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关于，还是关于 -- 第三章 关于，还是关于（7）
晚会结束之后我送长如回去，路上不时有人朝我指指点点。长如于是拽紧我的胳膊，眉眼之间洋溢喜悦甚至骄傲。我能体会她的心情，就像别人夸她漂亮我会高兴一样，这是属于人类最平常的沾沾自喜。这时刚到十点，距离女生寝室关门还早，所以我俩跑到附近一块空地坐着鬼扯。长如问我，你知道不，刚才我为什么上台亲你。声音不大，混着冷冰冰的月光，让人觉得暧昧却又悠远。我装高深，侧着脑袋逗她，这个当然知道，你是看你老公太帅，所以才会情不自禁……要是平时估计她会笑到半死，可是这个时候她没否认，反而接过话头继续叙述……情不自禁只是一半，另外一半才是重点，我想告诉其他女生，你已经是有妇之夫。听她说完我才明白为什么男人永远没法真正了解女人。
某些时光总是走得飞快。我和长如还没缠绵多久，时针就已沿着表盘转了两圈。月光逐渐暗淡下去，四周静得仿佛坟场一般。长如准备回去，转身那个瞬间忽然愣着不动。我没说话，顺着她的目光正好看见一个白衣女子。她在空地边缘站着，仿佛很早之前就在那里，虚无飘渺，却不突兀。于是我把长如拉到身后，打开异瞳很快侦测到了她的来历。她是蛇妖，修行千年以上，单凭妖力就能夷平整个学校。这里必须解释一下，现世之中许多影片给人误导，似乎万年老妖爬满大街小巷，随便吆喝一声就能蹿出一堆。而事实上，修行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灵界远没想象那么太平，不单万年老妖属于凤毛麟角，百年小妖也是屈指可数。回到眼前来说，我的意思就是，千年蛇妖实在太过强大，我的灵力于她而言微乎其微。
四周越来越静，静得我能清楚听见我自己的心跳。
长如没有说话，站在后边紧紧靠着我的肩膀。蛇妖于是冷笑，唇角仿佛刀片一般锐利。我说，直接点说，你想怎样。说着亮出符纹，橘黄色的光芒隐约映出她的容貌。她有一点诧异，随即平静下来，眯着眼睛回答，我没必要得罪李家的人，只要你能劝她交出女娲神石，我敢保证今晚没人受伤或者送命。我挺迷茫，下意识的转头望着长如，不知应该怎么理解那个‘她’字。长如比我还晕，睁大眼睛半天没有吭声。蛇妖于是又说，你叫赵长如吧，装蒜对你没有好处。早就说了长如无所畏惧，这时来了脾气更加凶猛，猛地把我推开，扯着喉咙嚷嚷，你他有完没完，你妈才有那个什么神石，你们全家都有尿路结石。蛇妖给她吓到，愣了半天才回过神，张开双臂咬牙切齿扑了过来。我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招架，左手撑开护墙，右手放出火鸟。蛇妖顾忌符纹灵光，暂时没敢全力抢攻，不过妖气弥漫开来还是让我头昏眼花。
她说，娃儿毛都没有长齐，也敢出来假装英雄。
我跟天苍一个德行，嘴上永远不肯认输，立马喘着粗气对骂，你的毛长齐了，你他姓毛。
长如在旁接嘴，就是就是，她姓毛，叫茸茸。
蛇妖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我猜这一定是千百年来初次被人这么羞辱。所以攻势逐渐凌厉起来，每次撞上护墙都会让我觉得胸口发闷。长如一直站在旁边，黑暗之中看不清楚表情。我往后面退了几步，如果不是符纹不断张开屏障替我抵挡，估计蛇妖早已摧毁护墙把我震成飞灰。爷爷曾经说过，每件宝物都有自身意志，就像站友一样懂得保护主人。我能确定他是对的，所以情不自禁想起另外一些传说，关于宝物，关于符纹。我家文献曾有记载，按照持有者的悟性高低而定，符纹一共分为四个战斗形态，其中最低级的就是黑色木剑。不过十分遗憾，从古至今没谁能够领悟终极形态，就连上一个持有者，公认最杰出的我爸，也只幻化出了第三形态而已。
似乎有点跑题，应该接着描述蛇妖。怎么说呢，关于那场战斗其实我很迷茫，因为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弄懂所有细节。当时我很明显处于下风，蛇妖仗着千年妖力步步紧逼。可是几秒之后一切改写，在场没人真正反应过来。具体情况就是，我没躲开蛇妖左拳，只好挥舞符纹拼命，哪知剑尖恰巧割破她的喉咙，莫名其妙取得一个辉煌胜利。我也知道这很虚幻，可是我经历的整个过程就是这样。没法迷茫，没法推翻，所以只能选择深信不疑。打个不恰当的比方，这就好比命运，每个人都觉得虚幻，可是没谁敢去怀疑。
蛇妖化成飞灰之后四周又再归于安宁。长如忽然走到我的面前，睁大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那个什么女娲神石到底是啥。我说，上古十大神器之一，具体是啥我也不大清楚。她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垂着脑袋回了寝室。我冲她的背影叹了口气，忽然没法掩饰内心深处某些疑惑甚至恐惧。
许多事情扭曲交叠起来。
谁也没法证明谁的清白。
这时已经凌晨，校外公寓早已锁门，我不想跟那个老掉牙的门卫争论，所以借着土遁直接回了B1-8。陈海他们睡得正熟，屋里鼾声此起彼伏。奇怪的是天苍比我还慢，我都洗完澡了他才带着承霄遁了回来。我问，跑哪腐败去了。他说，打望去了。说着抓了毛巾出门，眉眼之间满是严肃，一点不像平时那么和蔼可亲。我猜一定出了啥事，正在考虑是否追问，承霄已经揽着我的肩膀傻笑起来。我说，笑毛啊你，快点汇报状况。正巧天苍回来收拾睡衣，闻言瞟着承霄威胁，说话注意措词，不要添油加醋，否则哥哥撕烂你嘴。承霄满脸不屑，拖着我到阳台详细讲了整个经过。
事情其实并不复杂。晚会结束之后他俩准备回来，可是遭到无数女性歌迷伏击，一些想要电话，一些想要QQ，一些甚至想要直接抢人。回家的路于是布满荆棘，比起唐僧取经还要凶险百倍。好不容易走出校门，忽然凑了一个男生过来，盯着他俩目不转睛看了半天。承霄吓得半死，心想完了完了，这下同志都来凑热闹了。天苍比较干脆，皱着眉头直接表态，我对男人没啥兴趣。那人愣了好久才回过神，忍着笑意咬牙切齿地说，你叫什么天苍对吧，真要是个男人就跟我来。天苍出了名的勇猛，闻言没有丝毫踌躇，反而催促那人快点带路。承霄知道他有本事，无论出了啥事都能自己解决，可是出于兄弟间的关心甚至怜惜，还是毫不犹豫选择跟在他的身后。
那人带着他俩来到云泽对岸一片空地，四周早已站满了人，清一色的神色嚣张。天苍明白怎么回事，所以来回瞟了几眼，双手插袋，满脸不屑。那人点了支烟，故作深沉地说，我们开门见山，冉创是我小弟，既然你有胆子动他，就别怪我不给面子。承霄来自南坪，有着重庆崽儿最普遍的特征，平时跟谁都像绵羊一般温顺，一旦发作却比豺狼还要凶残。比如现在，天苍还没说话，他已歪着脑袋嚷开，你可千万别给面子，我怕我俩承受不起。那人气得吐血，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招呼他的兄弟准备动手。可是十分凑巧，这时远远传来声响，一个男生飞快跑到近处，一边喘气一边冲他大喊，飞姐收到消息，正朝这里赶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