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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 第二章 阉宦为虐 宝刀经风雨

类别:都市异能 作者:杜水 书名:血染情仇 更新时间:2014-03-19 08:26:26 本章字数:8933

刘伯风呷口茶,将青龙刀放在膝盖上,沉思了一阵之后,才慢慢地讲述起来:

那是正德年间,京畿附近的三千万亩良田都为皇庄占有。丰收年,庄户们还勉强度日,一般的百姓还能糊口,可偏巧连年闹灾荒,百姓们开头典地卖房,后来只得卖儿鬻女。那时,“通州立下卖人市,姑娘小子没人要,小寡妇倒贴两吊钱。”那号称天下脚下的通州城尚且如此,何况是其他偏城小县了?那灾情不言而喻,可想而知。可那个宦官刘瑾不但不放赈救灾,减租免税,反而派兵催缴历年的拖欠,把老百姓硬是往火炕里推。交不上的就鞭打棍夹,拆房卖檩,拿姑娘小子来顶帐,民怨沸腾。于是到处仨一群,俩一伙地抗租抗税,铤而走险,啸据山林,盘据湖泊。在直隶省霸州文安县有个叫刘宠、刘宸的哥俩,他们以养马为业,有一身祖传的好武艺和惊人的好水性。

正德五年,春早,文南洼东南的大口子有个深不可测的青龙潭都快见底了。这潭水黑洞洞的,传说是个海眼,常有青龙出没。平时,自然没有人敢去摸底。这年水落三丈,看得大鱼跳出水面,那刘错兄弟便一人叼着把锋利的匕首,下潭捉鱼。

那潭水清冷异常,他俩一潜下水便见水下有个大黑箱子,扎到水底才看清是口大红棺材,不觉好生奇怪。只见有半块棺盖,黑洞洞的。俩人一动这棺盖,谁知,忽地一声,一股大浪掀起,一条五尺多长的大黑鱼从里头窜出,这要是被撞上,没死没活。那黑鱼一转身,就张着血盆大口朝这哥俩扑来。那两只鱼眼好像水下的两盏灯,那鱼牙比匕首还锋利。刘宠见势危急,脚尖一蹭泥底,急一俯身,手持匕首直刺大鱼的眼睛。他只觉一声惊天动地的水声,将他举出水面,随之,那大鱼也跳出水面一丈多高。刘宠扭身又是一匕道,正刺中左眼,这鱼的两眼一瞎,痛得窜蹦乱跳,把这深潭的清水搅得掀起擎天巨浪。

不知何时刘宸举着一把大刀踩着水迎面一刀就将这大鱼脑袋砍下一半,潭水立刻染红了一片,渐渐地平静了。

大鱼漂在水面上不动了。

原来,刘宠与大鱼在水面搏斗时,刘宸见棺材里放着一把漆封油绸的大刀,他急忙用匕首启封之后,抽出大刀,就浮上水面,一刀砍死了黑鱼。

这哥俩在岸上拿着这把大刀端详了好一阵。刘宠又潜水到潭底,往棺材里一摸,还有一把用白绫子漆封的大刀。他爬上岸后,划开封漆只见这刀比刘宸的那把长二寸,掂量着约多重二斤。

这兄弟看着这对亮闪闪、青汪汪、寒森森的大刀喜出望外。刘宠见自己手中的大刀有条暗龙,刘宸见自己手里的大刀有条暗虎,好生奇怪。

刘宠道:“今天咱哥俩斩了黑鱼得了双刀,岂非天意?”

“那也说不定,胜者王侯,败者贼。得手就他娘的闹腾一番,也别白来一世!”刘宸横刀有些愤愤然地说道。

“也罢!”刘宠无意用手一弹这青龙刀,就听这刀响如雷,声震环宇,刹时黑云遮天盖地而来,风沙顿起,转眼下起滂沱大雨。

试想久旱逢甘露,那百姓哪有不祭天拜佛,跪龙王,谢河泊的道理?这把青龙刀也就成了救苦救难的盖世珍宝被借奉起来。

麦子吐出了沉甸甸的谷穗儿,到处是一片丰收在望的喜悦。可刘谨的红衣缇绮一队接着一队,挨村挨户地鞭打棍敲地讨债,稍有怠慢,他们则诬良为盗,百姓哪有不思乱的道理呢?

锦衣缇绮更多也无能为力。

这文安县令更是热锅上的蚂蚁,如坐针毡。他一怕百姓翻天,丢性命;二怕锦衣卫嫌他为官不力,蹲大牢;三怕刮不出百姓的油水无法给刘瑾上贡丢了乌纱。

还是身旁的师爷有办法。他凑近县令轻声道:“刘宠、刘宸兄弟有本事,眼下又得了对宝刀,身负众望,不知请他哥俩出来协捕。一可保城,二可防止他哥俩率众滋事。”

知县闻听,深觉有理,忙道:“上策,使得!”

两个衙役背着请巾,出了城门径直奔青龙潭村。

那刘氏兄弟正在院中舞刀,见来了衙役举着大红贴子忙请到上房叙话。得知县太爷请他俩到县衙议事,不知凶吉,颇有些忐忑。

“莫非是这对宝刀的主意,抓我弟兄个偷棺掘墓?”这兄弟在暗中思谋着进了县太爷的后府花厅,寒喧过后,知县大人才清了一嗓子说道:“如今盗贼蜂起,为害四方,有人举荐二位义士武艺高强,又能以天下为公,故本县特代本县乡绅聘请二位义士协捕草寇,不知意下如何?”

刘宠暗想:“学会文武艺,货卖帝国家。今时正是乱世多事之秋,我等身怀绝技,理当报效国家,荣宗耀祖。说不定这对宝刀就是我弟兄的出头之日。”想到此,他急忙站起身来,抱腕当胸:“谢大人栽培,小的愿效犬马之劳。”

那刘宸也在心中思量:“‘盗贼’、‘盗贼’,还不都是庄户、佃农被逼得走投无路才上梁山的。俺弟兄若不是斩鱼切了鱼片换来几斗米,没准,现在也他去吃大户了,给他娘的财主当保镖?”他刚要张嘴,忽听哥哥已欣然领命,心中很不痛快。

“来人!”

县太爷话音未落,一个差役托着一盘白花花的银子走进花厅,放在了八仙桌上。

知县托起盘子,对着刘氏弟兄正言道:“这银子是本县乡绅们的一点心意,作为二位训练乡禀团厂的费用,请笑纳。”说着把盘子往前一举。

刘宠闻听急忙起身:“谢大人,小人领了。”他单腿跪地,双手接过银子。

“只要你弟兄公忠体国,替国分优,本县定向万岁保奏的。”知县正言说道。

刘宠向刘宸一使眼色,俩人同时又向知县一揖,宏声说道:“承蒙大人教诲,我兄弟肝脑涂地,也要效中皇上。”

“好!去吧!”

自此,这弟兄便扯起团练的大旗,组织乡勇,结交各路英雄豪杰,凭着一对青龙白虎宝刀东征西讨,不久,便荡平霸州府城的“流贼草寇”。同时,又拥兵令四乡豪绅助饷、助粮,以此不断周济饥民,旋即全境肃然。

文安知县、霸州知州好不赞誉,又得巡抚蒋史琮的支持,于是一份联名奏章使报到朝廷,为刘氏弟兄请封。

折子到了宫中,便被刘瑾扣住,他是一人之下,百官之上,咳嗽一声也能把个四品大人吓得脖子发直,腿发软,哪个敢不看他的眼色行事?哪个敢违这位九千岁的法旨?他虽富甲天下,却贪欲无止,对这对青龙白虎刀自然不能放过。

这一天,刘氏弟兄刚从麦场教练完乡勇回来,就有人飞报:“大事不好,刘瑾的家人梁洪带着一队洪衣缇绮飞马进庄。”

他弟兄急忙往门外边走,刚一出大门则见太监梁浩已翻身下马,旁边早有锦衣卫士将缰绳接过,他双手插腰扬着头在院门外一站。一副盛气凌人的派头。

“不知梁大老爷驾到,未曾远迎,万望恕罪。”刘宠边说边深深的一揖。

“猴崽子,听说你哥俩发财啦,可就是忘了你家的梁大老爷。”

“不敢,不敢”。刘宠沉着地说。

“那这么多日子,你小子怎才能不去拜望咱家?”梁洪傲慢地说道。

“跟大老爷回禀,小的公务缠身。”刘宠心里暗骂:“我与你风马牛不相及,干嘛去拜你?”

“猴崽子,放明白点,有个知州县令的给你们撑腰就觉得了不起,那可就错了。不要真佛不拜,拜假佛。”

刘宠连连称是,不停作揖。

“好吧,别等我费事,明天将一千两银子和那对青龙、白虎刀给咱家送去。不然,可别怪咱家不留面子。”

说完,他慢慢翻身上马,一挥手那些缇绮便放马而去。

“呸,他娘的,真是他比强盗还强盗!”站在院子里的刘宸一拳将个石锁打碎。

墙里说话墙外听,准听这句话竟然惹下了塌天大祸。

“弟弟,别着急,知县大人给咱的五百两银子都用在置备甲杖上了,哪来的一千两?我看将两把刀交上去得了,省得招灾惹祸。”

“哥哥,在这年月我们舍得吗?想活得自在点凭啥?”刘宸手握白虎刀柄激动地说道。

“唉——,到霸州,找知州去!”刘宠也带有怨气地说。

谁知,这番话被院外的无赖二狗子听个满耳。这小子平日在村里招猫逗狗,欺辱老实人,踹寡妇门,向称庄上的一害。他不止一次地吃刘宸的拳头,可他心里恨,嘴上却不敢说。自打办团练,整天让他担水,劈柴。游手好闲的二狗子哪能不恨。今天他忽听刘宸大骂梁洪,便悄悄地跑去报告。

那梁洪听他添油加醋地一学舌暴跳如雷:“猴崽子,不让你尝尝爷爷的厉害,你也不知道锅是铁打的,马王爷三只眼。”

第二天,他亲带锦衣卫飞马来到青龙潭,没有抓到刘氏弟兄,却将他家砸劫一空,并将哥俩的媳妇弄到街上百般凌辱,然后骂道:“刘宸这猴崽子,骂我比强盗还强盗,好!我梁大老爷就是比强盗还厉害!”梁洪扯着公鸭嗓女声女气地喊道。

他呷下一口茶,命随从将一个贴子交给锦衣卫,说道:“你将贴子交霸州知州,告诉他,刘宠刘宸以为团练为名,邀功请赏,行强盗之实,给金火速拿下,移送天津卫等候发落。”

那锦衣卫接过贴子,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这刘氏兄弟飞马到霸州衙,拜见了知州。这老爷知其来意,屏退左右,率直说道:“二位壮士,那梁管家找你们要银两、宝刀是看得起你们,不然,向刘千岁一禀报那事可就大了,到那时本州亦吃罪不起。依本州愚见还是花钱消灾,献刀避祸为上策呀。”

知州见兄弟俩面有难色,又道:“古人云小不忍,乱大谋,二位壮士唯忍痛割爱,方可自保无虞。不然,可——”他没把话说完,忙一扬袖子:“来人,送客!”

那刘错弟兄无奈,到一家酒店喝起闷酒。刘宸道:“哥,我看这老公们比大人们厉害,看那知州谈虎变色的架式咱指望不上,不如咱接上老婆远走高飞。”

“孙悟空还能跳出如来佛的手心?我看还是回去,以静待动,这风头一过,再好好求求梁老公,兴许他就高高手,过去了。”

“哼,这些人连荞麦皮里都想炸出油来,岂能放过咱们?”刘宸说着又用手摸了摸刀柄:“就靠他保命了。”

饮罢酒,他俩刚一出城,就听身后一片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十几匹快马在一个锦衣卫的带领下朝着他俩飞驰而来。

这刘氏兄弟不知为何,还在官道上信马缰慢慢而行,转眼就被十几匹快马圈在了当中。刘宸心知不妙,右手紧握住虎刀柄。

“喂!刘宠刘宸听着,你二人通匪为盗,本官奉命将你二人拘捕押解西厂候审。”

说罢,一个班头举着飞鉴火票,另一个捕快一抖锁链,上前就要绑人。

那刘宸心知必是梁洪所设毒计,他一不做,二不休,一按绷簧,“呛啷”一声拽出白虎宝刀,一刀砍断了锁在刘宠脖子上的铁链,他拨马挥刀,那捕快的人头便在地上滚了起来。

那锦衣卫见刘宸拒捕,抽出腰刀挥刀便砍,刘宸用刀一迎,那钢刀立断两截,两马一错镫,一个“横扫泰山”,那锦衣卫的人头也飞向半空,众捕快一见拨马便逃,鼠窜而去。

“哥哥,事已至此,反了吧!”刘宸挥动闪光的白虎宝刀吼道。

刘宠使劲地点了点头,一鞭向马屁股狠狠抽下,这两匹快马一前一后,如离弦之箭向文安城飞去。

在夜幕降临时,他俩在城关一家熟识的客店里安顿好,到夜深人静时,才翻墙越院来到城根,双手戴上手撑子如壁虎一般爬上城墙,手搭凉篷四处观瞧。只见鼓楼旁有座富比王侯的四合套大宅子,在花厅旁的正旁中闪烁着粉红色的灯光。这哥俩早就听说梁老公有个小豹房,是这骟驴寻欢作乐的地方。他俩凝望片刻,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一个“云里翻”,便跳下了城墙,穿街赵苍,窜房越脊,转眼来到花厅。摸近窗前,舔破窗纸往里一瞧,这两开间的堂屋好不堂皇。一色紫檀木家俱,条案上中堂有幅》贵妇出浴图》,左首配“态浓意远淑且真”,右首写“肌肤细腻骨肉匀”为条幅。八仙桌、太师椅上都镶着珍珠贝壳,天花板上倒悬着粉红色的纱罩,房中弥漫着柔和的光。

他俩好生奇怪,为何有灯无人。这时只听得暗间里传出一声女人的妖羞怒骂:“畜牧,放开我!”

“放开你,那你家大老爷还能比得上强盗!”

刘宸一听,不由得一惊,这梁骟炉竟欺辱到自己女人的身上!他一脚踢开格扇门,一个箭步跳进堂屋,挑起门帘,只见那梁老公满脸淫邪地咧着嘴,正欲对那绑在一张特殊床上,两腿高跷的妇女无理。他一见这女人正是他的爱妻,立刻怒火中烧,双眼冒火,一个“燕子窗帘”,白光一闪,梁老公已是身首异处,倒在血泊之中。

刘宸挑断绳索,忙递过衣服,急问道:“你怎么来到这儿?”

“别提啦,你哥俩刚走,梁老公就带人去了。”

“大嫂和小三呢?”

“小三听说押在后院的地牢里。”

“大嫂呢?”刘宸急切地追问道。

“她过桥时跳河了。”妇人哭道。

话音未落就听堂屋里“喀喳”一声,刘宸扭身一瞧,八仙桌子被大哥一拳砸裂了一道缝。

刘宠提刀去土牢救儿子刘三。刘宸背着妇人刚一出门就碰上巡夜的锦衣卫。他挥刀上前,几道白光闪过,地上就躺倒了一片,直向后院奔去。

此刻,这宅中大乱,一片呼喊。刘宠也拉着刘三迎了过来断后,刘宸背着妻子飞身跃墙,直奔客店而去。

刘宠手中的青龙宝刀就像砍西瓜一样,片刻就有十几颗人头落在地上。这些卫士,平日仗宦官的权势,欺压良善,无恶不作,虎假虎威,真到厮杀格斗他们哪里是刘宠父子的对手。

他俩觉得刘宸已经出城,才越墙而去。

那霸州之民多是替朝延军队喂养战马的养马户,故而骁勇善骑。刘氏弟兄连夜从客栈奔回青龙潭,约集了十几个过命的弟兄,带着三十余匹战马便东杀西讨起来。凭着这对宝刀杀脏官,除恶霸,杀富济贫,不到十天,就聚众数百人。所到之处,穷苦百姓无不欢呼雀跃,振臂响应!

不久,他们聚众数千,攻城夺县,开仓济民。到了正德六年,又与杨虎的义军联合,军威大震,拥众数万,高举起两面大旗,上书:

虎贲三千,直捣幽燕之境;

龙飞九五,重兴汤武之师。

沿着北运河浩浩荡荡地进发。

那真是:

英雄吞海岳,

气势转乾坤。

旋即,攻破大小州城府县万余座,杀死总兵、参将、指挥、知县数十人,烧毁大明朝的官船千余艘,使得那正德皇帝胆颤心惊,寝食不安!这对宝刀为民除了多少害?铲平了多少人间不平事?它经历了多少腥风血雨?

平欺敌将虎擒羊,

纵横六合谁敢捕!

说到这里,刘伯风站起身,又抽出宝刀,那刀光愈加显得灼灼逼人。

他用绸子又擦了擦宝刀,若有所思地自语道:“可惜,可惜,现在这把青龙宝刀失去了往昔的光彩!惭愧,惭愧!”

汪七中心暗道:“这家伙如此夸耀流贼乱党分明是个不良之徒,不是‘捻子’,即是‘毛贼’的暗马密探。”于是他继续探问:“那白虎刀呢?”

刘伯风将刀入鞘,放在枕头底下,叫伙计端来酒菜,与汪七干了一盅,又慢慢地说了起来。

听老辈子人讲,正德七年,刘宠被湖广岳所扼,把青龙刀留给儿子,便投水自杀了。刘宸夺船入江,走通州,过芜湖,下镇江,斩南京督御史,挥刀山东,转战九江,横行数千里。七月,在江上遇到狂风,船被巨浪打穿,他飞身上岸,凭着那把白虎刀与明军拼杀,连砍三员大将,不幸中了暗箭,又登战舰,忽见白虎刀泛起一道冲天白光,银光一闪,一只白虎飞天而去。刘宸好生奇怪,忙将宝刀交给侄儿刘三:“记住,替天行道!”说完,箭伤血涌如泉,无法止住。他一手捂住伤,一手示意刘三赶快到另一条船上。突然,一阵旋风卷起了十几丈高的水柱直奔刘宸的战舰而来。这十几丈长的战舰竟像陀螺一样不停地在水面上飞转,倏地一下扣了个底朝天。刘三死里逃生,率领余众,挥舞宝刀,一路又杀向河南。沿途秋毫无犯,攻城夺县,又迅速发展到几万人,树起:“奉天征讨大元帅”的七字大旗,分出二十八营,号令严明。不久,又打出“重开混沌之天”的金字大旗。那真是催枯拉朽,所向披靡,攻城劫县数十座,到处都在开仓赈民,到处都是笑逐颜开。

说到此,刘伯风斟满了一盅酒,朝汪七一举,一饮而尽。之后,他目不转睛地死死盯着汪七的双眼,这可把汪七看得发毛。

“别是摸出了我的底细?不会的,绝对不会,胜大人接见我没有任何人知道。这姓刘的底细不清,千万别露了马脚。”

汪七故意随着刘伯风的情绪转。他也一饮而尽,又问道:“刘兄,这可是人心大快的岁月!”

“谁说不是呢?”说着刘伯风又把一盅酒倒进嘴里。

汪七装出一副十分关心的神态问道:“后来呢?”

“不到一年的光阴就被朝廷给残酷镇压了,三爷被砍头。”刘伯风心情无限沉重和惋惜地说道。

汪七暗忖:“刘伯风大概是大明朝乱臣贼子的后代。”

于是,他假惺惺地激昂道:“富逼民反,民不得不反。那时大明朝的气数还没尽,可惜了这刘氏英雄!”

刘伯风闻言给汪七斟了一盅酒,举起来说:“干!”之后,又道:“大明朝皇庄遍天下,大清国跑马占地。闹了半天,种田的没地,织席的没床,卖盐的喝淡汤。只有耕者有其田。均田免赋,才能等贵贱,均贫富!”

这些话声音很小,但字重千钧。汪七心里暗自庆幸:“万没想到,在此八在遇上了‘长毛’的暗探,立大功的机会来了!”

他放下筷子,频频点头:“我从家乡出来的那年遍地饿殍,饥民寒路,要不是投到神刀张大哥门下怕也早成饿死鬼了,如今是大官大搂,小官小捞,都向着老百姓抡着铁耙子,难怪民怨沸腾,北边闹‘捻子’,南边闹‘长毛’,都是逼出来的嘛。”

汪七越说越激动,两眼望着刘伯风的脸,只见刘伯风没有吭气,只是瞟着红眼珠子看着他。

接着,他沉思片刻又道:“如今奸贼当道,外夷入侵,可朝廷不去御外安邦,禁烟兴国,却跟中国人自己过不去。”

刘伯风听到此,通红的双眼直盯着汪七的眼睛,像是要看透他的心底似的。

汪七是二流子出身,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老于事故。他只是朝着刘伯风淡淡一笑,若无其事,但那张蜡黄的脸在烛光前显得更加惨黄可怕。因为他知道对刘伯风说不番话的斤丙,若被官府得知,将作乱党获罪。他作为一个刚获朝廷信任的九品护卫对朝廷之事竟敢妄言狂论,可见汪七的胆略!这番话怎么能不获得刘伯风的信任呢?

刘伯风带着醉意的眼睛看到汪七这种表情的微妙变化和谈吐,还以为遇上了知音,便乘着酒兴悄声说道:“大清朝的气数已绝!”

这声音像是晴天霹雷,险些将汪七耳鼓震破,他暗中骂道:“这小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是个不怕死的亡命之徒!”可他还是强作镇静地靠近刘伯风的耳根:“大哥,何以见得?”

刘伯风又喝了满满的一盅烧酒,才振奋地说道:“金陵城可是另个世界,男女平等,等贵贱、均地权、倡禁烟、御外夷,执行天朝田亩制度……”

汪七恨不得立即将刘伯风拿下,押上囚车,送到胜将军处领赏,可他知道刘伯风的厉害,又下意识地扫了一眼枕下的青龙刀,心里说:“不能打草惊蛇,要放长线,钓大鱼,兴许还能抓上个王爷大将什么的贼头儿。”

于是,汪七与刘伯风越喝越近乎。“小弟不知深浅,只恨相见甚晚,大哥不弃,愿结生死之交,不知大哥肯不肯赏脸?”

刘伯风已是半醉,听罢哈哈大笑:“贤弟,说哪儿去了?我与神刀张大哥是八拜之交,是你,岂能见外,我俩就是盟兄弟!”

汪七闻听急忙站起,扭身到刘伯风的座位前纳头便拜:“大哥在上,受小弟汪武德一拜。”

“慢!”他双手一扶汪七的肩头,大概是酒劲加上兴奋,不觉手重了一点,直把汪七捏得暗暗叫苦:“他娘的,再使点劲儿非把我的骨头捏碎不可。”

说着刘伯风站起身来,与汪七站在一处,朝着红蜡烛一抱拳,低声诵道:

“人王腰际两堆沙,

车门头上草生花,

丝线穿针十一口,

羊羔美酒是我家。”

刘伯风郑重朗颂之后,一拉汪七,两人同时跪在蜡前,叩了三个头,站起身来,汪七问道:“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兄弟,这不就是‘金兰结义’吗?”

次日凌晨,汪七刚穿好衣服下地,就听外面有人喊道:“河中有船了,咱们准备走吧!”

他开门一瞧,刘伯风头戴草帽,身披油布披风,肋下挎着青龙刀的身形,活像一尊门神在秋雨中站立,暗想:“我真是羔羊伴老虎,一漏马脚就立即会被吃掉。”于是,他赶忙抱拳,露出谦恭的笑脸:“大哥稍等!”

汪七手扶船舷,透着蒙蒙细雨,不住地瞟着刘伯风的宝刀,心中暗说:“捉不到人,将宝刀弄到手也算没有白跟他周旋。”

想着,想着,突然一个浪花打来,渡船猛烈地颠簸了一下,汪七站立不稳差点将缰绳松了手。他急用手抹一把脸上的水珠,斜眼一望,刘伯风左手牵着缰绳,右手握着刀柄,双足像是钉在船板上,与摇橹的艄公谈笑自如。

只听老艄公问道:“您冒雨赶路,似有大事?”

“哪里,兄弟来看朋友回来,不料遇上风雨天,怕家中的女儿惦记,跑出来寻打,故才勿勿赶路。”

“那夫人不在家中?”

刘伯风长叹一声,望着那涌涌的波滔,灰茫茫的天空,心情突然沉重起来:“一言难尽啊!”汪七一眼就可以看出他右手将刀柄握得紧紧的,似有无限的深仇大恨。

离船上岸,汪七便对刘伯风道:“大哥赶到杨柳青,咱哥俩就要分手了,不知何时相见?”听他的话音语调似有无限离别愁怅。

“贤弟,你不是说探完家,就到寒舍小住几日吗?”刘柏风诚恳的话语使汪七蜡黄的小脸儿露出满足的奸笑。

当他们来到杨柳青镇外的太平客栈时,刘伯风跳下马。只见店家迎出门来,亲亲热热地招呼道:“刘爷,您老六月初走的,到眼下有两个多月啦,够辛苦的,您是要单间还是伙住?”

“单间吧,方便。”刘伯风抢先说道。店家安排了两间单间便去打水备饭了。

汪七自打当了侍卫以来,常卧烟花柳巷,不免身体虚弱,又加上带着轻伤在风雨中赶路,自有分外疲乏。躺在炕上,只觉两个腿肚子生痛,尾巴骨不敢沾被褥,他只是侧卧着琢磨:“他为什么救我?看他气魄不凡,是否掌握了我的秘密?”他不由得有点紧张起来,便把板墙上糊的毛边纸捅破,从板缝中往隔壁刘伯风屋里偷看。

只见他坐在椅子上边擦刀,边轻声哼着梆子腔《打渔杀家》中的唱段:

每日打渔在河下

家贫哪怕不笑问。

叫一声桂英儿(呀)

你掌舵爹我把网撒。

唱词儿他一句也没听进去,眼睛却使劲儿地盯着那把光芒四射的宝刀。

此刻,他把疲倦忘得一干二净,恨不得闯进屋去,夺过宝刀,押上刘伯风去见胜将军。接旨领赏,加官领封的场面在他脑际不断闪现。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到了隔壁停住了。汪七赶紧移身到墙缝处去偷看。

只见一位十七、八岁唇红齿白,满脸秀气的青年对刘伯风道:“师傅,可等见您啦!”说完,端起茶碗就咕咚咕咚地喝起来。喝完,刚要张嘴,却见师傅向他摆手,那青年会意,向板墙这面打量了一番,便会意地向师傅一笑。

汪七暗暗骂道:“这小兔崽子准不是好东西!”

“汪贤弟!汪贤弟!”

他闻听,沉顿了一下,故意将下炕的声音弄得很大,应道:“就来!”

刘伯风拍着青年的肩头向汪七说:“这是我的徒弟,赛潘安萧飞,”又对萧飞说:“这是我新结识的盟弟,人称黄面狼汪武德,永胜镖局的镖师。”

萧飞拱手抱拳:“久闻师叔大名,小侄这厢有礼?”说着深深一揖。

“甭来这一套,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等着汪爷收拾你俩!”他拉住萧飞心中暗道。可他仔细一端详这小伙儿,见他剑眉虎目,鼻直口方,脸上没有一点可挑剔的地方。细腰宽肩,潇洒飘逸,跟他的姓名一样。

“贤弟,我已让店家备些酒菜,咱今晚喝个痛快,明日便各奔东西。”

“哼,没那么便宜!”汪七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大哥,你们师徒刚见面,先叙谈,先叙谈。”说着,他扭身回到自己的房中。

窗外,凄凄沥沥的秋雨;檐前,滴滴哒哒的嘀水声不停震颤着汪七的心,神刀张被确头的惨景不时在脑际中闪现。他是习武弄刀的人,不怕死人,不知为何,他此刻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无法入睡,于是又像老鼠一样爬下炕到板墙缝处往隔壁房中偷看。

只见刘伯风房中的油灯明亮,桌上堆着一张白绫子。只听到细小的声音:“这是我沿黄河岸边所画二百里渡图,已跟艄公讲好,待北伐军一到,就昼夜渡人!你速转禀天官副丞相林大帅,让他放心,待我将剑兰接出,我非将清妖杀尽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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