想此人死去多时，早已腐烂，石棺里应有一股尸臭之味才是，何以会有药草的味道呢？心中不解，忙伸头望向石棺之内，令人惊异的事再次发生。只见里面躺着的人不但没有丝毫腐烂，而且须发俱在，容颜虽然如榆树皮般沟壑纵横，须发灰白，但却看不出是一具死尸。田雨扬怀疑里面的老者没死，只是在熟睡而已，忙抱拳施礼道：“前辈，晚辈莽撞闯入贵宝地，还请原谅。”说完俯首不动，等着石棺里的老者训话。良久亦无回音，田雨扬暗忖老者怎地睡得如此之死，不具备一个练武之人应有的警惕，不由得放大声音再次相询道：“前辈，晚辈田雨扬误入贵地，还请原谅。”又等得片刻，那老者还是不动。田雨扬心中更加惶惑，思道：“莫非老前辈真的死了？只是新死不久，所以还没腐烂。可是不应该呀，看这谷中情景，至少有好几年无人出入，那么老前辈至少也死了好几年才是。不管那么多了，死没死，探一探鼻息就知道了。”想到这里，田雨扬再次施礼道：“老前辈既不搭理晚辈，莫非是病了？既然这样，晚辈有不当之处，还请老前辈不要见怪。”说完，将右手伸向棺里老者鼻端。

田雨扬将右手在棺里老者的鼻端停留了片刻，断定老者没有呼吸之后，遂伸双手将老者从棺内抱了出来。将老者抱出来之后，田雨扬轻轻地把他放在石棺之旁，慢慢将其身上的衣服褪去，才发现老者身上涂了一层黄黄的东西，此刻在无任何遮掩之下，那股草药味更加浓烈地散发出来。看到此处，田雨扬心中才明白，老者之所以没有腐烂，全仗这层涂在身上的黄黄的草药。从田雨扬将老者抱出石棺之时起，三雪静静地站在一旁，满脸沉静，说不出的悲伤。

待田雨扬为老者换好衣服之后，正准备将其尸身抱回石棺之时，只见老者身上新衣的后背之上，隐约出现了几行字。田雨扬奇怪，以为自己眼花，忙揉了揉眼睛，再望向老者后背，那几行隐约的字竟变得十分清楚起来。田雨扬凑近那几行字一看，写道：“在吾头下石棺右下角有一凸扭，静待有缘人掀之。”见了这几行字，心中更加惊奇，将老者尸身轻轻放好之后，来到原本老者头枕石棺之处，果见石棺右下角有一凸钮，怀着好奇的心理，田雨扬忐忑地将右手伸向那凸钮。当田雨扬掀了一下凸钮之后，一声轻响，石棺底部的石板从中间缓缓地向两头滑开，中间出现一个尺许见方的洞来，里面还放着一个与洞大小无几的用丝绸包裹的方形东西。田雨扬忙伸手将那方形东西从洞里取了出来。

揭开外面包裹的丝绸之后，里面呈现出一个用牛皮做封皮的厚厚的书册。翻开牛皮封面，第一页上面是几个遒劲的正楷大字：万症圣经。田雨扬信手而翻，里面全是些记载各种病症及各种病症的治疗方法。随手翻过几十页之后，中间竟还夹杂着好几页的书信，背部写着：有缘者亲启。

展开书信，只见上面用细小的柳体写道：

见此信之有缘人，汝好！

感谢汝对老夫的厚爱，不恶心于老夫的残躯，代为更衣。

能进入此间者，想必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少年侠士。我相信，三个猴儿一定不会辜负我的期望，为我找到一个称心的传人，那个人一定是汝。看到这里，汝一定心有所惑吧！年轻人，不要急，待老夫慢慢道来。

首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姓何名槐华，因医术高超，而且醉心于武术，所以江湖人称妙手武痴是也。老夫行医，有两条不成文的规矩：一、不是疑难杂症者不医；二、凡是江湖中成名的武林高手，求我医治者，必须授以其自身绝学予我。洞壁丝绸后面的格子里便是我第二条规矩的结晶。老夫本是一个武痴，心痒于各种武功绝学，年轻之时，心雄万丈，不但想成为医术第一，面且还有武功第一的雄心，直到有一天，遇到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林老僧，让我从此对武功一道失去信心。

记得当年，老夫只有三十八岁年纪，却拥有十余名武林高手的绝学于一身，青年心狂，心中已有一种武功天下第一的豪迈。正值此际，少林方丈智仁禅师因患怪疾求救于我，我不由得心中狂喜，心想若再学得少林方丈的成名绝学，那我岂不更加厉害吗？于是我连夜兼程来到少林寺，为智仁禅师把脉问诊，不出数日便将其治愈。智仁禅师遵守诺言，将成名绝学《大力金刚掌》悉心传授予我，并将我留在寺院，详加指点，学得更是正宗。在少林寺呆了近两个月，《大力金刚掌》学了个十之七八，便与智仁禅师告辞，下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