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重逢不是重逢 -- 第十章 重逢不是重逢（4）

最近我一直跟老年痴呆一样恍恍惚惚。太多事情发生，一会公共，一会女娲，一会蚩尤，甚至连月宫的嫦娥也凑热闹似的乱认亲戚。有时我觉得我身为灵者不该为此诧异，有时却又克制不住胡思乱想。未来的路究竟朝着什么方向发展谁也说不清楚，太混乱了，我懦弱的性格不允许我仔细推敲。其他人也一样，在某些事真正发生之前尽量心安理得过自己的日子。

曹薇在某方面确实已经具备女娲的大智慧。我还没有想好怎么跟她描述我和木沐的事，她就已经洞察一切。表面不露任何痕迹，听喜欢的音乐，看幼稚的漫画，偶尔心血来潮在飞姐的带领之下血洗各大商场。不同的是彻底忽略了我，从某天的清晨开始，不再偷偷摸摸推开我的房门，不再趁我没有防备大喊大叫，不再偷袭我的胡渣，不再揉搓我的头发。其实也好。三角关系太过泛滥，我不希望我的爱情如此庸俗。

周三中午我在沙发上面打盹，阳光透过玻璃晒烫我的额头。迷迷糊糊听见飞姐跟袁源从外面回来，坐在另外一头闲聊。东家长，西家短。最精彩的部分在于飞姐对长相的评论。我第一次知道八卦竟然也能八得如此富含哲理。

大致内容如下。

好看的人分为三类。一种在初遇时不会给谁留下鲜明印象，比如承霄，比如木沐，跟路人甲一样容易被人遗忘，相处一段时间才能发现不同，眉毛，眼睛，鼻子，不管从哪一个角度来看都不存在缺陷，并且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趋向于完美。当人意识到了这些之后将对他们产生一种柔软却致命的好感，甚至纵容。第二类人不能长时间的保持美好形象，往往初次见面惊为天人，过几天就不觉得特别了，比如袁源，比如张历，谁也不能指出他们什么地方不好，或许恰恰因为好过头了，以致第一印象太过鲜明，才容易让别人在之后的一段时间产生审美疲劳。最后一类比较特别，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什么地点，初遇也好，再见也好，每次出现都能让人觉得惊艳。比如天苍，比如若言。即使撇开长相不谈也比其他人更优雅。笑或哭，走或坐，每个细节都像一首新鲜的歌。同一句话他们说出来的效果跟任何人不同，像染了色一般，专属的，独特的。偶尔回想他们的脸如同隔了一层浓雾，只能看见一个大概，怎么努力也没办法拼凑完整。

飞姐说完这些发现我没睡着，自己也意识到自己特别三八，如同做贼给人逮住一样，蛮尴尬的咧了咧嘴。我揉揉头坐了起来，没敢笑出太大声音。袁源打量我一小会，转过头问飞姐，你说，这个，小破属于哪一类呢。飞姐怪我刚才笑她，趁机打击报复，想了想说，异类。我皱着眉假装严肃，提醒她说，徒儿，注意尊敬师长。话音刚落天苍就从二楼冲了下来。一边嚷嚷，尊你麻痹，师你麻痹。一边拽着我的胳膊风风火火遁了出去。消失之前听见袁源傻兮兮的询问飞姐，怎么，懂法术了会变冲动对不。

等我清醒过来已经出现在了王家结界入口。一个月的衰竭之期尚未完全结束，结界大门被青龙的灵力紧紧封锁。天苍试了几次没能打开，咬了咬牙，把旁边的石块踢得老远。过了半天他才告诉我说他收到了求救信号，最紧急的一种，结界深处肯定正在发生什么。现在连他都没办法强行闯入，按理其他人就更没这个能力。而里面的族人究竟碰上什么状况，以致无奈之下勉强传出信号。想到这些我一下子明白他为什么如此紧张，越隐晦的东西越折磨人。他担心的事情无法被真相所证实，这比亲眼目睹更加残酷。

四周不知为何异常安静。

我打算用符纹配合天苍一起撕开结界。在此之前郑晓晓像灯光一样幻化出来。她说，我带你们进去，不过有个条件。天苍一个劲的点头，这种情况之下他没丁点时间犹豫。郑晓晓说，只许观看，不准插手，能做到么。天苍砸了咂嘴不敢吭声。我说，怎么可能，看见家人遇险，还不允许旁观。郑晓晓说，放心好了，我敢保证没任何人出事。说完露出笑容，混合阳光让人看了觉得安稳。天苍反复问了几次才肯真正相信，点点头说，行行，我们答应。呼吸似乎在空气中凝固。郑晓晓从他的指尖引出一滴鲜血，随手在结界的门口破开一条口子。

进去之前我察觉了一股一样气息，跟曾经在夜色吧里感受过的一样，明明存在，却怎么也追寻不到根源。天苍下意识的看了看我。郑晓晓的灵力笼罩我和他的身体，三人同时处于隐形状态。整个王家结界一片死寂，街道仿佛遭受地震侵袭一般残缺不堪。植物枯了大半，一些轻飘飘的灵力被风吹散。天空覆盖厚厚一层暗淡气息，乌云凝结成了锥形，下方不断闪烁青光，伴随轰隆隆的响声，从中央的广场一直蔓延到地平线。我们赶过去的时候看见一个半透明的护罩，由正上方巴掌大的银质瓶子扩张而成，灵光流转，偶尔浮现各种卦印。异瞳针扎似的痛了一下，脑海深处涌出四个大字，四海银瓶。我愣了愣不知应该说点什么。上古神器所蕴含的力量远远超出想象，青龙被隔绝在护罩之外，时而翻飞，时而嘶鸣，始终无法撕裂任何一个缺口。护罩里面黑压压的站满了人。左边以天苍父亲为首站满王家族人，一些恰好处于衰竭之期无法动弹，另外一些受了重伤，或者被奇怪的力量束缚。右边在数量上占绝对的优势，清一色的妖类，不用直接接触也能闻到浓烈腥臭。易秋直挺挺的站在中间，崆峒龙印溢出牢狱般的光泽。旁边站了另外一个年轻男人，异瞳接触他的瞬间有所反应，妖王。我不知道我在那个瞬间究竟什么感觉，诧异，迷惑，还是别的什么。我看清了他的长相，不太熟悉，也不陌生，在此之前怎么也不可能猜出他的身份。

之前我送木沐去医院的时候认识某个医生，就是他了，赵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