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迷途 -- 三十一 莫名人
古月飞不住地用无视的能力穿越空间，脚步一刻也不敢停。虽然穿越的距离一再缩短，但是古月飞仍清楚感觉到力量正在枯竭。空虚，这种久违的滋味浮上心头。古月飞想起了年少时候使用无视无度，结果躺在床上三天三夜的事情。手足一动也动不了。第一次，古月飞后悔自己为什么会离世家之城那么远。
“顾不得那么多了。”古月飞心中混乱之极，都不敢再去想阿南和月儿的处境。“还有画儿……”古月飞浑身都在战栗着，无视一次次发动。
“不过，好歹还有旷……还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居然在最顶峰的状态。可是，在与谁争斗？”古月飞忽然想到了那个魔火，一股不详的预感划过古月飞心头。
古月飞再次停住了脚步，旷的气息突然消失了。在那一瞬间，一股强大到可怕的气息覆盖了整个世界。炙烈而霸道，和魔火的气息如出一辙。
愤怒的情绪开始支配古月飞。咬咬牙，古月飞抬脚正欲再迈出一步，却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去了。
城市斑斓灯火中，古月飞身体颤抖地越来越强烈。旷的气息刚刚消失，阿南和月儿的气息也消失了，还有云画。
旷很强，很强。他不一定会死。即使死去，那也是他的归宿。可是，阿南，月儿，画儿……他们，怎样躲过？怎么可能躲过？
灰暗的天空突然黑的不见一丝光亮。那灿烂的灯火，也仿佛风中的蜡烛，摇曳起来，仿佛随时会熄灭。
古月飞慢慢抬起头，眼睛已经是血红的颜色。
“杀！”唯有这一个字，这一瞬间，古月飞的全部都只在这一个字上面。
血滴慢慢滴落下，自眼睛里，滑落脸颊。然后，愤怒的咆哮席卷了整个天空，大地似乎也因之颤抖了。在黑暗的夜之上，天空依旧晴朗，几缕若有若无的神识同时叹息着，“他终于回来了。”
黑色的世界随着古月飞的闲散的脚步而弥漫，扩张。“该做些什么呢？”古月飞自语道：“反正都已经死了，不着急，一点也不用着急，慢慢来……该做些什么呢？”古月飞抬起了头，一抹古怪的笑意挂在嘴角：“报仇，是一定的了。那么，就随便找些东西陪葬了。”
古月飞在城市的街头走出几步，小狼挡住了他的去路。
“古森林的主人，”古月飞道，又摇摇头，道：“或者说，古森林的守护者。你挡住我，为什么？”
“你想做什么？”小狼的眼睛里射出怒火，“你就只能如此了么？”
“万劫而已，过得去，过不去，又能怎样？”古月飞指着小狼道：“你在企图着什么？凭你的力量，早已站在顶点。能放在你眼中的，还有什么？我么？”古月飞自嘲道。“不过一个要杀人，正在自杀的人而已。”
“顶点？力量的顶点而已。而力量，并不是一切。”
“力量当然不是一切，但是力量可以决定一切。”古月飞双手一摊，道：“看看罢，在我死之前，没有人能杀死我。”古月飞盯着小狼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也不能！”
“你入魔了，是入真正的魔。非魔类，入魔者，在意识开始混乱的那一刻就要死。”小狼的声音低沉下来，“为什么会这样？你不可能会入魔的！”小狼咆哮起来：“是谁！谁会让你入魔？”小狼的身形忽然暴涨，变回了昔日古月飞在古森林看到过的灰色巨狼。
“怎么不可能？”古月飞笑道，可是那笑容却一点也不像一个笑容，没有任何感情，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就好像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而已，“我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以前我从来没有注意过，刻意地不去想，也许是不屑去注意，也许是害怕知道……但是，现在，有什么顾忌的？”古月飞叹了口气，“况且，以我自己真正的水准，什么也不算。力量就是那么实在，我早就知道。只是，因为没有用，所以没有去取得。现在……现在我已无路可走，是不是呢？……使十七？”
使十七自虚无中走出，苦笑道：“你还是发现了。”
“不是他故意的么？”古月飞道，“记忆，不止是一份。而他如此高傲，不属于他的力量，他怎么会去取？”
“那是因为他已经不需要力量。”使十七垂首道：“神也会谦卑的。”
“可是，那力量也不属于我啊。”古月飞看着黑色的天空，“他已经算到了么？”
“决定的权利，在你的手中。”使十七低头拜道：“这是神对大人说的。”
灰色巨狼摇摇巨大的头颅，道：“没用的，没用的。十七，你毕竟还是看不到。”话语后，巨狼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声深深的叹息：“万界之源，看似简单的事情，从来都不会那么简单的。”
“在我手中？”古月飞哈哈大笑起来，“有选择么？我已经记不清楚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一直在绝望……越来越绝望。希望来的时候，总是有更大的绝望在等待我。天地人兽，算什么？你们手中的玩物，却玩了我这么久。除夕之夜，万界之源……本想在绝望后留下一份看不到的希望，然而……”
“你还是你自己，并不是他。”使十七道：“看到了你的选择，神也会欣慰的。”
“他？记忆，我只选取了有关力量的那一份……然后，”古月飞眸子里的血色更胜，“我便选择了一起毁灭。”
“什么！”使十七终于大惊失色。
“呵呵，”古月飞很随意地笑道：“他想以情绪的力量支配我，可能想出去吧。可是，方式，不够尊重。而恰好，恰好他受制与我。”
“为什么？他不会夺取属于你的一切，他只想出来而已。”
“为什么？”古月飞随手扯过一个路过的行人，而周围经过的人却视而不见，仍来去匆匆，似乎根本就没有发现这一切。古月飞伸出手指，慢慢插入路人的胸膛，那路人却连叫喊挣扎也不能够，只是神色痛苦非常。看着那过路人尸体脸上凝固的痛苦地扭曲了的表情，古月飞放开了他，舔了舔指尖上的血迹，自语道：“这个味道，在他的印象里，不如那个味道。”路人的尸体倒在地上，古月飞对十七道：“一只蚂蚁，被人肆意戏谑玩弄，人会在意么？蚂蚁会感觉到么？当人类被你们当作蚂蚁握在手中时，”古月飞仿佛发现了一件极古怪的的事情，神秘地道：“你说，人类知道了，会怎么样？”
“这……”使十七欲言又止。
“报仇是我的选择；自杀，也是我的选择。所以，必须要有陪葬。”
使十七斟酌片刻，才道：“人都有信仰，不管信仰是什么。你的信仰是什么？都是为了什么？”
“你已经知道答案，还要问我做什么？”古月飞淡淡道。“我有太多的事情要问那头狼，可它不回答，应为我不够资格；你也有太多的疑惑在我身上，我不回答，是因为你不够资格。”说罢，古月飞踏出一步，消失。可是那黑暗，却留下。
“你骗得过十七，却骗不过我。他本来就出自那里，魔的气息，再正常不过了。”
“嗯。”
沉默。
“你真的想知道更多？”
“是。人算不如天算，”古月飞抬头看看黑暗的天空，“我算不透，所以只能算人。”
“消亡，是他的追求。这样，你，值得么？”
“现在，消亡，也是我的追求。”
“人算不如天算，所以算人不如算天。你算的透的，只是你不敢。”
“不，算不透。天是什么？我不知道。不知道从何算起，那就更不用说去算了。”古月飞道：“他给我力量，让我助他这一次的消亡。我得到力量，也只为灿烂地去。”
“真的决定了？”
“是的。委曲求全太久。倒教人压在头上了好久。”古月飞笑道，“我习惯了，别人也习惯了。”
“可是，终归还是有底线的，是么？”黑暗中的人抬起了头，面容与古月飞一模一样。
“是。我自己，怎样都无所谓。”古月飞淡淡道，“但是，过分了。神门的弃徒太过分了，而你，神门的神，也过分了。”
接受了古月飞曾经名字岳结的那个意识，微笑道：“是么？”
“你们为何而来，就是他也不肯告诉我。”古月飞冷哼一声，道：“若不是征服，那就是避难。”
“你认为呢？”
古月飞不置可否，消失。
黑暗，在弥漫。
“小看了现在的你，情绪，无法影响你。无情么？还是狂到了极致？”
“岳结，古月飞……你可知道，他是消亡不了的。”
“而你，也是无法那样地灿烂一次。”
远去的古月飞心中默默道：
……“龙门。”
一道金光射破黑暗，在高空中绽放。
“我也就只拥有过这么多。师父，你给我的。”
“第二次诏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