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二章 双王辅政 第三节 记忆的落差（上）
（有些我们曾经记忆的东西，真的和现实是不一样的）
黑暗的世界永远不会有边界，
英雄们似乎已精疲力尽，
哀怨的眼神，脆弱的灵魂，
我和谁，都逃不过，
宿命的交错。
谁会在意沉溺的伤痕，
是烈酒入腹后的撕疼，
还是灵魂里流失的伤神，
偶尔下起的雨，
是那落花下回忆的泪！……
通元10年青州中军大营
盛夏的夜晚，永远拥有着点点的呱噪，漫天的繁星闪烁着配合茫茫草原上无数的虫鸣，这本是一片安静的土地。
易云轻轻的掀开主将帐篷的帘幕，刚踏进门口，迎面扑来一阵冰冷的寒意，他抬眼看去，见到楚昭然正恭敬的站在中央，眼睛正专注的看着眼前的红发男子。那个男人正用一把晶白的刀，在一桶清澈的水里摇晃。那把刀却好像是木头一般，虽然洁白，但是没有锋刃，看上去的感觉就是木头一般厚重。
易云小声的打断了这个红发的男子：“天河，你在干什么？”
楚天河正全神贯注的操作着自己手中的刀，一缕红发长长的从额头滑落下来，在这样冰冷的帐篷内，他的额头上竟然有汗。
楚昭然给易云打了个手势，意思是不要打扰楚天河，易云也觉得好奇，他只感觉到这个刀正散发着一阵冰冷，是一种类似杀气的寒气，盛夏的夜里，别的帐篷里都是热气袭人，这里却是冷的渗人。
楚天河继续着自己的动作，此刻的他不断的将刀在水里摇晃，汗水已经沾满他的额头，一双清澈略显妖异的眼神专注的注视着桶中的清水，直到他的动作渐渐变慢，力气也仿佛越来越大，而且操作的越来越吃力的时候，在帐篷里的众人都亲眼看着这桶水，就这么在盛夏的夜里变成了冰！
楚昭然和易云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楚天河满意的笑了笑，回过头看着面前的两个人，骄傲却有喜悦的说：“凝冰，那个时候老师传说中的绝技我已经学会了。”
楚昭然惊异的说：“这就是流云的凝冰？真的存在这样的绝技吗？可以改变自然的定律？”
易云没有说话，看着那桶里的水，此刻真的变成了冰，想到外面还是高热的温度，这里的冰冷竟然是那么诡异。
楚天河看到易云没有说话，轻轻的说：“这通冰就给你们晚上喝酒的时候镇酒吧，听说花酿用冰镇一下的感觉会很美妙。”
易云点点头，看着楚天河还在激动的眼神，缓缓的说：“明天进攻青州，先锋决定是谁了没有？”
楚天河不在笑了，转而仿佛沉思，其实他们都清楚，每次打先锋的永远是自己的哥哥，在战场上被称作烈火将军的楚昭然，可是他斜眼看着楚昭然，看到了烈火的眼睛里那一丝犹豫，这份犹豫连易云也看到了。楚天河说：“就我去吧。明天我先打先锋。你和薛恺然留守，哥哥做断后。”
楚昭然猛的抬起头说：“不行，哪有主将打先锋的，而且明天打的是红缨军，非常危险，先锋一定会受到最顽强的攻击，这太危险了。绝对不行！”
易云在一旁也是不断的反对，楚天河却打断了他们“我知道很危险，但是再危险，又怎么有当年在北荒时候的惊惧更让人害怕的呢？明天的先锋，我必须要打，因为你们都打不了，这已经不是游戏。”
楚昭然沉声说：“天河，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你放心吧，如果战场上真的遇到她，我……我也是……下的去手的。”易云在一旁看到了这个烈火将军的犹豫和愤怒，这本不是一个喜欢被人同情的男人。
楚天河的红发再次垂落了下来，挡住了一只眼睛，他威严的看向自己的哥哥，他的眼神火热的吓人，楚昭然只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去，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楚天河轻轻叹气说：“可是，我怎么会那么残忍，让你们战场上相见，你会恨我一辈子的。”
楚昭然不在说话，易云也知道，明天的对手除了本身很强大以外，最主要的是，楚昭然很可能会遇到自己等待多年的那个女人，楚天河不让他打先锋的决定是对的，他也不再反对，他拍了拍楚昭然的肩膀，微微一笑，说：“也许明天张释之会和我们重修于好，到时候，一场干戈可以化为平淡，说不准你可以入赘张家做女婿了，呵呵。”
易云只感觉自己笑的很尴尬，帐篷里的气氛比之刚才有着更深的冰冷，楚昭然沉默的看了看他，那眼神里有很多感动，转而向楚天河说：“那我先下去准备了，我明天负责正军的断后和补给。”
楚天河转过身去，点点头，听着楚昭然离开的声音，他突然怔怔的说：“如果是我，我也许会亲自上战场，至少不能让我爱的人死在别人手里。”
易云一怔，吃惊的说：“难不成你还想杀自己的爱人？”
楚天河没好气的转头看着易云，说：“我不明白为什么让你当了我的军师，难道我不能和心爱的人私奔吗？”
“哈哈，这就好笑了。”易云不怀好意的笑着说：“如果对方的主将也是你的心上人，在开战前的刹那，两方的战士才发现自己的主将都消失了，那是怎么样一种场面啊。可是，明天的战斗，死的可能就是自己的心上人，楚昭然难道会看着自己的心上人死在战场上，仅仅是逃避就可以做到的？”
“你还不了解他，明天不管发生什么，那个张家的女子，一定不会有事。”楚天河镇定的道。
“哦？”易云难以想象应该会发生的情节，他是在无法理解这对楚家兄弟的想法。他看着眼前的楚天河，高大威猛，容貌俊俏，加上一头鲜艳的头发，这还是当年的那个身患重病的少年吗？
良久，易云用手去碰触那桶已经开始溶解的冰，“真的是一桶冰啊”他忙把手缩了回来。
楚天河的笑容再次回到脸上，自信满满的说：“小易啊，去拿你的花酿来，咱两借着这冰来喝，正好为明天壮行。”
易云知道楚天河的心情好了很多，连小时候一起时候的外号都叫上了，他只有伤心和快乐的时候这么叫自己，但是易云还是挑了挑眉毛说：“算了吧，冰虽然纯洁，但是却出自你那把刀，会影响酒的意境的。”
楚天河失望的低下了头，笑容也瞬间散开，易云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解释道：“不是，明天有战事，不易喝酒。”
楚天河抬起头，轻轻的说：“流云，当初我想用它保护心爱的人，现在它已经和我陷入了躲不开的征伐里，杀戮，这并不是我追求的。”
易云看到楚天河的头发竟然没有那么妖艳了，红色的像一串串流动的眼泪，它的主人像是陷入了沉思。
“想不到你真的学会了凝冰？”易云打岔的说。
楚天河点点头：“是啊，那个时候，你们还笑我是在做梦，我只是想做一朵冰花送给她，结果耗尽了力气，呵呵”
儿时的记忆，再次出现在这个战场上令人丧胆的将领的眼里，脸上的笑容是那么清澈，仿佛真正的快乐总是在回忆里，在那个曾经年轻的背影里。
楚天河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哀怨却柔情的喃喃自语：“小易，我很想她啊，你是不是也想着他？”
易云缓缓走出了帐篷，抬头看着星空的繁茂，自己的心中何尝不是思念着那个令自己心动的女孩呢，可是时间的脚步从来都是残酷的，它每踏出一步，这个世界上就总会有人消失在别人的思念里，化作点点繁星中的一颗，再也回不来……
洪宝22年丰州
楚昭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大汗连连，粗粗的喘着气。看见自己的父亲正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自己。
“为什么我总是能看到我自己的儿子从噩梦中惊醒?”楚怨面无表情的说。看到楚昭然脸红了起来，楚怨关心的问：“你身上的伤好点了吧？”
楚昭然摸了摸自己还在发痛的胸口，点点头说：“已经不是那么痛了，没想到京城的监狱里也一样是酷刑。还好二皇子几次前来关照我，我没有吃太多的苦。”
楚怨脸色微微一变，其实二皇子照顾的犯人，只要不是重犯，就应该不会再有吃苦之说，而楚昭然依旧是受了一身伤，恐怕在牢房里关照他的不止二皇子一个人。
楚昭然看到父亲脸色微变，慢慢从床上坐起，镇定了一会说：“父亲，我们回北荒去吧，我感觉丰州的尔虞我诈不是我们能够应付的。”
楚怨苦笑着说：“我们回不去了，皇帝已经削去了我在北荒的镇守军权，我现在是京城羽林的统领。”
楚昭然其实已经能想到自己家里关于皇权的漩涡，恐怕是已经越陷越深了，他慢慢的说：“这次去延州，我感觉人参的事件只是一个开始，我们真的要卷入他们里面吗？”
楚怨摇摇头，叹口气说：“其实，楚家是第一个卷入这场漩涡里的，这个天下的主人，从一开始就希望我们在这个漩涡里，即便是我，都没办法控制。”
楚昭然并不明白父亲所说的意思，只见楚怨顿了顿，继续说道：“二皇子，是你的哥哥，是我姐姐的儿子。他，和我们楚家，就是分开了，也联系着血肉。”
楚昭然突然明白了这一切，只是这个消息太过震撼，难怪楚怨冒着毁灭楚家门第的危险，也要亲自卷入这场争斗，楚家的位置，如果不卷进来这场易位之战，恐怕都会因为皇权的他落而受到波及，只是楚昭然不明白，为什么楚怨一直也没有说过自己还有这个皇族的侄子，二皇子也不曾来过楚家拜见过他的这个舅舅，楚昭然只听说过当今二皇子的母亲孝闲妃死于三十年前一次迷案，但是具体的细节都没有详实的资料可以查询。楚怨脸上突然浮起的忧伤，让楚昭然不禁想：难道这中间有着什么隐情。
但是，这样看来，现在朝廷里，皇帝身患重病，大权基本上被二皇子和三皇子瓜分，二皇子这边有天下第一将军府做后盾，而三皇子的母亲则是现在的中郎书令孔玉英的妹妹，更有情报说皇家第一护卫组织“演武堂”已经完全臣服三皇子宇成翼。现在这样的局面，楚家面临的危险还是想象不到的大，如果在这次皇权之战里失败，那么带来的可能就是最致命的结果——灭门！。
父子两个都沉默了，其实在他们心里，去北荒抵抗蛮族要比在京城里受这样的折磨要好多，至少那样像一个战士。
“父亲。”楚昭然抬头说：“我想学习烈炎！”
楚怨有些惊异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缓缓的说：“为什么突然想要学习烈炎呢？其实我在北荒交给你的剑法就已经是烈炎的剑法了。”
“不，我想要继承烈炎我们楚家祖先留下的宝剑，我想要变强！”
楚怨看着楚昭然几乎是锋利的眼神，脸上飘过一丝愁云，苦笑着说：“真是讽刺啊，烈炎选择的家族，竟然不能和烈炎见面。”
“不能见面，这是为什么？”
楚怨挑眉问道：“你从小与我在北荒长大，也曾和我上阵杀敌，你可曾见过我有用过烈炎？”
楚昭然猛的一怔。想想也是，自己从小在战场上和父亲拼杀，每次遇到危机，或者是决定战场胜利的时候，都是父亲全力拼杀，才有难得的胜利出现，如果真的用出家传的宝剑，恐怕不会这么狼狈，而且从小到大，他确实也没有见过烈炎剑的踪迹。
“难道烈炎已经丢失了？”楚昭然几乎是颤抖着问。
“这把传奇的剑，伴随着我们楚家的所有荣耀，我们能够在北荒震慑住蛮族，多数是因为我们的先祖凭借这把剑在北荒留给那些敌人深刻的印象，他们多数会忌惮咱们楚家的这把不出世的奇剑。可是，其实这把剑，已经死了。”
“死了，这怎么可能，剑怎么会死？”楚昭然有些嘶吼的说。
楚怨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他继续的说：“4百年前，文皇帝赐予我们楚家这把本是皇家之剑的烈炎，让我们的先祖在那次蛮族的进攻中充当主力，也就是因为那时候楚家祖先的奋力杀敌，再加上这把宝剑的神奇，我们才有了天下第一将军府的名号，一战出四个将军，这是怎么样的荣耀啊。”楚怨微微抬起头，像是回忆起楚家的光荣，一丝骄傲的神情是那么自豪。
“那是怎么样的一把剑？为什么我从小到大我都没见过，也不曾见您用过，为什么要说它已经死了呢。”楚昭然着急的问。
“那是传说中天界火神的剑，它拥有永远不会熄灭的火焰，这把剑的剑锋被自身燃起的熊熊火焰而包围，所以叫它烈炎，懂得使用它的人，可以使用它的强大的力量，那个时候，我们的祖先和张家的祖先，一刀一剑，杀入万人的敌军大营，一样是轻取上将首级、”楚怨微微一笑，有些骄傲的说：“那个时候，与其说皇帝赐予我们这把宝剑，不如说是我们楚家继承了这把剑，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楚家才能驾驭这把剑！”
“只有我们楚家？这是为什么？”
“你没有感觉到你自己的不同吗？你可曾会感觉到高温？可曾被火灼伤过？”
楚昭然明白了，自己从小到大都拥有着耐高温的不同于凡人的体质，现在想想，如果想要驾驭一把周身着火的宝剑，只有不惧高温的人才有可能有这种能力。也难怪那个时候楚家会出现四位将军，他们拿着用一把剑，是怎么样的一种意气风发啊。
楚怨的骄傲慢慢从脸上褪去，像是想起什么痛苦的事情，哀叹一声说：“只可惜，这把曾经让我们无限精彩的宝剑，却在百年以前，自己熄灭了自己的火焰，从此以后我们楚家的后人，再也不能见到那把周身烈火的烈炎了，剩下的只是一把普通的剑，时间长了还会生锈的普通剑而已，无论后来人多么努力，这把剑就真的像死了一般，再也没有醒来过。我也是听我爷爷讲述过这把剑，其实如果我们楚家现在还掌握着这把剑，那个时候在北荒的危机就不会用你妹妹去抵消，而且就算是现在，我们依然有最后可以自保的实力，那真的是一把天神的剑啊。”
楚昭然看到楚怨一脸的哀怨，但是说到烈炎的时候，脸上的憧憬还是不禁表现了出来，楚昭然想到了什么问:“那如果让蛮族知道了我们已经失去了这把宝剑，会怎么样？”
楚怨苦笑着说:“其实，知道不知道已经无所谓了，代替我去北荒任职的程让将军已经出发了，蛮族发现镇守北荒的人不再是我们的时候，一样会发起战争。到那个时候，就算我们真的拥有烈炎，也会因为被先下手为强，而陷入被动。我只怕局势到了不可收拾的时候，我们楚家就真的一点作用也起不了了，所以现在天子脚下的战争才真的是事关生死的。”
楚昭然的脸上掩饰不了的悲伤和失望，在他心中，总是影藏着一个倩影，在牢狱中的时候，他总能在一片黑暗中看到那些瑰丽的杜鹃花，和那张绝世的容颜，“你叫什么名字？”“夜如，我叫夜如。”
楚怨推了推发呆的儿子，关切的问：“你怎么了？”
楚昭然忙摇头说：“可能是精神还没有恢复吧。”
楚怨叹了口气说：“那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楚昭然连忙想下床送父亲，却被楚怨拦住，楚昭然只好看着父亲的背影向门口走去。
“对了，你是有心上人了吗？”楚怨回头问道，“想变得更强，是想给心上人看的？》”
楚昭然脸瞬间就红了，脑子中立即充满了那个影子，一个在杜鹃花丛里的少女，他使劲摇摇头说：“没有，怎么会呢，呵呵。”
楚怨看着他，定了一会说：“等你好些了，你也搬去青阳山去住吧，也许，你能是继承烈炎的人呢，虽然它死了，可是我总觉得他会复活。”
楚昭然愣住，他有些没听懂父亲的话，正想细问，但是楚怨已经不在了。
青阳山？
那是怎么样一个地方，会有继承烈炎的方法吗？
楚昭然幻想着最好的结局，再次躺下睡觉的时候，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原文首发玄幻原创网：://yc.xhxsw.com/files/article/html/1002/1002366/10060303.html
://yc.xhxsw.com/files/article/html/1002/1002366/10060303.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