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最复杂的一些日子 -- 第五章 最复杂的一些日子（5）
下午我们跑去未知腐败，张历亲自下厨做了一顿大餐。承霄见了张巧就跟见了老妈似的，屁颠屁颠凑过去说我们几个欺负他了。若言实在看不下去，眯着眼睛冒了一句，巧儿，给这孩子喂点母乳得了。天苍一时克制不住，满嘴橙汁全喷在我脸上。
吃晚饭的时候外面开始下雨，无数闪电沿着云泽来回奔腾。若言跑去关了窗户，刚一转身就听‘哗’的一声，窗玻璃被不知什么东西撞得粉碎，刺骨寒风立马一刀一刀刮了进来。我们凑了过去，窗外一片漆黑，偶尔一道闪电掠过，可以看见大大小小许多石子被风吹着到处乱蹿。若言拍拍胸口，嘴里不停念叨，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承霄趁机报复，扯着嗓子嚷嚷，祸害，给这娘们来一个压惊吻得了。天苍再次克制不住，满嘴白饭全喷在了承霄脸上。我们几个笑得死去活来，张巧赶紧跑去拿了毛巾。不知为了什么，算是错觉好了，我总觉得这天晚上每个人的开心都很做作。
当晚淅淅沥沥下了一夜雷雨，隐约还有什么东西断裂开的声音不断飘荡。清晨我被天苍喊醒，睁开眼睛正好看见他的背影。他没说话，桔黄色的外套显得有些温暖。在他对面站了一个中年妇女，大概四十出头，五官十分精致，举手投足藏着某种气势。我被吓得半死，刚想说点什么，天苍哎哟叫了一声，已经被她拖着遁了出去。半秒之后屋里响起声音，她说，那个，不想你的兄弟遭殃，就赶紧来西瓜山脚。我没办法，坐直身子叹了口气，慢条斯理穿好衣服，洗脸刷牙，搞整发型，磨蹭好半天才缓缓出门。承霄跟冉创似乎中了催眠咒，自始至终昏睡不醒。
等我遁到西瓜山脚中年妇女早已经跟天苍动上了手。不用看也知道天苍处于下风，中年妇女祭起无数黄符，念咒也好，结印也好，速度统统快得惊人，往往一波攻势还没结束，另外一波已经接踵而至。还好天苍聪明，知道差距太大，一直握着血弓遁来遁去，没有真的上前硬打硬碰。我朝他俩走了几步，情不自禁有些窝火。我说，喂喂，你别欺人太甚。中年妇女原本正用地缚咒文拦截天苍，见我到场立马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她说，你俩别想倚多取胜。说着随手折下旁边一节松枝，右手点燃两张黄符，嘴里念道，叶化魑魅，枝作魍魉，守正辟邪……松枝随着声音散成绿光，翻滚一阵之后变成四个大汉，清一色的青面獠牙，头顶一簇杂毛，手里握了长枪。天苍吓得瞠目结舌，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他说，魑魅魍魉，她怎么会李家黄符山妖之术。我没说话，只是垂着脑袋长长叹了口气。
魑魅魍魉转眼攻到眼前，四柄长枪仿佛流星一般迅猛无比。天苍没空继续发问，血弓飞快化成血矛迎了上去。我也没有怠慢，左手撑开护墙，右手放出符纹，嘴里跟着念动五雷咒文。中年妇女似乎有恃无恐，懒洋洋的站在松树下边，没有配合魑魅魍魉一起进攻。四周吵嚷无比，黄符混着血光变成一片浓雾。大约过了十来回合，我用火鸟挡住魑魅，朝着中年妇女放出一只玄龟。她有一些吃惊，很快平静下来，右手黄符化成冰剑，轻易斩破玄龟破除唤术。我很清楚她的实力，所以没有怎么惊讶，抓住机会祭起符纹，重新朝她扔出火球。她没打算躲闪，右手冰剑驱散火球，左手顺势抓住符纹，硬生生地把它从我灵魂深处拽了出来。我知道她绝对没有恶意，不过还是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冷战。
天苍正好大显神威，血矛一举摧毁魍和魉的兵器。然后他转过头，似乎发现什么，情不自禁招了招手。他说，兄弟媳妇，还不帮你老公。我没反应过来，往旁退了半步，发现长如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一块山石上头。遗憾的是她很明显没有打算帮忙，跟个看热闹的观众似的一直傻笑。倒是天苍比较积极，一见我的符纹被抢，立马挺起血矛刺向中年妇女手腕。我知道他肯定要吃大亏，垂着脑袋偷偷叹了口气。
果然，果然。中年妇女头也没回，直截了当扬起符纹，李家绿色护墙仿佛草坪一般荡漾开来。天苍吓得半死，一时没有想起收招，血矛堪堪撞上护墙，身体立马炮弹似的往后跌到地上。中年妇女动作极快，转眼遁到天苍身前，端详一阵之后说道，不错，不错，王家传人，你比某人出息多了。说完露出笑容，伸手摸了摸天苍的耳垂。天苍很早以前打了耳洞，原本带着一枚铂金耳钉，很别致的那种，四面刻有花纹，正中镶着很小一粒晶石。中年妇女一摸之下晶石立马有了反应，随着无色光泽幻化成了一粒暗紫色的宝玉。天苍迷茫之极，傻乎乎地不敢开腔。中年妇女将他拉了起来，顺手结印收掉魑魅魍魉。然后她说，给你的见面礼，算不上好东西，戴上之后可以听见妖孽耳语。天苍聪明得紧，隐约猜到什么，赶紧摸着耳垂道了声谢。
我忍不住嚷嚷，干嘛跟她道谢，刚才她还打了你咧。
中年妇女回头瞪我，似乎有些生气，红着脖子大吼……李破茕，记得尊老。
我没打算退缩，皱着眉头跟她对吼……李玟敏，记得爱幼。
四周冷得有些古怪，似乎每寸空气都是刀刃。
长如不知什么时候凑到旁边，伸出右手小心翼翼挽了我的胳膊。天苍耷拉着脸，装出一副很委屈的样子。他说，好哇，你们果然认识。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反正蛮丢脸的，对于兄弟而言。我说，恩啊，她是我的姑姑。天苍明显被雷到了，花了很大力气才能保持镇定。他说，哦哦，你姑姑跟宁姨一样，都有一颗年轻的心。
之后开始进入主题。
姑姑打量半天，明显猜到我和长如什么关系，冲我笑的时候显得特别奸诈。她说，我来是借符纹一用，破茕放假记得回家。我还没有答话，长如已经松开右手往前走了几步。她说，动用反转五行大阵窥探天机，轻则招惹横祸，重则引发天谴，切记三思而行。姑姑有些吃惊，看了长如好久，又再转头瞪我，似乎想问什么，却又不好意思开口。最后她说，没办法了，三界大劫将至，只有这一条路才有希望洞悉详情。长如叹了口气，鼻翼随着呼吸一张一合。我有一点不知所措，早就说过面对未知事物谁都一样。我不知道什么三界大劫，更不清楚什么天谴横祸，我只能够肯定一点，无论对于别人怎样，姑姑打算做的一切统统都是为了我好。
似乎快下雨了，天色显得特别暗淡。姑姑背对我们走了两步，黑色长发随着寒风上下翻飞。然后她说，放心好了，我们李家有分寸的。说完扣起法印，瞬息之间没了踪影。长如走回我的身旁，眸子深处隐约掠过一丝光泽，是遗憾，是悲伤，是担忧，还是其他什么……我不知道，没人知道。
天苍想要缓和气氛，摸着耳垂说了一句特别可耻的话。
他说，怎样，戴上这个耳钉是不是更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