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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集 痴情苦 -- 第二章 醉剑除妖

类别:东方玄幻 作者:木圭 书名:剑侠乱 更新时间:2014-03-19 04:25:12 本章字数:17739

夜,是那般的寂静。沉寂的有一点点压抑,就像是暴风雨就要来临一般。山野里的一些感觉敏锐的动物已经回到了洞穴之中,遥远的黑暗深处,似乎一直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一切。人生百态,过眼烟云,这些蝼蚁般脆弱的人,不知道是在追求什么。

黄色的风柱直顶向了天空,它不住的旋转着,不时有一道闪电在里面亮上一下,夹杂着云端青气里猖狂的笑声,远远的传了出去。这预示着什么呢?难道百越的大难来临了吗?祭台上的老者站直了身体,眼中金红色的光芒消失了。他一脸的疑惑。如果是连他也疑惑的事情,那就一定不会在有人知道了。

他是谁?在百越里是无人不知的,也没有人敢对他有丝毫的不尊敬。就是这些巫师见了他,也不敢不恭敬。有这样的地位的人,必定不是一般人。他在百越之族里的地位是无人可比的,他是英雄,他是天才,他的巫术是那么的强大,他可以预见过去将来巴克力,这个名字只要在百越提起,连大山都要震三震。他的身躯是佝偻的,但在百越之民的心目中,他比山更高大。他已经苍老了,但没有人会认为他老了,他几乎就是个神,和麒麟大神一样的存在。

“有一只妖精在斗争。”巴克力收回脸上的表情,平静的说着,恍惚这件事和他们没有丝毫的关系。下面的云剑行心中也是一阵感慨。“我看到了,它斗争的人是未来的战神,八荒天火的光芒将会在她的身上燃烧,焚烧世间一切的罪恶。最后,她”不等他继续说下去。天空中突然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就那么突然的张开了,无边的黑暗掀起了一个角落。一道蓝色的霹雳迅捷无比的劈出来,发出一声沉闷之声,可见它的威力之大。

空间的裂痕悠然消失,而那道闪电却是冲向了巴克力,速度奇快,一往无前。云剑行知道那是魔雷,威力也是最大的一种。纵然是自己冲上去,也无法化解。眼见着霹雳临身,巴克力笑了。他面对着魔雷,没有丝毫的退缩,站直了身体,他屹立于天地之间,猖狂的大笑:“她将为浩土神州带来一切光明,跟随着剑之王者逆天成道,号令天地,威服四方哈哈哈哈!小小魔雷,能奈我何?能奈我何?能奈我何?”他猖狂的笑着,身躯突然间变的无比高大,灰白了的头发转成黑色,眼睛里重新燃烧起来火焰。一到金黄,一到血红两色的光芒交织出一片迷离的世界。面对魔雷,他竟然桀骜如斯。一只手伸到了脖子后面,将自己的脊柱从背上抽了出来,只是他的脊柱还在,那抽出来的白森森的骨骼又是什么呢?

“啊,是龙脊!”祭台下一阵惊乎,几乎在同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去,注视着一分分拔出的龙脊。云剑行躲在一群巫师当中也没有人注意,他的目光看着巴克力的手一分分的升起,一阵没来由的紧张感传遍了全身。

龙脊是百越之族的一件有名的法宝,它曾经辉煌过,灿烂过,也不知道是过了多少年,它再次重现于人间。惨白的骨骼一分分起来,一股威压的气势也跟真升起来,大有天下虽大,帷幄于手的感觉。佝偻的身影仿佛突然高大了。干枯的手掌仿佛是掌握住了天地一般,天空的魔雷竟然停顿了一下,黑暗里,周围的空气似乎也扭曲了一下,变的异常的粘稠。

这时候,没有风。

暴风雨就要来临的前奏吗?

天际的一点蓝光如是利箭破空而来,擦出巨大的火花。只是那一次停滞以后,它的速度也变的奇慢无比,虽然有火花在闪耀,但那速度也就只有原来的十之一二。云剑行这个时候也不敢稍有动作,更不敢喘息,周围是那么的压抑,就像是一座山压在身上一般。

龙脊终于从身上拔出,握在手中,原本苍老的巴克力头发在一个瞬间变成了黑色,柔顺而有光泽。他的皮肤一层层的脱落,新的皮肤生长出来,佝偻的身体挺立起来,一个瞬间,他年轻了。面上的桀骜之色依旧,闪动着金黄血红的光芒的眼睛也没有变。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没有人会相信,这样一个年轻人竟然是巴克力。

“哈哈哈”巴克力大笑一声,龙脊前指,一滴鲜红的血液从他的手背上喷了出来,顺着手上皮肤的纹理缓慢的流下,汇集在龙脊上。鲜血渗入龙脊,消失不见了。这一切,都是那么的诡异。虽然百越人的法术多以鲜血为引,但像这样,由法宝将鲜血尽数吸收,而且不流痕迹的还从来没有见过。

寂静,如此的可怕而诡异,时间仿佛也在停止了。唯一流动的,就是粘稠的空气里,那一团魔雷。

龙脊向前轻轻的点出,就那么一点,没有丝毫的花俏,也不见他念什么咒语。空气突然如水波一样荡漾开,美丽的圆环向周围扩散,又一个圆环出现在中心。颤抖的空气如是一到透明的墙,魔雷正好被阻隔在外面。波纹每荡漾一次,它的力量就会被消减一分。

虽然魔雷在不断变小,但巴克力依旧十分吃力。他的身体已经开始颤抖了。苍老的皱纹再一次爬到他的脸上。似乎,充满了岁月的沧桑在述说着什么。当他一头的黑发变成灰白的时候,两道霸道的力量也终于消失了。伴随着的还有远远的一道雷声。

啄木鸟精要折磨雨焉,不仅仅是肉体上的,还有在精神上的,思想,有时候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

雨焉现在只不过是个平凡的人,她的肩膀上,却是闪烁出了一股上古洪荒时候的气息。平凡与不平凡同时集合在了一个人的身上,不能说不诡异。啄木鸟精对于雨焉有一种打心底里生出的恐惧。作为飞禽,他对那股洪荒的气息再敏感不过,远远不是人可及的。

他现在已经后悔了,这到不是因为那古气息。他没有想到,雨焉对于这些都无动与终。这些对她来说没有丝毫的恐惧可言。他想要直接杀死雨焉,但又不甘心。他倒要看看她的心志到底有多坚硬。

再厉害的人也有恐惧的东西--啄木鸟精始终相信这一点。但是现在,他也实在想不出到底什么才是这个女子恐惧的。

巴克力收回了龙脊,粗重的喘息几下。台下早有人找了椅子放在他的身后。

他是那么的苍老,但没有人会相信他真的就是一个老人。似乎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藏在他的心里。他的眼睛是那么的深邃,就像是天空一样,让人看不到他的尽头。太下的巫师都小声的讨论刚才的事情,大都说巴克力如何英勇,巫法如何高强等等但云剑行对这些并没有什么兴趣。毕竟于修道一路是各有千秋的,他并不羡慕这些人,他听白发少说过,成就大道以后,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其实说到修行。不管是成魔也好,成巫也好,成仙佛也好。笼统的说也都是神仙境界。到时候所有人的心态也差不多,可一说是都归于一个道字。如果是有例外的话,也就只有三个人可能了。红蓝双狐和云龙,这三个人修只修心道,也许会有什么不同的成就呢!

云剑行的目光一直注意着巴克力,确切的说是注意着龙脊。他刚刚已经见识过了巴克力高强诡异的巫法,知道自己还不及这人厉害,要偷也没有多少可能了。不由心下把白发少骂了一顿。远在幻世岛的白发少坐在海边,雪白的头发随风飘扬,虽然是夜里,但那白发却放出了璀璨的光芒,邪异而妖美的脸上始终挂着一个笑容。他的手里一手鱼竿一手酒葫芦。他突然向百越的方向看了一下,轻轻的笑了几声,说道:“好你个老家伙。不谢我还要骂我。我是叫你求救徒弟的媳妇儿,不然你会后悔的老家伙,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别说,这老家伙的酒还不错”

秋风似乎更大了一点。

月已经到了另半天,已经是后半夜了。

祭台下议论纷纷,嗡嗡的像是一窝马蜂一样,听的人有点心回意乱。幸好的是还有一点秋风,刚刚升起的火气被风一吹也就散了。这个祭台是靠山而建的,人群都聚集在广场,再加上这里的人都是巫师,统一的土黄色的衣服,从上面往下一看,就像是当地人用的酒袋一般。

云剑行觉着这里的事情似乎变的有意思了。刚才那吧克力和魔雷之间的短短的一段斗法,云剑行就知道此人道行深不可测,比起自己来只高不低。虽然他的玄门心经已经到了最后一品境界,但依旧没有取盛的把握。世界之大,修行之法也是千奇百怪,各有千秋。不同的修行之间自然也有高下之分,更何况这百越之人修行道上另有一途,诡异莫测,更有大威大力,就是刚才他已经见识了。

巴克力恢复了一些神气,脸色也好看了很多,两只炯炯的眼睛里还有一点疲惫,但似乎也没有什么大碍了。他手扶着椅子的扶手,勉强站起来。毕竟是人老了。

他清清喉咙,说道:“战神只是未来的战神,现在我们还需要人去解救。只有麒麟大神选定的人才有资格前去。我会将无上法器龙脊送于勇士!”

简单的说了几句后,他喘了几口气。

龙脊从他的身上高高的飞起,放出柔和的白光,这时侯却没有适才的霸气了。

龙脊在天空盘旋了几周,光芒将这里照的通亮,几如白昼一般,所有的巫师都跪拜不止,云剑行站在人群里就显的突兀了。巴克力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深意。龙脊在天空盘旋了一阵,就落在了云剑行背后。他真切的感觉到,有一个冰凉的东西进入到了自己的身体。他有些不敢相信,麒麟神怎么会选一个外族呢?

“肯定又是白发少,老子又让他算计了!”云剑行骂了一句,他知道,现在白发少已经可以对将来有一个大概的认识,那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是有什么天机不能说的他不敢多想,心道既然是他预料到了什么,就一定是紧急的事情,已经不能再在这里耽搁了,当下脚下生出白光,一把白色的长剑呼啸着冲向远远的土黄色风柱,速度快极。

巴克力望了望云剑行去的方向,又看看下面的族人。

他们每个人都有疑惑,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但既然是大神的旨意,也就不说什么了。

巴克力收回目光,口中发出一声类似野兽的嚎叫,天空的月亮突然间亮了,而月光照的地方,是远远的北方,那里似乎有他的思念。他的目光深邃,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望着北方,怔怔的出神他的神情,像极了他乡的游子,北方似乎有着什么在召唤他

身子颤抖了两下,突然变的直挺僵硬了。

痛苦的悲哀笼罩了百越,几乎同时,无数的火把亮了起来。那远古时候神秘的咒语交织在一起,诡异神秘。

百越的天空突然亮了,远在中土也可以看到,那西南方火红色的天空,似乎有什么没来由的伤痛和悲哀

云剑行心中,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抬头,一颗流星划过了亘古的黑暗,消失了

云剑行突然加快了速度。这个速度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要再快一点似乎也是不可能的。他就像是一颗白色的流星,冲向了黑暗里的一点土黄。在黑暗里,那条风柱是那么的醒目,云剑行拼全力飞去,狠不能身上长出大鹏金翅,瞬息千里。风在耳边呼啸着,他的心里似乎也平静了下来。接着就是一点迷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间要去那里。似乎很远,但看去就似乎在眼前一样。云剑行如此速度,也用了少半个时辰才赶到。

此时啄木鸟精正是得意时候。他对着下面的雨焉说道:“你不怕死嘛?我知道,你即使是不怕死,也会怕一件事情。”说完,他邪恶的笑了起来。

雨焉心中变的冰凉。她是怕一件事情。连死也不怕的人,居然还有害怕的东西!她害怕,害怕自己的身体被人玷污,害怕这个肮脏的东西看到了自己的面容,更害怕违背了自己的誓言。只是手中的匕首依旧冰凉。一股冰凉的肃杀之气从她的身上发出,匕首里的杀气游走全身,强烈的杀气使风柱的声势停顿了一下。雨焉知道,只有背水一战了--就是死,也要清白的死去。

她的心是那么的平静,没有丝毫的波澜。面纱下,她似乎笑了,笑的叫人从头顶直寒到脚底。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论修为,现在的雨焉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凡人,而啄木鸟精却有千年的道行。但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普通人,他突然产生了恐惧,内心的深处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叫着:“她不是人,她不是人,她的气势根本就无法阻挡,在她的面前,竟然生不起反抗的意识”只是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他已经注意到,远处一团飞来的白光了,直觉告诉他,来的人修行一定不弱。

俗话说狗急跳墙,何况雨焉面对的是一个妖精呢?在雨焉气势的压迫之下,他终于豁出去了。当一个人不管不顾的时候,也就是最可怕的时候,雨焉的气势在这个时候自然也就丝毫不起作用了。啄木鸟精双翅扑扇,迅疾如风,天空中留下一条淡淡的灰影。他的真身已经到了雨焉的面前,双爪抓下,长长的指甲寒光闪闪。

电光火闪之间,那爪就要抓到。雨焉干脆闭上了眼睛。不知道那个远方的人儿会不会还在想着自己,如果有下辈子,希望可以再见吧。她的心里凄苦,终于是要一个人孤零零的走了,那心里,有多少个不甘呢?

为什么不能和心爱的人一起?

或许,这样的死就是最好的结局吧!

她的心在挣扎,不行,不能死!你死了,怎么对的起他,他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你。你死了,又怎么对的起云龙,他救你的性命就算是白救了吗?

心中似乎有两个声音在焦急的呼喊,要她坚强的活下去

十指的关节突然发出了劈啪一声响,如是炒豆一样清脆。十道血如箭一般射出,没有半点的犹豫。她已经决定了要怎么做,只要是她决定了的事情,就一定会去做,就像是当初离开云龙一样。她没有丝毫的犹豫,而那美丽的血花散落了出去,是夜里那盛放的百合,凄美异常。诡异的血的百合似乎述说了一个女子的决绝,她是那么的义无返顾。肩头上的火兽咒印这个时候是那么的亮眼,夺去了一切的光亮。有火光,在闪,带着一点狂野。

原始的狂野的气息在雨焉的身体里流淌,她的眼睛里燃烧起两团火焰,是八荒天火的光芒。雨焉的口中发出了一声咆哮,她不是火兽,但火兽却以另一种形式存活了下来。

那一声咆哮是狂野的,土黄色的风柱散去。现出了雨焉狼狈的身躯。两团火焰看着啄木鸟精,似乎有千万年的仇恨。

天空中,赫然出现两道白光,来的快极。却是云剑行劈出的两剑。两道剑影交错成一个十字,带着一去不回的气势冲了过去。就在啄木鸟精的身前突然化成两条白龙。

两条白龙身长丈许,所过之处风起云动好不厉害。

啄木鸟精似乎知道厉害,并不敢硬接,强收回攻向雨焉的爪,向后飞去。天空中青影闪闪,啄木鸟精快速移动,但那两条龙竟然是紧跟不舍,不死不休。

云剑行的攻击一到,雨焉就像脱力一般倒了下去。见空中两条龙和啄木鸟精斗的正凶,云剑行忙将雨焉从地上扶起来。略一把脉,他心下一惊。这个女子竟然有了必死之心,刚刚他也看到了雨焉手中喷出血去,只道是被妖怪所伤,现在才知道,她竟然用天魔解体大法。这大法诡异之极,施术者遭到的反噬相当厉害,有的人甚至是死也不会用这样的法术,他实在想不通雨焉为什么要这样。

他的心里隐隐觉着这个姑娘和自己似乎有莫大的关系,要不然白发少也不会让他来。把玄门心经纯正的真元输了一道过去,护住雨焉的心脉。云剑行飞身追去,口中喝道:“呔!大胆妖怪。看老子怎么收拾你。阴阳合二气,万物化无形!”一个葫芦从他的身上飞了出去,口对着啄木鸟精,葫芦自身不停的旋转。乳白色的光芒正好将啄木鸟精笼罩在当中。

云剑行似乎疯了一般,拼命的掐动手决,一个个不停变化,如是有千万根手指一起动作一般。葫芦转动的速度也迅速提高,快了一倍不止。这个葫芦本是一件奇宝,上次对付紫川并未完全施展,现在对付啄木鸟精的时候才尽数用了出来。看来云剑行心中真的是怒了,火气还不小。

“嘿嘿,老子叫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冰火九重天!呔!”云剑行怪叫一声,葫芦里冲出一冰一火两到长蛇,直指啄木鸟精。啄木鸟精正和两条白龙纠缠不清,背后的葫芦里又有一股十分强大的吸扯力量,要把他吸进去。这时候,里面又喷出这两道怪东西,他的心里又惊又怕,出了一身的冷汗。心道都怪自己没有听树妖的,要不然也不会有此祸端。

他的身形急速闪动,天空中青影飞舞,看不清他的本体在哪里。云剑行幻化出的两条白龙也变成了光影,和那青光交织在一起,斗的难解难分。在葫芦的强大吸力下,啄木鸟精正一分分的向葫芦靠近。百忙中他一回头,见那葫芦边成了一人多大,心中吓了一跳。在回头看看云剑行,竟然也变的像是巨人一般。

身后的白龙紧追不舍,到是还和原来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么大。看着不断变大的葫芦,啄木鸟精终于意识到不是云剑行在变大,而是自己在变小。要是这么发展下去,自己很快就会被装在这里葫芦里了。

黝黑的洞口像无底洞一般,发出了巨大的吸扯力。无边的黑暗吞噬了一切,啄木鸟精感受到了那吸扯力每近一分,就要强大上一倍有余,根本就不是他能抵挡的。黑暗就要将他吞噬了,洞口变的和他一般大小,下一刻他就要消失了,一个瞬间,他没有恐惧。

那个无底的黑洞里,有一点柔和的光芒,云剑行见人已经吸了进去,将葫芦盖上,摇了一摇,发出逛荡逛荡的声音。满是污垢的手拍了拍葫芦,云剑行咧嘴道:“老子以为多厉害呢。就这点道行,老子才用了两成力量。不过还好,有的泡酒了,嘿嘿”

雨焉的胸膛起伏了一下,微微的呻吟一声。云剑行才想起还有一个人来,他慌乱的挂起了葫芦,将长剑收回。把手在衣服上擦擦(其实衣服也不干净。不过擦擦也许比不擦好一点。)过去很小心的把姑娘扶起来,在附近找了一个小土坡让她靠着。见那姑娘遮着面纱,不知道长的什么样子,一时手痒想取下来看看长的是什么样子。又想到多年前李于鲜那庄事来,摸摸自己的眼睛,也就作罢。

月下,那个姑娘的身材竟然有点熟悉。云剑行的心跳突然加速,脸上的疤痕像是活了一样在脸上跳跃。他的眼睛里闪着光,将雨焉仔细打量了一下。心道,难道这个世上真有这般相似的人?

这时,风又起了。

寂寞清冷的风吹动了雨焉黑色的衣衫,她的美丽竟也是那么的熟悉。云剑行的心事,也被风挑动了,似乎又回到了十三年前的那个八月十五。

十五了,多么快活啊。看着乖徒儿在三个女人的怀里听娘讲着嫦娥的故事,他的心里其实也很高兴。

他最喜欢云龙合着娘和姨姨一起捉弄自己

一滴眼泪从他的眼睛里流下,有一点浑浊。沉淀了无数的痛苦的回忆的眼泪顺着脸上的疤痕流下,云剑行第二次流泪了。第一次是十三年前,第二次就是现在。

他的眼泪,都融化在了无边的黑暗里,又有谁知道他心里的痛呢?

红狐,似乎已经永远抹不去了的痛苦的回忆

云剑行能做的,也就是逃避。可是命运就是这样,越是逃避,就越要去面对,他现在已经无路可退了。也许那一滴眼泪下去,心里会舒服一些。

“十三年了都十三年了”云剑行的声音凄厉,他颤抖的说着,听之叫人心中难过。只要是一个有感情的人,听了之后或许就要落泪了。

什么剑侠,什么英雄?

他现在什么都不是,他只是一个伤心的老人,又有谁知道,那黑夜里破碎了的心是怎样的痛苦?

嘴唇动了动,老人的脸上那痛苦的表情是那么的明了,是什么伤了他的心,还伤的这样的深?

月色凄冷,山风呼啸。

不管是那里,秋天就是秋天,秋天就是让人悲伤的回忆!

云剑行在苦海中不断的沉沦--

还记的当年的话吗?你对紫川说过,“一剑斩尽天下恶,二剑荡平万世邪!”当年的豪情壮志哪里去了?也许回答的就只有苦笑,什么豪情,什么壮志,造就在十三年前一起死了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忘忧草,或许他会高兴一些。十三年在苦海里挣扎,谁可以忍受这样的痛苦?

云剑行忍受了下来,因为这是他亏欠龙儿的!

萧萧兮秋风,苦悲兮无眠。人之情兮,天难明。

云剑行看着雨焉,木然的站着,周围仿佛一切都已经不存在了,天空依旧是黑暗的,如同人的眼睛一样的深邃。清冷的月光,时不时就会勾起人的伤心事。风,变的沉默,只有眼前,那个熟悉的身影

雨焉的身子靠着土坡,微微感觉好了一点。她的眼睛里的火焰已经褪去,黑纱之下,不知道是庆幸还是惋惜。她尝试着活动一下手足,剧烈的疼痛迅速传遍全身,她微微的呻吟一声,但这一声在云剑行听来却不下于晴空的霹雳。他有点手足无措,但人总算是醒了,醒了就好,他还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她,至少在她没有说明自己是谁的情况下,还不能死。

云剑行伸手要给她再度一道真元,雨焉咬牙将身子往后挪了一下,口中道:“不要碰我。”她说话极是强硬,但中气有些不足,想是刚刚施展了大法身体脱力的原由。虽然看不到她的眼睛,但云剑行却感受到了雨焉的愤怒。云剑行连忙解释道:“我只是想帮姑娘输送一点真元,并无恶意,姑娘休怪。”

雨焉打量了一下云剑行,见他脸上一道伤疤,很是狰狞,如何愿意,就道:“不行。除非我死,否则别想碰我。”云剑行想一想,说道:“好,那姑娘抓住我的长剑。”云剑行取下剑来,将剑柄递给雨焉。雨焉抓住剑柄,就感觉到一股浑厚的真元流了进来。云剑行单手捏着剑尖,把玄门心经的真元一点点输送过去,修补着雨焉的身体。

温和的真元流进身体,暖烘烘的。雨焉感到身体有了一些力气,就送开了手。她仔细的打量过云剑行,老头儿虽然浑身破烂,脏兮兮的。脸上的一道伤疤吓人,但似乎并不是一个坏人。雨焉眼中略有一些愧疚,自己刚才不应该对老爷子那么无理的。“老”雨焉刚说了一个字,却不知道对这人如何称呼,尽是腼腆。虽然隔着面纱,云剑行还是可以感觉到,姑娘的目光不停的在他的身上流动。云剑行道:“叫我‘老家伙’,‘老东西’,什么都随便吧以前,有个人可是经常这样叫我的,她长的和你很像。”

“老,老人家谢谢你救了我,真不知道如何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才好。”雨焉为了表示一点刚刚的亏欠,话语里显的也极是真诚。云剑行道:“哪里话,路见不平,自要拔刀相助。”云剑行说完,觉着这话怎么听怎么酸,不好意思的用脏手挠挠头。

雨焉也难得的笑了几声,随后问道:“老人家怎么会到这里的?你可是要北上参加什么法术大会去吗?”云剑行道:“法术大会。那是年轻人的玩意,我才没兴趣呢。再说了,我徒弟还在那里呢。我怎么敢去,我救你,反正也是事实,管这些干什么。”

雨焉道:“老人家,没有你我可真就折辱在这妖精手里了。”

云剑行抠抠鼻子,道:“也没什么。看姑娘应该也是同道中人,身上怎么一点真元也没有呢?还有,姑娘啊,不是我糟老头子说你。就是死了,也不应该用那邪门的法术啊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

“你,别问了。”

云剑行道:“好,姑娘,我就不问了。天色也不早了,你还是早些休息吧。天明了好有力气赶路。”说完,他身子一躺,就地就要睡觉,他特地的还把剑放在怀里,生怕长腿跑掉。

雨焉看了一下,果然已经不早了。月亮已经到了西半天,天空中的星星已经少了很多。夜也似乎变的更加凄凉了。

寂寞清秋,冷月如霜。

雨焉从来没有这样孤单的感觉,仿佛她的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寒冷的风一个劲的往身子里灌。她不由的打了个哆嗦,眼光微微在云剑行身上停留了一下,望向了北方。

那个人,自己也许永远也无法忘记了。

月,可否把思念带给他?

黑色的轻纱在风中摇摆,她是那么的孤独,没有依靠。

费力的站起身来,静静的面对着无尽的黑暗。天空还有几点星闪烁着暗淡的光芒。她的深情,她已经没有办法再回避了。思念在这一刻战胜了所有的想法,她是多么的想一个瞬间就去到云龙的身边。

她离开了才不过几日,但对她来说,却似乎是千万年

似乎是无尽的岁月的沉淀,她的感情是那么的粘稠缠绵。已经失去过一次了,她不想失去第二次。

“老人家,你睡着了吗?”寂静的夜里,她的声音变的有点沙哑,她爱的竟然这样深,苦水啊。爱,有时候可以甜的胜蜜,有时候却苦过了黄连。

这个伤了心的女子,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

她说话的声音很小,但云剑行还是听到了。他是个经历过的人,也许从她的话里,他已经听出了很多。他没有起来,只是“恩”了一声,说道:“还没有睡。”

雨焉微微的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可以和我说会儿话吗?”

“说什么?”云剑行问。

“没什么,只是随便说说。我,我睡不着”

“有心事?”云剑行问。

雨焉点了点头,云剑行依然没有动,他说道:“有什么心事就和我这个糟老头子说好了。我老人家一定替你保密的。唉,年轻人的事就是麻烦对了,可否问一下姑娘姓名。虽然有些不合规矩,但姑娘长姑娘短的叫着也不是个事儿。小老儿云剑行,姑娘”

云剑行的名字雨焉知道,他怎么说也是一代有名的剑侠。雨焉又看了云剑行几眼,道:“原来是云剑行前辈。晚辈刚刚多有得罪,这个,还望不要见怪。”

“不要紧的。”

“云前辈叫我雨焉就好了。”雨焉说道。

云剑行索性从地上起来,坐直了身子道:“唉,人老了。我也睡不着。雨焉姑娘还是叫我老人家吧。别前辈前辈的了,听着叫人不舒服。雨焉姑娘,恕我冒昧了。不知道姑娘为何要如此装束呢?”

“这”

“姑娘为难就不要说了。你和她真的太像了,太像了。”云剑行道。

雨焉有好奇,云剑行说她像一个人,已经是第二次了。云龙也说过,她长的像极了自己的娘。难道这些并非偶然?云龙,云剑行,他们都是姓云,莫非他们有什么关系?她急忙问道:“老人家可知道云龙?”她这一试探不要紧,云剑行却是打了个激灵。他颤抖着声音问道:“雨焉姑娘认识我那徒儿?他可还好吗?”

面纱轻轻的动了一下,雨焉说道:“他,很好。我的命也是他救下的。”

云剑行“哦”了一声,说道:“这些年我也偷偷的看过几回龙儿,小子越长越英俊。就说是现在,我也没有把握在百招内胜他。有清宇上人和秦怀玉秦丫头照顾着,我还能有什么不放心呢?”

雨焉问道:“刚才前辈说像,是说我像云龙的母亲吧!云龙也这么说过--”说着,她的目光又向北方漂了一眼,是那么的幽怨,一个少女的心事,全在那一个眼神里。无边的黑暗的另一边,不知道他会不会感觉的到,有一个姑娘正想着他呢?

云剑行呵呵笑了两声:“怎么?姑娘莫非也是喜欢我那徒儿?”

“哪有他,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

云剑行看的出,雨焉说话的时候眼睛是幽怨的。确切的说是感觉的到,因为那双眼睛隐藏在黑暗里。是看不到的。但她说话的声音又怎么能骗的了云剑行呢?云剑行说道:“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我那徒儿长的那么英俊,道行又高,哪个姑娘见了会不喜欢。什么能骗的了我老人家呢?”

云剑行见雨焉不说话,知道是害羞。于是又道:“男人三妻四妾也没有什么。姑娘如果愿意,我代你去说好了。”

“别!”雨焉低声道。

“怎么,不喜欢我那徒儿?”云剑行道。

“不是,我”雨焉脱口而出,说完就觉脸上火烧一样,云剑行大笑。雨焉忙岔开话题,问道:“云,老人家。你多长时间不洗澡了?对了,那你脸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呢?”

云剑行少有的老脸一红,嘿嘿两声道:“不能说。不能说。”

两人一时找不到话题,沉默了下来。寂静的夜里,风轻轻的吹着,吹过草地发出簌簌之声。声音里,似乎有说不出的寂寞一般。雨焉伸手拔了几根野草,在月下照照,手一送,野草就随风去了。雨焉看看天上的月亮,道:“又快十五了。以前的十五是和小滦他们一起过的,现在”

云剑行道:“是啊又要十五了。在有两年,再有两年”

“对了。我听老树妖说,那个山谷里有古怪。说是千年前炎融和穆淋鸣,铁驼和尚就是在这里打起来的。炎融被两人封印在这里,而铁驼和尚也死在了这里,逃走的就只有穆临鸣。”雨焉说道。

云剑行想了一想:“剑自随心魔自魔,纵观天下谁人敌!玄铁神兵青丝累,一去百越永不回。原来就在这里!玄铁神兵?对了,那宝贝一定在这里。取了送给我徒儿不错,不错。”云剑行心里高兴,连说了两个不错。他又问道:“那个老树妖是什么?”

雨焉道:“是个妖精。”

云剑行嘟哝道:“奶奶的。怎么百越有这么多的妖精。不是要老子的命吗?白发少你个混蛋,什么也不说清楚”抱怨了几声,他起来收拾了东西,道:“我们先去除了那只妖精,然后去找玄铁神兵!”

“不行,你不能杀那树妖!”雨焉坚决的说道。

“为什么?”

雨焉道:“因为他是一只好妖精。他没有害过人。而且而且如果没有他,你想想,如果那里的野兽失去了约束。会有什么后果?难道妖精就一定该死的吗?他们和我们有什么不同?不也都是一步步修炼起来的吗?”雨焉连声问道。

云剑行无话可说,他最清楚不过,只有最愚蠢的人才会选择跟女人斗嘴。他已经吃过很多的亏了,也不想再吃一次。至于说一只妖精,说是好的就好的吧!谁让自己欠她的呢?而她们两个人,不仅仅是身体上那么像,就是性格上,脾气上也是那么像。他无法拒绝雨焉的要求,只能点头答应。

雨焉长长的舒了口气。云剑行见她说话已经没有那么虚弱了。知道是自己的真元起了作用,原本雨焉用天魔解体大法损伤的身体已经被修补好了。云剑行道:“姑娘在这里侯着,小老儿取了玄铁神兵就回来。”

雨焉道:“等等”

云剑行道:“怎么?”

雨焉看了云剑行几眼,看的他心里直发毛。雨焉又看了看黑暗里的山谷,那里已经就要融入到黑暗里了。如果不是她的目力远远的胜于常人,还真看不道。她说道:“那老树于我有救命之恩,你。我不放心!”

云剑行微微踌躇一下,口里还有些犹豫:“姑娘。可是你也知道,那里毒蛇猛兽,有很多危险。你还是在这里等着吧!”

“让我去!”雨焉言下甚坚。不为了别的,那把玄铁神兵是送给云龙的,所以就是死她也要去。

云剑行知道再多说什么也属无用,便点了点头。他反复的叮嘱雨焉跟紧自己,千万要小心行事。雨焉表示明白。两个人就地烤些马肉吃了,喝点马血就向那个山谷去了。

山风呼啸着,云剑行把长剑变成了一丈多长,两尺阔。他和雨焉坐在上面,也只是片刻的功夫就到了雨焉说的那个山谷。白光一闪而逝,两道人影出现在森林的边缘。

老树妖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有些须沧桑的味道:“姑娘,你怎么又回来了。我那兄弟,他”雨焉看看云剑行,对着黑森森的森林深处说道:“啄木鸟精已经被我身边的人收服了。”

亘古的黑暗深处,亮起了一团光芒,红色的光芒依旧平静,仿佛树妖丝毫没有因为啄木鸟精的事情悲伤。整个森林动了一下,无数的树枝蠕动起来,好一会儿才停下来。红色的光芒扫过云剑行,苍老而平静的声音从森林的深处再次想起。“我,我兄弟他死了吗?唉,我早和他说过的他为什么就不明白?他为什么就不明白?一切都是报应啊”森林里,似乎有哭泣的声音,谁能想象,以后这里就只有老树一人,会是怎样的寂寞?这一刻,他已经不是什么妖精了,他就像是一个孤单的老人,让人见了是那么的可怜。云剑行也是一个老人,所以树妖的心情他理解一些。

“那妖精还没有死!”云剑行道:“虽然没死。但一进了我的葫芦,他的一身修行就算是废了。罢了,罢了老子做个好儿,把他放还给你好了。”云剑行放下葫芦,将盖子一去,一团清光从里面飞出,白色的光芒在葫芦口闪了两下,云剑行将葫芦盖回去,从新挂好。他以往都是只收不放,现在把个妖精从里面放出来,心里还是有点别扭。

几条枝条从森林里窜出来,把无力的啄木鸟拖了回去。啄木鸟的一身修行为葫芦化去,一出来就现了原形。是一只两丈多大的大鸟,头上的喙就有七八尺长。如此巨大的身躯,没有了法力根本无法行动,老树妖把他拖了进去,对云剑行大是感激。

云剑行制止住不停称谢的树妖,说道:“我们来是找宝贝的,可以带我们去找当年炎融留下的玄铁神兵吗?”

老树妖感激云剑行,但他不知道谁是炎融。他把目光转向了雨焉,雨焉想了想,跟他解释还真有点麻烦,当下道:“就是那个光头和他的同伴封印起来的那个拿剑的人。带我们去找那个拿剑的人呆的地方。”

老树妖道:“好,不过那里的禁制厉害。我无法靠近。我把你们送到那附近,剩下的就只有靠你们自己了。”

雨焉和云剑行点头表示明白。突然感觉到脚下的土壤翻滚,像是煮开了的水一般。一个巨大的藤条从下面出来,集结在两人的脚下,带着两个人冲进了黑暗里。

藤条移动的速度不是很快,周围的黑暗里似乎有无数的眼睛在闪烁着噬血的光芒,那些野兽摄于老树妖的威势,并不敢上前。道路两边都是这样的光芒,看着叫人身上一身的冷汗。云剑行自负技艺高强,也没有把握在一个瞬间将这些野兽消灭。

雨焉道:“你看到了。如果这么多的野兽都失去了约束的话”

云剑行道:“行了行了,雨焉姑娘就不要再寒碜我小老儿了。这里诡异莫测,我们还是小心为上,切不可大意。那个封印着炎融的地方一定更是龙潭虎穴,可别宝贝没拿到。还把人搭上了。”

雨焉呵呵笑了几声,一路和云剑行下来,她觉着这个老头儿除了身上有些脏乱以外,还是很有意思的。她说道:“我哪里敢寒碜您老人家啊。倒是想想怎么破那个封印才是。刚不是听老树妖说那个禁制很厉害的吗?”

“要说禁制,除了圣女峰的清宇上人,或者是我那徒儿他娘下的以外。任何其他人下的我还从不放在眼里。破个禁制那还不是手到擒来?”云剑行得意的说道。他脸上的伤疤又跳了两下。雨焉又笑笑,说道:“老爷子。你还是不要笑的好。你一笑起来很吓人的。”

“是吗?”

“老爷子,你可没有说大话吧。天下禁制都不放在眼里?”

云剑行老脸一红,讪笑了两声说道:“其实,嘿嘿。这个,也有一些破不了的至于那些,徒儿他娘的禁制是真的厉害,我破不了。清宇上人的禁制,我不敢破!”说着,他下意识的摸摸脸上的伤疤。雨焉为人极是心细,当下问道:“老爷子脸上的疤痕是清宇上人留下来的?”

云剑行道:“是--”

“为什么?”

云剑行的脸色变的难看起来,低沉着声音道:“你,就不要问了。”

雨焉知道是触到了老人心里的痛处,也就不再说什么。两个人默默无语,出了森林,前面是一片荒芜的土地,只有光秃秃的石头,没有任何的生气。那么的荒凉,就似乎是天地初开之时。

云剑行腰里的宝剑的剑尖猛烈的颤抖,突然指向了对面山壁上的一个青色的太极图案。细细打量之下,青色的太极之下,似乎还有一个佛门的印记,是一个金光闪闪的万子的图腾。难道这个就是禁制了吗?云剑行开始小心的试探,感受着周围力场的变化。

这里周围没有丝毫的植物生长,也就是因为这个奇怪的力场的影响形成的。道门的封印和佛门的封印结合在一起。两股不同的力量相互纠结在一起,竟然形成了如此奇怪的阵势。

让云剑行奇怪的是,雨焉不怕这力场。

雨焉向前行了几步,她也不敢离开云剑行太远。这里危险极多,如今她又没有了丝毫功力,根本就无法保护自己。她的内心,生起了奇怪的感觉,仿佛是那么的熟悉。这里,她的记忆深处似乎去到过,到处都是一片荒芜,还有四个模糊的,但十分巨大的影子在她的身边咆哮

“雨焉姑娘!”云剑行忙叫了一声。

雨焉吃他一喝,回过神来。惊异的发现自己已经离那禁制只有两丈距离。她回头一望,云剑行却变成了一个小点,但他的声音却依旧清晰,就听云剑行说道:“姑娘,姑娘,你没事吧!”雨焉心下一笑,想不到云剑行还真不是个一般的好人,她摇摇头,对着远远的黑点说道:“我没事。老爷子可有办法过来?”

云剑行说道:“道门的禁制我并不害怕。只是佛道不同宗雨焉姑娘可否想办法把那个佛门的封印揭去?”

雨焉又看看那禁制,竟是比远远看到的大了三五倍。她并不知道,由于有火兽存于体内的原因,这周围的立场对她起不了丝毫的作用。而那些禁制之类的东西,也许修真人没有什么办法。但如果是遇到了凡人,却是可以轻松的揭去的。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么多封印着魔鬼妖魔什么邪恶之物的东西会莫名其妙的跑出来,其实那并不是他们有多大的本事能够突破封印,而是因为封印被凡人揭去了。而现在,雨焉就正好符合条件。她从地上捧起一些淤积的灰尘撒在金光闪闪的佛门封印上。金光突然变的暗淡了几分。

雨焉又撒了几把土上去。云剑行喊道:“雨焉姑娘,好了,现在就可以了。我可以抵挡的住。”他的话音一落,一道白光由远而近,清冷的月光下,银白色的剑光一闪而来。云剑行道:“姑娘靠后一些,看老子,小老儿破开这些鸟禁制。”他一张口就差点粗话出口,忙改正过来。他手里的剑消失了,迷离的星点闪闪,将这里照的通亮,如是白昼一般。

“空--舞--剑--”云剑行大喊一声。一道一尺粗细的光柱轰了出去,直奔禁制。就在同时,云剑行把腰里的葫芦扔到半空。乳白色的光芒把雨焉和他两个人圈在当中。

山壁之上,三色的光芒乱闪。

金青色的光芒突然亮了一下,随后,白光也跟着消失了。地面上突然裂开几道长痕,深不见底。

这里的灰尘积蓄了有千年之久,一下子全部飞扬起来,灰蒙蒙的一片,声势好不骇人。两人幸好是有葫芦放下的护罩保护着,才无事。天知道那些灰尘什么时候才会落下。

“怎么?醒的这么早?”清晨的山谷之中,太阳还未升起。月灵儿自云龙的身后过来,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她刚刚睡醒,身上只穿一件单薄的轻纱。在东方的青辉之下,仿佛是那朝霞里最美丽的颜色,她的美艳不是用语言可以形容的。

云龙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开始站在这里的。他失眠了,一夜里都没有睡。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闭上眼睛,就梦到一个叫雨焉的姑娘。

乘着清晨的凉风,他感觉心里舒坦了很多。

那夜里的月,清冷的风,飞扬的长发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是安静的。他的心彻底的平静了。

他面朝东方,英俊的面庞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个少年,竟然也有那么多的伤心事。他叹息,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不想因为自己而让小姨不开心。

他只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但岁月的沧桑却已经写在了脸上。月灵儿的心有有说不出的心疼,但又能怎么样呢?她的心下好奇,能让龙儿如此神魂颠倒的女子,到底是怎么个样子呢?

云龙回头,他的眼睛里有几条血丝,他对月灵儿说道,“小姨。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现在天还凉的很,穿这么少小心着凉。秋天不比夏天。”说完,他去了外衣给月灵而披上。

月灵儿不要云龙的衣服,给他穿回去。一边看着云龙,一边说道:“你这孩子。我没事的。到是你要好好的注意自己的身体才是,看,昨天没睡好吧!有什么事就和小姨说说”

“恩,真的没什么事。我,就是睡不着”云龙说道。他说着,将月灵儿拉进屋,“小姨,快给衣服穿上吧。龙儿真怕小姨着凉了。”

月灵儿用手摸摸云龙的脸,道:“龙儿。龙儿,你你真的很乖。相信姐姐也一定很高兴的。”

云龙脸色大窘:“小姨。龙儿已经是大人了。别这么说好不好。”

“你在我的心里永远是个孩子,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月灵儿柔声说道,她的手抚摩着云龙的脸,“快去洗把脸。我们去了大日城再吃早饭吧。”

云龙忙去洗脸,另一边传出月灵儿唏唏簌簌的穿一声。月灵儿道:“龙儿,你昨天在想什么呢?”

“真的没什么,就是一睡下就做梦所以,就心烦一乱的睡不着了”云龙答道。

“做梦?梦到了什么?”月灵儿问道。

云龙洗完脸过去,月灵儿已经梳洗完毕了,长长的头发用一根宽阔的丝绸简单的打了一个结斜斜的梳下,如流海一般倾泻在胸前。整个人都散发出无穷的魅力。云龙道:“小姨真的很漂亮呢。去了大日城还不把那些姑娘给羡慕死。”

月灵儿白他一眼,道:“别瞎说。怎么连你小姨的玩笑也开?来,叫三声小姨开听听,叫的好还罢。叫的不好看我不打烂你的屁股。”

云龙连叫三声,语气极是亲切,月灵儿听着心下大感受用,便用两片香唇在云龙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说道:“这样才乖。小姨赏你的,嘴唇要留给你的妻子,小姨只好亲一下你的额头了。意思一下就好了,对了,你昨天到底梦到了什么?”

云龙挠挠头笑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闭上眼就梦到了我救的那个姑娘。”月灵儿问道:“不会是那个很像你娘的那个姑娘吧?”云龙道:“我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冰岛,能救几个姑娘啊?”月灵儿呵呵笑了几声,手轻轻掩住口鼻,花枝乱颤。

“小姨,我们现在就要走吗?”云龙问道。

月灵儿道:“该拿的东西昨天都已经准备好了,不走还留在这里干什么?这件木屋就留给迷路之人闭闭风吧。”

云龙问道:“小姨。你以后真不回来了吗?”

月灵儿又仔仔细细的看了看这里,她的眼睛里似乎有些不舍,毕竟在这里住了六年。多少也有些感情了。天边的云彩不知道什么时候染成了绚烂的红色,如是一条长长的飘带在天边飞舞着。太阳也在这个时候从东方探出头来。

云龙走上了一步:“小姨!”

月灵儿收回目光,没有了任何的眷恋,她看看云龙,道:“走吧!”

两道光芒冲向了天空,只是一个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只是刚才,这片土地上还有两个人在说话,现在,除了那个木屋依旧外,这里已经什么也没有了。

人去屋空,物是人非。

一阵风吹过,卷去了地上的灰尘,这里突然间变的无比的荒凉,没有丝毫的生机。一切都是会变的!

高高的云端,寒风凛冽。两人的头发在风中摇摆,飘散着的头发似乎有了生命,在不停的跳跃着。

寒风中,月灵儿面色微红,美艳的面庞下有演示不住的一丝伤感。

那双眼睛,仿佛是夜里深邃的天空。美丽的像是一汪清澈的泉水,而那美丽的眼睛里,倒影的是一个小小的山谷。月灵儿看了很久,云龙知道,这个时候小姨需要一个人来安慰的。他抓住了月灵儿的手,道:“小姨。”

云龙并不怎么会说话,但这两个字已经足够了。

月灵儿慢慢的回头,美丽的眼睛里有一点湿润。云龙的眼睛是真挚的,充满了关心。

“舍不得这里,就让龙儿自己去吧!”云龙说道。

月灵儿摇摇头,她用很轻的声音说道:“有些事情,始终是要面对的。逃避是不行的,大日城我必须要去。都多少年了,我的事情也是要解决的我已经逃避了多少年了,可是我哪一天好过过?龙儿,你知道小姨心里的苦吗?”

她的情绪有些失常,云龙不知道如何是好。

“小姨!”

月灵儿轻声道:“可以把肩膀借给我吗?”

云龙点点头,月灵儿紧紧把云龙抱住,头埋在云龙的肩膀上哭泣起来。哭吧。哭吧。也许眼泪可以抹平心里的伤痕。

哭泣的声音听在耳中,云龙心里难受,也哭了起来。两人越哭越凶,好容易哭的累了才止住。

月灵儿的身体还在颤抖,哭泣也变成了低声的呜咽。

“小姨!”

月灵儿擦干眼泪,醒了醒鼻子,突然一笑。就想是久旱逢甘露,冰山融逝一般。似乎整个天空也都笑开了。日头已经升了很高。月灵儿修长的睫毛上还挂着几点晶莹的泪珠,阳光下,闪着彩光。晶莹剔透的泪珠,是那么的美丽,就好象是晨露一样美丽。她放开云龙,柔声道:“小姨刚才失态了。可不许笑话小姨。看,衣服也弄湿了,小姨给你擦擦。”

说着,月灵儿取出一块蓝色的香帕,在云龙的肩头擦拭。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月灵儿的长发柔顺的伏在胸前,坚挺的乳房映衬之下,更是美丽的没话说。能让这样一个美丽而痴情的女子伤心的人,云龙真想一剑把他劈死才能解恨。

云龙是爱着靓芸的。也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对负心的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愤恨。更何况那个受苦的人还是自己的小姨呢?他的心里一遍一遍的想着,如果知道那个人是谁,一定会在他的身上砍上千剑万剑,以解小姨心中的不快。但这样月灵儿真的会开心吗?

擦了好一会儿,月灵儿边擦边用真元烘干,很快就好了,她这才注意到,云龙的睫毛上也挂着泪珠,她抚摩一下云龙的脸,用手绢挑去云龙的泪花,笑问道:“小姨伤心的难过哭了。你这又是哪一出了?怎么也哭鼻子了呢?”

云龙道:“你答应过龙儿说不哭了。你今天又为什么哭呢?小姨你知道吗?你难过,龙儿的心里也难过。你一哭,龙儿就想起了娘,想起了芸儿龙儿真的很难过。”

爱怜的抚摩着云龙的脸,月灵儿柔声道:“你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答应小姨,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想了,高高兴兴的啊。”

“恩”云龙用力的点点头,对月灵儿道,“小姨也要答应龙儿,以后也不许再想那些伤心事了,要快快乐乐的,如果小姨伤心了,龙儿也会难过的。”

月灵儿道:“小姨答应你。以后不会了。”

云龙道:“要发誓!”

月灵儿道:“好发誓。我就对龙儿起誓,这下龙儿放心了吗?”云龙道:“我也对小姨起誓。”

月灵儿笑着拉云龙在云团上坐下,说道:“我们就这么慢慢的往过晃荡罢。反正比赛要从明天才开始。今天应该是比赛以前的抽签啊什么的。各个门派见见面,去了也没什么事。”

云龙道:“今天要抽签,去晚了误了怎么办啊?”

月灵儿哭了一下,似乎心情好多了,笑着柔声说道:“抽签每次都是在晚上。我们中午的时候就可以赶到那里。怎么会误了呢?”

“可是”

月灵儿咯咯笑道:“可是什么?那难道是想那几个丫头了不成?小姨没有她们好看吗?”

云龙道:“不是,小姨的美丽她们怎么可以相比呢?”

月灵儿道:“那急什么?”

云龙道:“我怕她们出什么事儿。”

月灵儿看他一眼,非是要把云龙逗窘了不可。道:“真的假的?我家龙儿这么英俊,多几个喜欢的女孩子也是正常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圣女峰在江湖上是什么地位?谁敢动她们呢?跟小姨说实话,是不是想那几个丫头了?”

云龙神色腼腆到了极点,百口莫言。多说上两句反是更越描越黑了。

月灵儿咯咯的笑着,凑过去做出要细细打量的样子,柔声问道:“龙儿,生气了?小姨开玩笑的。你看下面不就是大日城了吗?我们想下去随时都可以的。小姨香一个,笑笑”月灵儿在云龙的额头上吻了一口。

云龙见月灵儿已经带他到了大日城,刚才也知道是个玩笑。可是他就是腼腆,说不出话来,他的目光看向月灵儿,说道:“小姨,龙儿没有生气。龙儿怎么可能生小姨的气呢?只是,只是这个玩笑,我,我”

月灵儿道:“一个男人,怎的面皮这么的薄呢?又不是什么女孩子家家的。这个清宇丫头是怎么搞的,教出来的这还像我的外甥吗?看我怎么收拾她”她做出一副凶恶相。

云龙问道:“做男人就要面皮很厚的吗?”

月灵儿道:“不是,但总不能像你的面皮这么薄吧?女孩子家的面皮也比你的厚一些。”

云龙道:“小姨。我们是不是下去?”

月灵儿道:“那就下去吧。就这么不愿意和小姨一起待会儿吗?”

“不是啊。”

“那是什么急着下去?”月灵儿笑问。

云龙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月灵儿又是大笑。高高的云端之上,两人的笑声远远的传了出去,而月灵儿的声音更是传到了远远的一个地方。

龙虎山后山的一个洞穴里,有一人突然在黑暗里哆嗦了一下,口中喃喃说道:“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

那是一个男子的声音,但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苍老。饱经了岁月沧桑。

究竟是谁负了谁的心?

一个满头白发的人从山洞里出来,也不见脚步如何动作,就那么飘了出来,仿佛没有丝毫的重量一般。在他的背上,是一把白色的长剑,和他的头发是一样的颜色。

一脸的沧桑刻在脸上,是那样深。他大概也是一个痴心的人,否则又怎么会有这么一头白法的呢?

他的身上,穿了件极其简单的灰布道袍,整个人都是平凡的。

一世的红尘,将会如何终结呢?

秋风呼啸,银发随风摇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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