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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江 -- 第一章 满江红

类别:东方玄幻 作者:秋江勇落 书名:隐玉决 更新时间:2014-03-20 08:52:01 本章字数:10059

第一卷破江

第一章满江红

“怒发冲冠,凭栏处、萧萧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康靖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架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士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阕。”这首词为南宋抗金名将岳飞所作,风格粗犷,音调激越,一气呵成,大有势不可挡之慨,读来令人热血沸腾,激情奔放,是一首极好的爱国词作。

晚风刚过,月芽悄悄爬上树梢,在这江南地段,初秋的夜晚来得迟些。洞庭湖位于岳阳城之西,方圆数百里,偶尔有烈风吹过,拂得湖上的停船也摇晃个不住,颠簸得厉害。

岳阳城东北,有一家“宝荷堂”,专做药类生意,至今已有五十来年,也算得上是一家老字号。夜幕来临,店面生意自然也该歇下。冷风忽扬,直吹得门前的红灯笼随风而起,内里的红蜡烛几乎快要灭了。

子时刚过,岳阳城南面一条无名胡同里,隐隐走出十来个黑衣人,为首的一脸络腮胡子,左手拿着一把长刀,嘴里衔着一根野草,似乎是在挑着牙。络腮胡忽地呸了一声,吐出嘴里野草,笑道:“这千香楼果真名不虚传,一只鸭子居然也能烤得如此,如此的香……”摇头晃脑之际,络腮胡眼中精光蓦然一闪,冷冷道:“六子,可打听清楚了么?”那叫六子的用黑皮革蒙着大半张脸,皮革从左上而下,只剩得两只冰冷的眼睛,和有着两寸伤疤的右额。六子向前急走了几步,对那络腮胡道:“不会错的!”

络腮胡停下脚步,抬起头来,望了一望天,问道:“什么时辰了?”人群里一个声音传来:“子时刚过。”络腮胡转过身来,朝人群里看了一眼,道:“走吧,吃饱了就该干活。”人群里没人作声,显然这个活对他们来说,定是熟悉不过了。络腮胡左右看了看,见没什么异状,忙忙转身,向着城东行去。这一行人走了大约一柱香功夫,来到一户人家门前,只见那六子走到络腮胡身后,低声道:“就是这儿。”络腮胡慢慢抬起头来,见那门匾上写着“宝荷堂”三字,冷笑一声道:“只怕以后又要少个良医了,真是罪过,罪过……”络腮胡一说完,突地拔出刀来,只听“唰”的一声,那挂在屋檐上的两只红灯笼忽地裂开,从里面落下两根还在烧着的灯芯,跌在地上,登时就灭了。络腮胡又冷笑道:“哎……真是可惜。”

灯火一灭,络腮胡纵身跃上围墙,向院内望了望,手又向下一招。围墙下的那十多人见了,纷纷施展轻功跃进院内。络腮胡一行人猫着身子,穿过走廊,来到后院。络腮胡眼瞅着门后有两个守夜人,忙一挥手,寻摸着上去,突地捂着一人的嘴,刀在那人脖子上只一划,眼见是活不了了。

络腮胡刚把那人放下,旁边的六子拖着另外一个守夜人的尸体问道:“怎么处理?”络腮胡冷冷一笑道:“今晚他们都活不成了,还处理个啥,搁这儿吧,完事后放把火就得了。”络腮胡微微抬头,见后院中还有几处灯火,忙又左右看了看地势,后又朝着身后的那十多人微一点头。六子等人见了,纷纷取出一条黑巾把脸蒙上,只剩下一双双阴骘的眼睛。六子也蒙了脸,先前虽有皮革遮住,本就看不见他的模样,黑巾条一遮,当真半分也看不清楚了。

络腮胡拿着刀,慢慢向着房屋行去,六子等人拿着各自的武器也慢慢跟在络腮胡身后,左右提防,显然十分默契。络腮胡走到最近的那间屋子,见灯火还亮着,轻轻用手指在自己嘴里蘸了蘸,然后在那纸窗上微微一戳,络腮胡透过纸窗向屋内看去,只看见一个男孩挺直着身子正在那儿看书。那男孩不大,顶多十一二岁,可看他那看书的神情却是极其认真。络腮胡回过头,右手比画了两下,后又指了指屋里。六子等人明白,去了一人,那人走到门口,从身后抽出一把极薄的小刀来,轻轻从门缝里插了进去,刚要拨开屋内门琐,心里忽地一跳,嘴角浮出一抹笑意,原来这个男孩并没把门琐上。

那人悄悄把门推开,不料半途中右脚突地一抖,失了平衡,那门“吱呀”一声,在这谧静的夜里显得特别突兀。那男孩自是听到了,却不见他回头,只听他道:“刘妈,不是说了么,这么晚了不要给我送吃的来,你老去歇着吧。”那男孩说完,见没动静,想回过头来看看,可刚一转头,脖子上忽然一疼,顿时昏了过去。

络腮胡见已得手,走进屋内,对那人道:“可要抓好了,这是他那宝贝儿子,到时候定能派上用场。”那人也不答话,左手把那男孩提在半空,右手迅速封了那男孩几处穴道。络腮胡眼睛转了转,带头走出了屋子。这一行人在这后院里呆了半响,捉了三个人出来。其余不重要的人物,均被一刀割了脖子,一命呜呼了,这些个冤死之人前前后后共有一十六个。

络腮胡回头一看,见事情办得顺利,轻轻一笑道:“好啦,该上大菜了。”络腮胡看了看他手下捉住的那三个人,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心情,提起脚,向着最后那间屋走去。

络腮胡走在前面,再也不掩藏身形,走到那屋门前,轻轻叩了房门三下。只听那屋里传来一个声音:“进来吧。”那屋里正是这个院子的主人——岳峰。这岳峰正在书写着什么,见络腮胡等人进得屋来,只是看了一眼,并不有何反应。络腮胡见他如此镇定,反倒一惊,心里佩服了一阵,轻轻走到岳峰前方的椅子旁,坐了下来,心想:事已至此,量他也无办法逃得出我的手心!

原来这岳峰本知有此一劫,先前络腮胡等人的动静他也听见,心下暗想对策。可他左右思考下来,并无收获——无论走到哪里,即使是天涯海角,这些人的头目也是有方法找得到。但如果自己死了到也不算什么,倘若自己儿子也死在此时,可怜他岳家就此绝灭,俗话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总得把自己孩儿的性命给保下来,于是连忙写下书信:若他死后,他的儿子托好友曹一章代为照管。哪知那些人手脚极快,这书信尚未写好,他们便已找到此处,更何况今日是否能逃得生天尚是一大难题,这封信看样子并无多大意义。岳峰寻思片刻,手里书信也已写完,连忙找了一只信封,把信装好。

络腮胡静静等了一会,不见岳峰有甚言语,心里有些急噪,只好冷冷道:“我们这次来的目的,想必你已知道,那东西是个祸害,交出来吧!我刘老大不说二话,那东西可换四条命,如若不交……哼!可别说我不讲情面。”岳峰一听,原本知道他们来此所为何物,但经刘老大口中说出,本就有着准备的他,心里还是一惊,猛想起自己父亲临终前说的那一番话来:“我们岳家,虽不是什么大户,可也有些值钱的物件,在这个盒子里的东西,是你爷爷——就是我爹,受一个亲戚的委托保管的,如今那个亲戚也去了,他可是一个大大的英雄啊。这里面有富可敌国的财宝,也有傲视群豪的武学。这财宝我们万万不能据为己有,而这武功,你若有缘,学得一两成,那便是你的福分。而你也要记得,这件事可千万不要泄露出去,千万不要。一旦有人知晓,不光是你的性命难保,可能这一家子也会完了的。”

刘老大说完话,静静等着岳峰的回答,可等了一会,见岳峰不理睬,更是气恼,刚要发作,只听见身后一个声音喝道:“你说是不说!”岳峰听见,猛然回过神来,道:“什么东西?你们说清楚些。”那人见岳峰装傻,反倒一笑道:“哼!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嘴皮子挺硬的,可一见了血呀,什么都说了!哈哈……”那人一笑,在他身后的那一群人也跟着笑起来,刘老大的嘴角也是一弯。那人笑得够了,指着他们刚才抓的那三人道:“你若不说,这三人我们便一个一个的杀,直到你说为止。若都杀光了,你还是不说,我们就把你带回去,在我们那儿由不得你不说!”那人说完,看了看刘老大,刘老大冲他微一点头,那人似是得了允许,走到捉住的那三人面前,在那三人身上点了几下。那三人除了那个男孩,剩下的是两个女子,一个年约三旬,头发散乱,显然是在睡梦中被人捉住;另一个年轻许多,才二十光景,头发亦是散乱。那男孩一醒,猛然发现身前站着一个黑衣人,惊叫一声,大声喊道:“娘……”转过头看见那个三旬女子,身子一挪,就扑到那女子怀中,哭出声来。

岳峰眼神一寒,看了看那三旬女子,眼中又透出一丝温柔,看了一会,但并没说出一个字来。那人看了看那个年轻女子,嘴角轻轻一扬,对岳峰道:“到底说不说?”岳峰不答,那人拿出刀来,在那年轻女子脸面上轻轻划着,慢慢的道:“这张脸倒是不错,但若我一个不小心,划花了,那可怎生是好……”那个年轻女子也是惊叫一声,转过头看了一眼岳峰,岳峰的眼神和她一对,心里顿感有愧,微微低下头。这女子是她的二房,刚过门不久。岳峰本有一个结发妻子,名叫柳红,就是那个三旬妇人。自打柳红生了那个男孩后,十多年来一直未再怀孕。岳峰本就是岳家独子,一脉单传,和柳红打小玩在一块儿,可说是青梅竹马,自他俩结为夫妻以来,柳红虽只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但岳峰却从未想过娶二房。不想三个月前,柳红不知从哪儿领来一个叫陈芸芸的年轻女子,说是给他做二房。起初岳峰并不愿意,但在柳红执意要求下就答应了。也难怪,陈芸芸年轻美貌,岳峰正直壮年,哪有不动心的。可心是动了,但岳峰的大部分的情还是在柳红身上,今日四人命在顷刻之间,岳峰突然想起这些日子似乎对陈芸芸稍稍冷漠了些,不禁有些愧疚。

陈芸芸从小命就不好,有一个嗜赌如命的爹,从小受气挨打不说,就在三个月前,他爹一时受人蛊惑,输了许多银子,要把她卖了抵债。而那蛊惑她爹的人正是冲着陈芸芸来的,那人是当地一方恶霸,平日里就欺负弱小,不巧偶然看见了陈芸芸,就此发誓,用尽一切办法都要把她弄到手。打听下来,发现陈芸芸的爹好赌,就想了这般一个计策。如他所愿,她爹果真上了当,陈芸芸的爹自然没多少钱,那人就说用她女儿来抵,百般无赖之下她爹也只好答应。陈芸芸当然不肯,逃了两次,都被抓了回来,心知无望。不料柳红刚好在此地收集药材,听了这事,暗中谴人用三倍银子的价钱,把陈芸芸买了来,又见她姿色甚好,遂介绍给岳峰做了二房。就此事而言,这柳红当真也算得上是一个奇女子。

陈芸芸见岳峰不答话,知他也没有办法,心想:我陈芸芸本来命就不值什么钱,这三个月来,他们待我当真不错,我怎可在此时拖累他呢。心下一横,转过头来,眼睛盯着那个拿刀的人,从她眼中再也瞧不出一丝害怕。陈芸芸外表虽显温柔,性子却属刚烈,在她盯着那人的时候,眼睛里似要冒出火来。那人被她的眼神一扫,心里一懔,不知哪来的一股子气力,右手蓦然一挥,刀尖从陈芸芸的脖子上滑过,一股热血突地喷出。

柳红和那男孩一见那鲜血,脑袋里被那红色一激,竟双双晕了过去。岳峰一时也傻了眼,看了看陈芸芸,眼中闪过一抹痛色;又看了看那挥刀之人,握紧了双拳,指甲深深陷入肉里;最后,岳峰转过头,直直看着刘老大。刘老大哪想到有这个意外,看了一眼自己的属下,心道:杀了便杀了吧……

刘老大沉吟一下,也不看着岳峰,轻声道:“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莫要再让我杀人了……”岳峰一听这话,强自压住心里的怒火,冷哼一声道:“哼!这斩草除根的事,我也不是不明白,一旦你们得到那东西,下一刻便会对我们动手了吧!”刘老大沉默一阵——这种事他们是常常做的。岳峰见他不再言语,冷哼一声,撇过头去。这屋里忽然安静下来,没了一点声息,气氛诡异至极。

刚才杀陈芸芸那人见这屋里没人说话,微觉诧异,连忙走到那男孩身前,用刀背拍了拍那男孩的脸。那男孩缓缓醒来,突地想起二娘来,转过头一看,见他二娘倒在血泊之中,双眼忽然一红,“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那哭声将柳红惊醒,柳红看了一眼陈芸芸,身子一颤,泪水缓缓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流下。柳红看看岳峰,又看了看那个男孩,轻声对那男孩道:“小南,你过来。”岳小南用袖子擦了擦脸,爬到他娘身旁,问道:“二娘死了么,二娘死了么?”柳红身子又是一颤,左手紧紧搂着岳小南道:“不,她只是睡着了,只是睡着了而已。”柳红说到这儿,眼睛不再看着岳小南,只望着前方空白处,眼神中再无平日的光彩,只听她喃喃的道:“只是睡着了而已,只是睡着了而已……只……只是……”岳小南渐渐发现自己娘亲似乎与平日不同,刚要问问,却感到娘亲搂着自己的手突地松了。岳小南用力脱出娘亲的怀,抬头一看,登时瞠目结舌,只见她娘的左胸前直直插着一支柳绿簪子,红色的血正从那里泊泊流出。岳小南傻了眼,用手去捂,可哪里捂得住。柳红凄然一笑,又一次看了看岳峰。岳峰眼里噙着泪,冲她微一点头,说道:“你先去,我随后就来。”柳红又是一笑,眼神突地涣散开去,头重重的磕在岳小南肩上。岳峰一见,眼里泪水再也忍不住,轻轻滑过脸颊,滴在地上,象极了一朵红梅。

柳红一死,刘老大脸面也是一抖:又死了一人。这种杀人夺物的活,他刘老大一年也要干数次,心知如若这男孩也死了的话,这次十有八九就白忙活了,心中主意一定,连忙对那人道:“黑子,把他抓好了!死了可不好!”那叫黑子的应了一声,把岳小南从他娘的怀里提起来,点了几处穴道。岳小南先前还在挣扎,穴道一封,身子僵住不动,只是一个劲儿的哭。小黑子见他吵的紧,又在他的脖子上点了一下,封了他的声道。岳小南见动也动不了,哭也哭不出声,只好眼睛望着他娘,泪水哗哗流下。

刘老大看了一眼岳小南,黑布蒙住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刘老大一转头,盯着岳峰,恨声道:“他奶奶的,真他妈窝囊!老子干这行十几年了,从没遇见这等子事儿。”微叹一口气,又道:“别他妈磨磨蹭蹭了,说是不说!”岳峰眼睛一转道:“好,我说。”黑子等人一喜,道:“算你识相!”刘老大一阵错愕,微感诧异,抬头看了看岳峰,似乎不大相信。

岳峰深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道:“不过,放这东西的地方,钥匙不在我这儿。”刘老大道:“在哪儿?”岳峰指了指岳小南,刘老大忙对黑子使个眼神,黑子把岳小南放在地上,伸手在他身上来来回回搜了好几遍。黑子没有搜着,转身看着刘老大,摇了摇头。刘老大见了,转头看着岳峰。岳峰早知他哪里找得到,当即离了座位,走到黑子身前。刘老大一见,并没阻拦,可他却也站了起来,盯着岳峰的一举一动。黑子见岳峰走到自己跟前,提起岳小南,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骂道:“可别耍什么花招!”

岳峰对黑子笑了一笑,神情古怪之极,上前一步,把手伸进岳小南的里衣里。摸索一会,拿出一块奇形玉来。黑子眼前一亮,伸手去夺,那架在岳小南脖子上的刀顺势偏了一偏。岳峰见机不可失,一掌击在黑子胸前,右手一把接过岳小南,身子已借刚才出掌的力道向后飞开。变起仓促,刘老大先前已觉可疑,但岳峰怎么看也不像一个习武之人,哪知道掌力竟是如此刚猛。刘老大反应奇快,猛然抽出刀来,使了招“抽刀断水”,直向岳峰拦腰斩去。只听得“噗”的一声,岳峰大腿已然受了伤,鲜血直流。岳峰看也不看伤口,刚落回地面,突地一掌拍在书桌上。刘老大心知不妙,还来不及提醒他人,就听见羽箭破空声冷然传来,连忙身形一闪,躲在房柱之后。眨眼之间,箭枝便已放完。刘老大现出身形,忙向屋内一看,哪里还有岳峰身影!刘老大看看自己的弟兄们,那暗箭极少,想是以备不时之需,只伤了一人而已,并不致命。刘老大走到黑子身前,见黑子已吐了几口鲜血,忙拔开他的衣服,猝然一惊,只见黑子胸前有一个红红的掌印——岳峰那一掌当真厉害!刘老大怒道:“他,扮猪吃虎!留两个弟兄,其余的跟我来。”

其实,岳峰并不会多少武功,只是练了他爹留下的那个盒子中的内功心法,并且只练到了三层而已。刚才那一掌是他情急之中发出,虽有如此效果,他也不曾想到。

岳峰跳出那屋,在院内转了几个弯子,来到一处柴房。岳峰在那柴房的地面上翻开一块木版,从里面拿了一个盒子出来,然后用刚刚在岳小南身上找到的那个玉佩把那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布包,小心地揣进怀里。岳峰听得刘老大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近,知是快要搜到这儿来,赶紧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把腿绑好,又把岳小南的穴道解开。他本不懂解穴这类功夫,可他是个大夫,对穴位的认知可比一般人强上许多,再加上那叫黑子的武功并不出众,点穴功夫想想也是一般,岳峰依据经络畅通之法,在岳小南身上点了数下,这穴道便解开了。岳小南刚被解了穴,张嘴就要哭出来。岳峰眼尖,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岳小南这才想起此时的状况,强忍着对他爹点点头。岳峰苦笑一声道:“千万别出声。”岳小南瞪着双眼,又郑重地点了一下头。

岳峰仔细听了听外面动静,忽地一把抓起岳小南,把他抱在怀里,走出柴房。岳峰望了望方位,找准了方向,逃出了院子。刘老大是何等人物,在岳峰走出柴房的那一会就已察觉,连忙叫上弟兄追去。岳峰本就不会轻功,但有一股子好内力,再加上他对这岳阳城熟悉无比,而刘老大一行人又是初来此地,此长彼消,刘老大等人在岳阳城中追了一阵,竟失了岳峰踪迹。刘老大冷哼一声,怒道:“到了嘴里的肉可不能让他逃了!他!兄弟仔细找找,那小子受了伤,地上定然有血迹!”果不其然,过了半盏茶时光,只听一人道:“找到了!”刘老大又冷笑一声,道:“看看往哪个方向?”那人道:“依血迹看,往北去了。”刘老大惊道:“糟了!如果那小子到了长江了就麻烦了!快追!”

岳峰出得了岳阳城,一路向北逃去。大约跑了两个时辰,眼看着天就要亮了,心下一喜。忽听得后方有人大声说话,细细听去,心里一凉,那说话之人竟是刘老大。刘老大一行人一路沿着血迹,追到此处,又见那血越发粘稠,有些尚有余温,心中明白岳峰距自己不远,马上叫兄弟门搜得仔细些。刘老大说完不一会儿,就听得前方有人大喊:“大哥,在前面!”岳峰也听见那喊声,心里又凉了半截,跑得更加快了。

岳峰抱着岳小南跑得奇快,悠悠听见前方传来流水声,知是到了长江,刚想跑的更近些,心中猛然一惊,赶忙刹住脚,探有一看,只见他的前方竟是一处绝壁,不下七八十丈,此时刘老大等人也已追了上来。岳峰看了看悬崖,又看了看刘老大等人,一是楞在那儿。刘老大也探头瞧了瞧那悬崖,呵呵笑道:“哟,你不是很能跑么!怎么,害怕了?不就一条小小的沟么!”刘老大边说边向岳峰走去,他后面的那些人也跟上来,形成了合围之势,牢牢把岳峰困在中间。刘老大走到岳峰距一丈处停下,又冷然笑道:“还是说了吧,也许还可留你一命。”岳峰也不答话,只见他沉思片刻,忽地叹息一声,显然再无办法。刘老大听他叹息,趁他分神之际,一刀向岳小南砍去。这本是一计,刘老大心知岳峰已无后退之路,在这当儿以杀岳小南为饵,岳峰见躲不过,必定要自己挡这一刀。只要岳峰一受伤,没了气力,夺过岳小南,再以他逼问岳峰,岳峰什么都得说了。

岳峰哪里知道其中奸计,他见这刀来得奇快,况他又没练过什么招式,真不知该如何躲避。万般无赖之下,只好迅速转身,把岳小南紧紧搂在怀里,用背迎上了刘老大的那一刀。刘老大心中暗暗后悔,原想凭这岳峰打在黑子胸前的那一掌,就可断定这岳峰的本事应当不错,自己这一刀,无论岳峰用手或是用脚均在情理之中,可万万想不到他竟然用背!伤了手脚还有命活,若刀劈在背上,一个不小心,掉了下去,不被砍死,摔也摔死了。刘老大见岳风竟用背来挡这一刀,心里一惊,那拿刀的手减了好些力道,可还是不济于事。只见那岳峰受了这一刀,身形向前一倾,脚下顿时失了平衡,直直掉下崖去。刘老大走到悬崖旁,向下一望,骂道:“真他妈晦气!”回过头来,大声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岳峰被刘老大砍了一刀,掉下崖来,全身的气力也被那一刀砍去了大半,伤口被身旁的风一阵阵吹着,疼得岳峰快要晕过去。半空中的岳小南大叫一声,可耳旁呼啸的风声竟把那叫声掩盖,连他自己也听得不是很明白。

“咚”的一声,岳峰二人却是掉进了水里,岳峰背上一痛,那刀伤沾了水,疼得越发厉害,只觉半边身子都已麻木。岳峰忍着疼痛,艰难地抱着岳小南爬上岸,定睛一看,敢情这并没有直接掉进长江,而是在岸旁的一个水塘中。这长江中下游地段,河沙极好,许多人到这儿来取这河沙盖房用,也有其他用处的。时间一久便出现一个个的大坑来,夏季江水上涨,里面储了水,多雨季节一过,这些个大坑便形成一个个的水塘。岳峰一瞧这水塘,心里一阵感慨,这水塘少说也有一丈多深,极其少见,如若掉进其它的水塘里,定会死的。

岳峰心下一动,知道刘老大等人不会善罢甘休,要快些离开这里才好。刚要起身,忽觉喉头一甜,“哇”的一声,喷出老大一口血。岳小南一见,大叫道:“怎么了,爹爹,你怎么了?”岳峰苦笑一声,心道:看来我是活不了啦。岳峰二人虽掉进了水里,七八十丈的下坠之力,单凭这一丈来深的水如何完全化解。岳小南被他爹抱在怀中,定然无事,可岳峰却受了极大的内伤。岳峰撑着最后一口气,拉着岳小南来到长江边上,搂着岳小南的肩,轻声道:“南儿……”岳小南听见,望着他爹道:“怎么了……”岳峰微一张嘴,顿了半响,道:“没什么……走吧。”说完就下了水,朝着对岸游去。岳峰知道岳小南水性极好,是以并不怎么担心,但对他自己却毫无把握。

岳峰刚一下水,背上伤口被那冰冷的江水一漫,丝丝寒意竟顺着那道口子沁入身来。天已微亮,对岸的山陵渐渐清晰,岳峰却觉得对岸是那么的遥远,似乎自己这一辈子也是无法到得了的。岳峰的意识渐渐模糊,身上早没了气力,完全凭着毅力坚持到此,此时意识越发模糊,浮在水面的头竟缓缓向水下沉去。岳小南始终在岳峰身旁,猛然间发现他爹不怎么对劲,才要提醒,竟看见岳峰慢慢沉下水去。岳小南大惊,来不得呼喊,连忙一手抱住岳峰,另一只手用力划着,想把岳峰的头提出水来。可他毕竟只是一个半大孩子,哪有那么大的力气。岳小南一急,使出浑身解数,最后只得用“随意”之法把岳峰托起。这“随意”之法本是救急所用,人在水中难免会有意外,比如痉挛之类。随意随意,随水之意,一用此法,身子只能保持不沉,往东或是去西,只得听天由命了。

天已完全亮了,那阳光刺得岳小南双眼生疼。岳小南微微伸手探了探岳峰的鼻息,见岳峰鼻息虽显微弱,但尚有命在,脸上一笑。可又想起他们所处之境,不禁发起愁来。就在岳小南无法之际,前方长江竟出现一个大水弯,岳小南自是发觉,心里一喜。待到了那处,岳小南奋起余力,终把岳峰带上岸来。岳小南一上岸,忙拔开岳峰衣衫,看了一眼岳峰背伤的伤,心里登时一凉。

岳峰被岳小南带得上岸,颠簸了几下,幽幽醒来,正看见岳小南在瞧自己的伤势,苦笑道:“别看了吧,我……我是没得救啦……”岳小南双眼一红,眼泪就要滴下,赶忙擦了擦,坚决道:“不,不会的。爹爹等着,我去采些药来。”岳小南刚要起身,却被岳峰一把拉住,只听他道:“不,不要走,听我说会话。”岳小难再也忍不住,哭道:“好,好,我不走,不走。”岳峰缓缓从衣服里拿出一个布包和一封书信,递在岳小南手上,说道:“这些个东西,你可要拿好了。”岳小南看那书信早已打湿,失了兴趣,就只好拿起那个布包,拆开外面湿布,见还有一层油纸裹着,忙又拆开油纸,里面却只放着一样东西。岳小南见那是一本小小的册子,非纸非皮,不由奇道:“爹爹,难道他们就为这个而来的么?”岳峰眯了一下眼,顿感说话都十分费力,心知不久便要离开人世,忙道:“可别小看了它……”他把那东西缓缓拿在手上,轻轻一翻,里面落下一片羊皮纸来。岳小南拿起那片羊皮纸,忙忙打开,往上一瞧,奇道:“是画么?”岳峰道:“这是一幅藏宝图,一般人是瞧不出来的。”

岳小南惊道:“藏宝图?我怎么看不出来。”岳峰一笑道:“你可知你的曾祖是谁?”岳小南摇摇头,岳峰又道:“他可是一位大英雄,人人都称他为岳大将军。”岳小南道:“岳大将军……岳大……岳飞将军!”岳峰面带崇敬,说道:“你曾祖英雄盖世,带着子弟兵收复了好些山河。许多居民为了表示对他的敬佩,凑了些军饷给他。这些军饷可不是个小数目,那些沿海一带的富商,哪个不是腰缠万贯,出手阔绰。但你曾祖却是不愿收下,那些人无赖之下,只好……只好找人把那些个财宝埋在了地下,并绘了这幅图送给你曾祖,说是‘有缘者得之’。你曾祖也着实聪明,不出三天便已猜出那个藏宝之地,但他却不愿去取。这事早被秦桧知晓,说知皇帝。那时国库空虚,皇帝也是天天心忧。此时听那秦桧一说,心里早已忍不住,再加上你曾祖的名头渐渐大了,那皇帝也害怕哪一天他会造起反来,于是,十二道金牌宣你曾祖进京。你曾祖心知此行不会有甚好结果,就把这些东西交到了你祖父手中。你曾祖心思细腻,极懂用兵之法,知道回京这事一旦不妙,牵扯极大。而你祖父却是你曾祖的私生子,没上得了族谱,外人知之甚少,再加上你曾祖自觉亏你祖父太多,所以……所以这些东西就给了你的祖父……”

岳峰说到这儿,微叹一口气,说道:“都……都传了几代了,还是……哎……”岳小南听完,指了指那本小册子道:“这又是什么。”岳峰刚刚说了好些话,渐感有些力不从心,身子也越发凉了。岳峰看着那本小册子,说道:“这是本……是本……内功心法,你曾祖也……也是练了它,才有那……那一身好武艺的。只不过……只不过这书不……不全……”岳小南接过那本册子,只见封面上用古篆体写着“玉水决”三字,薄薄的只有十二业。岳小南翻开一看,惊道:“怎么只有前四层的心法?”岳小南说完,许久不见岳峰回答,心里突地一凉,大叫道:“爹!爹!”岳峰不答,岳小南怔了怔,颤抖抖地伸出手,在岳峰鼻前一探。岳小南怔忪半响,忽地跌坐在地上,泪水哗哗流下。

岳小南低声哭了许久,担心刘老大等人找来,只好使出全力,拖着岳峰的尸体来到山腰上。岳小南四下寻找,挑了一个风景稍好的地方,用力刨了一个坑,把岳峰埋下。这些事一做完,太阳已经偏西,岳小南知是已经过了晌午,忙在岳峰墓前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头,说道:“爹,我要走了,我会好好活下去的,我……我……一定……一定会的……”话没说完,岳小南早已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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