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 二 记忆
“你是什么人？”六对漆黑如墨的羽翼被收拢起来，露出一张英俊到妖异的面容。他的眼睛也是黑色的，只是在那两点黑色之中，隐隐有风暴在凝聚又消散。“竟然胆敢在这里！”
“我是什么人？”男子眼睛迷茫了片刻，才道：“我的名字叫做古月飞，可是我也不清楚我是不是叫做这么名字……那，你又是谁？”
“吾乃翼氏，魔天！”魔天羽翼轻轻扇动两下，能量开始聚集，“为何会在这里？神的座椅，容不得人亵渎！”
古月飞直到此时才斜眼看了一下来人，“魔天？跟魔火这个名字很相像啊，你们是有什么关联吧？”右手还在轻轻抚着云画的长发。
“魔火？后辈而已……你见过魔火，是从那里来么？”
“那里？那里是哪里？这里，又是哪里？”古月飞忽然热切地看着魔天，道：“七彩的光芒，遮住了我的眼睛，一股力量强行推着着我和画儿，就来到了这里。”
古月飞说着激动起来：“这里很破败……”古月飞望着残垣断壁，声音飘渺不定：“但是很熟悉，我和画儿走了不知多久，却在不知不觉间走到这上面……这是那里？好熟悉……”古月飞眼神忽然凌厉：“这是哪里！”
魔天不自觉地后退一步，想也不想答道：“此地乃是劫狱边缘的一处空间，而这里，是朝祭之都，信徒距离神最近的地方。”
“信徒们呢？神呢？”
“这里早已经没有任何东西了……只有这座城，见证着过去。”魔天不悄然散去羽翼中的毁灭之力，“离开罢！闯入者。无论你是谁，你不属于这里。在我改变主意之前，离开这里！否则，只有消亡。”
古月飞冷静下来，淡淡道：“消亡？我已经腻了……放心吧，魔天，我会离开。但是，这里，有我的一点东西在。”
古月飞闭上眼睛，梦呓般说着：“我能感觉到它的存在，我已经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魔天，谢谢你告诉我这座城的名字。”古月飞睁开了眼睛，道：“我记起来了！”
云画关切地看着古月飞，道：“阿飞，你终于记起来了吗？”
古月飞摇摇头，道：“只是记起来为何要来这里了。”古月飞站起身，缓缓离开座椅，伸手一指，三座椅遥对的中间位置，空间裂开一道缝隙。“画儿，看，我来就是为了它。”古月飞说着，摊开了手心。“画儿，送给你。”
云画低头瞧去，原来是一枚红玉指环。云画脸上浮出红晕，伸出了右手的无名指，送到古月飞面前。
古月飞微微一笑，将指环轻轻戴上云画的手指。
魔天静静看着。天空的高出忽然射下圣白柔和的光芒。魔天这时候道：“你们该走了。否则，就来不及了。”
古月飞朝着天空望去，良久，道：“这就是亵渎者们么？”
魔天不屑地看着那数道光芒，冷然道：“他们不配！神从来是孤独的，从来都是自己。他们，是背板者。”
“哦，是这样啊。”古月飞不在意地说道，“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呢？打败他们？还是杀死他们？”
魔天看了看云画，云画却看着在圣洁光芒下，朝祭之都肃穆而又悲伤的颜色。“取回他们从神那里盗走的东西，剥夺他们从神那里曾得到的一切。然后，等待神的归来，神的旨意。”
“从哪里开始呢？”
“首先，是信仰。”
古月飞摇摇头，道：“你可以使之消亡。但是，被盗取的信仰，不是这样就可以取回的。”
魔天沉默片刻，道：“你是谁？”
“你想说的是，我怎么会知道神座上的秘密。”古月飞微眯起眼睛，神色迷茫，“我只是感觉到这个座椅……”古月飞指着刚刚自己坐过的地方，“是为客人准备的。”
魔天骇然望向古月飞。古月飞却不再去关注魔天，只是走到云画身旁，轻轻道：“我们该走了。这里应该是另外一个地方……离我们那里很远很远的地方。画儿，在找到回去的方法之前，我们不妨在这里四处看看。”
云画挽住古月飞的胳膊，道：“画儿说过了，阿飞去哪里，画儿就去哪里。”
魔天这时候忽然道：“古月飞……首先要做的，是召集军队。”
“他们被称作魔族，却是那里上古之人。多少万年过去了，应该已经没有人会记得他们的先祖了罢？”
古月飞搂着云画走过，仿佛是自言自语：“五千年前，大毁灭。大部分人们甚至已经不知道五千年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所有的记录只在少数的修炼者之间流传……上古之人，仅仅是五千年前的历史，都被刻意地遗忘了。”
魔天眼角落下一滴泪水，“为什么会是这样？”
古月飞没有再说什么。只有云画好奇地低声道：“阿飞，‘那里’是说我们的地方么？上古之人是什么人呀？”
古月飞偏过头对云画道：“过去终究是过去，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现在是怎样的。”
云画歪着脑袋，想了许久，道：“不懂！不去想啦！”
古月飞心中道：“你当然不懂了，因为这些，不是说给你听的。”魔天的声音在古月飞耳畔道：“你取走的指环，是封印着记忆的吧？为何要给别人？”
古月飞嘴角挂起一抹淡淡的笑，握着云画的手，更紧了。
魔天望着古月飞与云画远去的背影微微一叹，转首向那两个仅仅挨在一起的座椅望去。那里，曾坐着自己追随的神，可是现在……魔天却看到了一个光影般的人，与古月飞一模一样。没有力量的波动，没有气息的感应，似乎仅仅是一个幻像而已。
这个人对魔天笑了笑，道：“因为记忆告诉他，那些记忆无关紧要。”说完，或作流萤，飞入云画手指上的指环中。而云画只是用幸福的目光，默默注视着那个淡淡的男子，对此毫无所觉。
魔天沉默好久，六对黑翼霍然张开。“竟只是几个六翼天使而已……新神们啊，你们也太轻视我的存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