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二章 双王辅政 第四节 死门初遇

我以为，

振翅就可以翱翔，

直到云雷惊寂的刹那，

被利剑穿心。

我以为，

抬头总会用阳光，

直到心火燃烧了双眼，

看不到光明。

我知道我懦弱，

不敢一个人走在灿烂里，

我知道我自卑，

不敢在倒影中面对自己，

我知道我不是我，

不敢在回忆里看着那个傻瓜。

如果可以选择，

他会不会拿起手中的刀，

如果我还拥有勇气，

至少可以刺伤自己，

有些痛从出生就一直存在，

这么多年的孤寂，

那就打破它的浮华，

让自己的血，流淌在战场上！

夏季即将过去，但是吹来的风却还是热的，每天的炎热和持续的高温让丰洲城里的百姓都叫苦不迭，倾天阁的大法令还有众长老天天祈求天降祥雨，却迟迟不得善待。丰洲处于平原却无大河流经，没有独立的灌溉资源，在这样百年难遇的酷暑中，生活成了大家最主要的的问题，洪宝二十二年的这个夏季，被历史学家着重的记载了下来，京都历史上的第一次旱灾一来便是整整一个夏季，如果这样的情况再持续两个月，恐怕丰洲城就难以渡过这个冬天了，因为丰洲的冬天是大陆最特别的冬天，不是最寒冷的，确实最特别的，说它特别，是因为这里一到冬天就会时不时的下起冰块。大大小小都有，这个现象存在了几百年，就是当初宇文扬入驻丰洲的时候也曾出现过，现今这样的情况更为普遍，所以大家到了冬天要门出城去外地亲戚家过冬，要门就乖乖留在家里，门都不出，只是囤积够足够的食物，可是今年的大旱，让一向富庶的丰洲也变的资源匮乏了，这些问题在京都户政的眼里没有一件是不棘手的。

死门，这是一个地名，位于丰洲城外往西70里。是必经丰洲的几条大道上的一道山岭阻碍。这里山岗林立，树木葱郁，本来是一个郊游狩猎的地方，也或者应该只是个安静的道口，然而，这样一个不详的名字做地名，却像是象征一样，在三十年前的夜里，这里发生了一起劫杀皇室成员的劫案，当今靖德皇帝的爱妃在这次案件中死于非命，案件一出震惊全国，司政廷尉署立即撒下天罗地网，势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幕后黑手，当时已经是北方重要将领的楚怨正是这次暗杀中遇难的妃子楚溪莲的弟弟，当整个王朝都为这次劫案震惊的时候，靖德皇帝却突然下令停止了一切关于案件的侦查工作，下令案件就此结束。这一举动让人完全不能够理解，然后很多人又说，案件查下去恐怕会超出靖德皇帝的想象，到时候一旦引起王朝的动乱就情况不好了。从那以后三十年里，再也没有人提起那次劫案，然而历史学家锐利的眼睛却在只言片语里透漏很多那次劫案的情况，虽然不能得知到底谁是幕后黑手，但是我们可以知道的是，那次暗杀中，竟然让楚溪莲的儿子，也就是今天的二皇子活了下来。还有就是，历史上给那次暗杀起的名字是死门劫案。

一只小鸟拖着沉重的翅膀缓缓落在了一块岩石底下，今天的天气实在太热了，它飞行起来只感觉翅膀上的热度像是要着起火来，因为昨天的偷懒，今天没有了食物，所以才要冒着酷暑出来找东西吃，这只小鸟沮丧的滴着头，躲在岩石下的阴影里不敢出来，然而它去听见几声炮响，这声音很是清脆，平时在这种山荒之地不可能听见这种声音，小鸟也好奇了起来，伸出头去探视，看见远处走来一只军队，不知道多少人，四匹一样高的白马在前方开道，后面是长长的队伍，一顶很高的轿子在后面缓缓行来。轿子里作着一个面容富态的中年人，年轻却一脸尊贵，小鸟想飞进去那里一定很凉快。

于是，它拍动翅膀向轿子飞去，然后飞起来才发现自己离那顶轿子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这中间还有长长的一段队伍，有很多起着马匹向前慢慢的走着，它飞过一匹马的时候，发现上面是一个小孩，清秀的面容正盯着自己看，它也就多看了这个小孩几眼，它看见小孩对它笑了笑，然后一把抓住了自己。

楚怨回头看看楚天河，又看看楚天河手里的鸟问道：“怎么了？这鸟是哪里的？”

楚天河把小鸟轻轻举到前面说：“这个小鸟一直盯着我看，我就把它抓住了，你看它在我手里一点也不害怕。好像很无辜的样子。”

楚怨遥遥头，转头继续驾马向前，一旁的张岐山哈哈笑了笑，显然是不能理解小孩的视角。

然而楚天河还是很高兴，他把小鸟拿给身后的小诗看，原来这匹马上还有一个人，小诗是第一次骑马，由于楚天河的特许，她没有和女眷车一起走，而是和天河骑一匹马，此刻的她正紧紧的抓着天河的衣襟，深怕自己会从马上掉下去。

“怎么样，小诗？”楚天河炫耀着自己抓的小鸟：“好看吧。”

小诗颤颤巍巍的说：“好看呢，公子，只是，它本来是自由的你却将它抓了下来，它肯定不会高兴吧。”

楚天河想想也是，自己常常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拥有自由确实是一件重要的事情，于是他放手将这只小鸟放了，鸟儿自己在空中晃悠了几下，然后悠然的飞走了。楚天河笑了笑，回头看看小诗在自己的背后还是一脸不自然，还是害怕骑马啊。不经意间，楚天河看到后面的轿子里，那个尊贵的二皇子，此刻的他已经知道自己和这个二皇子竟然拥有亲戚关系，自己的姑姑就是他的妈妈，楚天河不因为自己成为了皇子的弟弟而高兴，在他心里，能让他高兴的事情是简单而且单纯的。

队伍继续向前走了很久，终于在一个平坡前停了下来，这个平坡上立着一座彩神庙，彩神不是财神，是掌管人间一切颜色的庙宇，传说人类刚诞生的时候全世界一片黑白，没有别的颜色，是彩神把颜色带到了人家，才有了今天宾风多彩的世界。

楚怨牵马向后走去，一直走到那顶轿子前，躬身说道：“殿下，到了。“

宇成翔点点头，示意可以下车了，于是走下轿子，慢慢走到彩神庙前，神色凝重。三十年前的劫案是否真如传言那样，他真的是唯一逃脱的幸存者？

楚怨将门缓缓推开，宇成翔走了进去，大家跟着进了寺庙，这个庙宇已经荒废很久了，神像虽然还立在正厅，但是装修已经都没有了，杂草长在了庭院的各处，还有蜘蛛网。下人女眷进来将供台收拾干净，摆上了很多供品，拿来了草垫，摆在了神像前，楚天河这个时候才进来庙宇，他看见彩神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形象，笑容温暖而且平和，让人看了不免多了几分肃然起敬。

草垫给每个人摆了一个，楚怨，楚天河，张岐山都有，二皇子问了一句：“可以开始了吗？”侍从说可以开始了，递给每个人一炷香，大家都跟随二皇子跪在了草垫上，九叩过后，二皇子站了起来，示意众人也起来，大家把香奉上。宇成翔这时看到了楚天河，挥手叫他过来，摸着他的头说：“今年10岁了吧？现在知道我是你哥哥了吧？楚家和宇家早已是不可分割的一脉了。”说话的时候，宇成翔斜眼看了看楚怨，楚怨正一脸严肃。

楚天河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点了点头，二皇子宇成翔笑了笑说：“你哥哥今天要驻守禁军不能来，只有你一个小孩，大人的世界肯定枯燥，你出去找你的侍女玩去吧，呵呵。”

楚天河回头看看楚怨，楚怨点点头，楚天河才躬身向二皇子道别，转身走出庙宇去。

宇成翔看着楚天河离去的背影。不禁摇头笑说：“真是两小无猜啊，年少无负担，何尝知道我们的苦楚。”

一旁的楚怨上前说：“我这个儿子没心没肺，平时少与人打交道，请殿下不要怪罪。”

宇成翔示意下人都出庙而去，只剩下楚怨和张岐山，还有一个背着大刀的小孩，这个小孩虽然年龄不大，但是一脸成熟，背上的砍刀更是足足比自己都高两头，充满了杀气。他时刻都在宇成翔不远处，像是要保护他一样。宇成翔对他说：“我要和楚将军商量要事，你也出去吧。”这个少年怔了怔，口中轻轻的说：“可可是我负责王子殿下的安全。”

“难道要我亲自请你出去吗？还是你在这里我出去？”宇成翔突然大怒道。少年不在说话，行了个礼，转身走出庙宇。

“现在父皇不知道是怎么了，既然答应了舅舅你们保护我和我一起出行，怎么又派来这个演武堂的小鬼来保护我？难道是监视我吗？”宇成翔气愤的说。

楚怨没有说话，这一段时间来，他掌管禁军，每天都尽心尽责，自从那次狩猎以后，自己也再也没有见过皇帝，这样的情况本来是不应该发生在一个朝廷重臣身上的，而且不仅是他自己，靖德皇帝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再露面了，甚至有人怀疑皇帝已经驾崩。

宇成翔语气渐渐缓和下来，现在庙宇中只剩下了他和楚怨还有张岐山，他也知道张岐山实际上是楚怨的心腹，所以可以放心说话。“舅舅，我母亲已经死去三十年了，可是到今天杀害她的凶手都没有找到，我每年来这里祭拜，都自责不已，我真是不孝。”

“当年那场灾难，圣上停止了司政的调查，而今已经过了三十年了，线索更是渺茫，我在北荒也是一心想为姐姐报仇，可是如今我更在乎的还是殿下您的安危，自古卷入皇权斗争的宗戚下场无非将相贼寇，您现在走的这一步只怕是在刀头上舔血啊。”楚怨沉声道。

宇成翔叹气说：“恐怕我已经不能全身而退了，弃王朝自古就有立幼不立长的规矩，现在外界都把我三弟当作正统，而父亲迟迟不立皇子，支持我的大臣已经和三子党形成对峙，还有就是演武堂已经到了三弟的手里，今天还派了个小孩来监视我，现在就是我想退出，他们都会赶紧杀决的，当年我母亲带着我在这里过夜，遇上的贼人分明就是眼红母亲在父皇那里的宠幸，恐怕也是三子党的所为。”

楚怨说：“不管怎么说，姐姐留下了你这一个儿子，我就要为她顾好你，我只是不想把楚氏几百年的基业都压在皇权的争斗上，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楚怨无脸见先祖！”

宇成翔痴痴一笑，说：“舅舅啊，你还不明白吗，如果我输在了这场争斗中，你认识楚家还能全身而退吗，现在三弟那边有他的舅舅中郎书令，孔家支持的三子党，而你，全天下都知道您是我的舅舅，楚家就是我二子党的核心，就算你想逃，都不能避免。”

这话一出，楚怨身上不禁冷汗直流，其实这些他早已想过，只是不肯把自己的处境想象那么坏，但是纸终究是要被捅破的。现在他能做的，也许只是想保全自己那两个不争气的二子吧。

楚天河一个人走出庙宇，却找不到小诗，这个小丫头刚才还说自己晕马，现在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楚天河回到马旁边取回自己的刀，还是那把木头刀，不知道什么缘故，每当他摸着这把刀，楚天河心里总是很安静，烦恼好像也少了很多，世界都变的安静缓慢了许多。于是，他看见后山的景色秀丽，变一个人向那里走去。

走去不远，便在一块大石头下看见一个小孩盘坐在石头下，闭目养神，他走进一看，才发现是刚才一直跟在二皇子的少年，身穿戎甲，背负长刀，楚天河不敢打扰他又缩手缩脚的准备离开，没想到那个少年却睁开了眼睛，看着楚天河说：“你就是楚家的二公子？在列托狩猎时候一个人猎杀一只熊怪的少年刀客？”

这是第一次有人称自己为刀客，楚天河有点不习惯，但是心里却异常舒服，刀客这个称呼好像真的立自己很近。那个少年却再次说话了，：“既然你也带着刀，我们就比试一下吧。”

楚天河连忙说：“我武功很平常，刚学刀法不久，现在还拿的是木刀。”说着把木刀向前挥了挥。这一举动却被这个警觉的少年视为出招偷袭，少年以最快的速度从背后抽出长刀，那把大刀真的很长，一抽离刀鞘，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啸，而就在这个时候，少年将刀推向了楚天河的木刀，楚天河无奈之下只能硬接了这一刀，两把刀的拼杀速度都很快，瞬间接触产生了很大的阻力，“崩－”一声，楚天河往后倒退了好几步，只感觉自己握刀的手都开始颤抖，刚才那一拼的力量实在很强，自己竟然消受不了。然后那个少年却还是呆在原地，长刀依旧在手中，但是脸上多了几分兴奋的笑：“好刀，没想到楚家果然有两下子，这把刀虽然比我的凌斩刀短了好多，可是内劲有种刚硬，好，让我们好好拼杀几次。”说着少年再次仗刀砍来。

楚天河想说不都来不及，对方来的速度完全超越了想象，自己几乎是在下意识中举刀迎敌，然而这一次的结果更是悲戚，楚天河完全飞了出去，连手中的木刀也掉落在一旁，口中竟然吐出了鲜血。少年也是愣住了，本以为自己找到了对手，结果一招就将堂堂天下第一将军府的二公子打飞出去，而且还吐血了，脸上一股轻蔑：“什么嘛，我以为是什么刀呢，原来真是块破木头！”

楚天河有点被激怒了，虽然明知道自己和对方实力相差很大可是他还是想爬过去捡起那把刀，他要站起来迎敌!然而，有一只手率先拿起了那把刀，是一个楚天河没有见过的人，也是一个少年，看上去15岁左右，身上的装束是那种适合夜行的紧身服，一脸风尘仆仆，只见木刀被他抓起突然泛起了白光，光芒几乎是自发的，这样的光芒楚天河只在张岐山教授刀艺的时候见到过。

击倒楚天河的少年看到又出现了一个人，而且武功明显不弱，上前问道：“我叫追风，你叫什么？”后来的少年，并没有说话，手里依旧握着那把木刀，看了看地下的楚天河，轻轻的说：“老头子把流云传给了你？”

楚天河听不懂什么意思，流云刀他只学会了刀法而已。追风看到少年这么无力，一时怒气起，再次举起自己的凌斩刀，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向少年袭来，楚天河想出声提醒都来不及，然而，他却看清楚，少年扬了一下眉头，微微露出了轻视的笑容，只见他一只手将木刀挺起，并不动作，是在等凌斩先砍过来，这是刀客的忌讳，这样做可能会让自己失去手臂，然后，楚天河看到凌斩刀碰触了一下木刀一下，瞬间停顿了前进的方向，少年手臂一抖，原本强大的攻击力被调转马头，名叫追风的小刀客被反震回去，重重的摔在了岩石上，这是多么高的刀技啊。楚天河甚至觉得这个少年根本没有用任何刀法，仅仅是力量就那么惊人。

“这不是什么破木刀，这就是张家引以家传的传世宝刀—流云！”少年严肃的将木刀横了过来，然后看着楚天河说“有人把这把刀传给你，你应该好好练习！”然后他把木刀抛给了楚天河，楚天河用手抓住，但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很想知道这个少年是谁。少年看了一眼楚天河的手，笑笑说：“初龙之手啊，难怪会选择你。”说完，转身消失在茂林中。

只留下两个受伤的小孩，良久，楚天河感觉一双温柔的大手将他扶起，是张岐山。张岐山看看那把木刀，刚才少年用过的痕迹似乎还在。“他还是回来了，但是怎么不肯见见我呢？”张岐山自言自语着。

楚天河看得出张岐山一定和这个少年有关系，就问了一句：“叔父知道他是谁吗，他好厉害！”

张岐山叹叹气说：“你小时候也见过他的，他就是我的儿子，张天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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