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 第三十一章 天阴堂主
第二日，张少凌一行终于赶到一个繁华的小镇。这是一个典型的江南小镇，青石板铺就的巷道，巷子里两边是是黑的高墙，黝黑的屋瓦，飞挑的檐角，鳞茨节比的兽脊斗拱，高低错落，淡雅有致。
现在，张少凌五人就坐在一间临湖而建的酒楼里。这湖不大，只有几百亩大小，湖水极清，水面的成群的鱼儿游曳嬉戏。
这里虽比不上西湖的美名赫赫，也没有西子湖畔那般的名菜“宋嫂鱼”。但是闲坐其间，吃起来去却也是另有一番情趣。
师徒五人决定在这里逗留几日，等任乘风四人经脉活络，内息稳定之后再走。任乘风包了一间清雅的院落，以供他和阿黄，小白，大狗三人练武。
经过几日的摸索，张少凌终于想出了一套功法。他把混沌九转决的第一决稍做修改，在加上在荒庙中听到那青衣人传授的口诀就融合出了一套武功心法。任盛风四人极为高兴，都争着要给这套武功命名。四个争论许久，最后达成妥协，选了个威猛的，正式把它叫做“天龙神功”。对于这张少凌只能不置可否。然而，就是这套武功，后来经过任乘风四人修改精练后却在皇甫世家的神功谱上留名“天”级之列。
张少凌把武功口诀传授给任乘风四人后，便任由他们自行揣摩。一连几日，任乘风几人都沉浸在练功修行之中。倒是张少凌变的无所事事，只负责给他们几人送饭送菜。
这日，张少凌打了一会坐便收了功，修真自从进入心动期后他似乎到了一个瓶颈，无论每日如何修炼都没有什么效果。好在张少凌知道修炼不能强求，也便持平和之心，除了坚持每天修炼之外也没刻意修炼。
他到任乘风四人房间看了看，见到他们都还在调息中。对于他们四人的进境张少凌颇感满意，每个人现在都算小有所成，不但巩固了他们他那日强行替他们打通经脉所获得的真力，天龙神功也开始入门。不过，出乎张少凌意料的是这四人中，竟是大狗进境最快，连任乘风都稍有不如。
张少凌悄悄的从院中走了出来，沿着一条青石板路缓行，院外风景如画，暗青色的小路，从这里开始蜿蜒伸展，穿过翠绿的树林，沿着清碧的湖岸，伸展向远处。远山在阴郁的天色下看来仿佛在飘渺云雾间，显得神秘而美丽。
这里距闹市并不远，但这一弘湖水，一带绿林，却似已将红尘的喧嚣与浮华隔绝在远山之外。
张少凌这些日子几乎每天都要来这湖边的绿林中散步。现在他驻足于一棵大树下，闭上眼睛，静静感受这晨雾烟光露气，皆浮动于疏枝密叶间的清凉。
忽然，张少凌轻轻的叹了口气，悠然道：“树上的那位，冬晨寒凉，为何不下来一叙。”
“哈！哈……”长笑声起，从旁边树上跃下一个身着紫衣的年轻人，俊秀的带着几分邪异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从容的站在张少凌身后不远。
张少凌转过身来，映入眼帘是便是一个俊秀紫衣青年，在林雾缭绕之下更增几分潇洒飘逸之气。所以他不由的怔了又怔神，他本以为又是那帮黑衣人。
那紫衣青年笑了笑，道：“张少凌，来历不祥。七个月前首次现身是在台洲的亨通粮行，五个月后离开，第二次现身在太湖，结识沈玉门协助侠少堂铲除陶然庄……”
那紫衣青年随口一件件说来，张少凌听的心惊不已，除了那夜得天阴令和荒庙遇青衣人两件事外，其他的莫不切中他自下仙源山以来所经历之事。
“接着就带了任乘风一行来到这个小镇，逗留至今。”那紫衣青年顿了顿，接着道：“张少侠，不知在下说的可对，有什么遗漏么？”
张少凌在最近的这段时日里也锻炼了不少，所以此刻虽心下震骇，脸上却仍是平静如常，淡然道：“大致上是差不多了。”
那紫衣青年道：“两个月前，厉复光丧命于台州城郊，与兄台离开台州之日吻合，想必张少侠就是那日得了天阴令罢。”
张少凌此时才知原来那中年大叔叫厉复光来着，口中说道：“不错，我是那日得到天阴令。阁下如此费心打探在下的消息，想必也是为这而来罢？”
紫衣青年晒然一笑，拱手道：“不才风不凡，一向对张兄仰慕的紧。不错，我是为天阴令而来，只是见到张兄后，我改变主意了。不才诚邀张兄加入本教，天阴令送于张兄又如何，不知张兄意下怎样？”
张少凌淡淡的道：“风兄盛情，小弟是难以领受了。在下过惯了清闲的日子，不习惯受人约束。”
风不凡脸色未变，依然带着笑，道：“张兄不再考虑。”
张少凌淡然一笑，负手不语。
风不凡长叹了一口气，“张兄的答案早在我意料之中，只是，我实是爱惜张兄之才，若不试试总是有所不甘。”声音渐渐转冷，笑容收敛。
“忽”的一声，风不凡身穿的紫衫无风自动，在他身侧流动的雾气攸然分开，一种摄人心魂，浸入骨髓的寒意便席卷整个林间。
几片落叶飘然落下，在他头顶几尺外便被弹至一边。落在地上时，叶面上已被冰霜覆盖。
张少凌静静的凝立在他对面，似乎不为所动，但只从他衣衫下透出金色的淡淡毫光，便可看出他早已全身戒备。对这自称风不凡的青年，张少凌丝毫也不敢小视。这风不凡功力已达先天境界，比他所见的沈玉门，李少轩二人都还要高上一筹。自己能否打的过，张少凌毫无把握。现在他只希望来的只有风不凡一人，任乘风他们四个能够平安无事。
两人就如石像般站在那里，都在观察对手的破绽，谁也不敢先动。
风不凡不敢动，他是个谨慎的人，做每件事都谋定而后动。所以在来这之前，他已经过详尽的调查，大致推断出张少凌的实力，虽然不错但比自己还略有不如。然而，今日一来他便发现错了，他看不透张少凌的实力。所以，他在等，等一个出手机会。
张少凌是不知怎么动，他的武功从一开始便是从别人的武功中发现破绽，而后发制人，所以他要等风不凡先动手。
风不凡忽的笑了，“张兄，你那四个徒弟可还安好。”
张少凌终于色变，他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来了。心神在一刹那露出破绽，再也不能保持清明。
就在此刻，风不凡动了。蓄劲已久的一拳直直打来，没有任何花哨，甚至连出拳的轨迹也清晰可见。只有一点，快，迅若奔雷电闪的快。
拳劲上蕴涵的寒冰真力把周围飘荡的雾都似乎冻结。张少凌还未及做第二个想法，便被刺骨的冰凉冻僵。如果不是张少凌，如果张少凌不是身具比内力在质上更胜一筹的真元力。也许只这一击，风不凡就锁定胜局。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少凌体内真元力在自身灵性的带动下，刹那间由无属性的纯能量转化为至阳，聚集到张少凌胸口，布下数十层防护力场，硬挡下这一拳。
风不凡势如破竹的一击，瞬间即打碎了十几层真力场，然后却仍被阻的一阻。只这一刹，却亦足够。
张少凌御风术立时施出，借着这一拳之势向后飘去，顷刻间就把两人的距离拉远至几丈。
风不凡虎吼一声，脚尖使力，身如利箭射向张少凌，双拳连续变换，转眼就打出上百拳，在空气中形成交织的劲气网。张少凌在空中喷出一口鲜血，化解了刚才那一拳之力。这还是他自修真以来的第二次受伤，第一次是伤在那陶然庄老者手中，然而这次却是伤到一个差不多大的年青人手中。虽然表面上他并不在乎输赢，但在骨子里，其实他并不如表面上所展示的那么满不在乎。否则，当日仙源山拜师受拒，他也不会不顾陈青峰的一再挽留，坚持要马上下山。
张少凌也应势还击一拳，“凝滞空间”这还是从陶然庄庄主那里偷师而来。风不凡击出的大部分拳劲都在空间瞬时出现的真空中消散，余下的几拳也被削弱，打在张少凌身上也没造成多大影响。张少凌已然飘出密林，身在小湖半空之上。
风不凡也紧跟射出林间，双脚连环踢出。但张少凌已缓过气来，立时毫不相让，轻喝一声，撮手成掌，直切风不凡脚踝。两人在空中瞬间连续交接十几次，“蓬蓬”的劲气互击声，传出湖岸老远。
酒楼内早起的客人已经发现了湖面上空搏击的张少凌和风不凡两人，顿时都惊呼起来。一会儿，酒楼上就聚集起一团看戏之人。但拼斗中的张少凌与风不凡两人却毫无所觉。
风不凡一口内息用尽，身子直直的向湖面坠下。张少凌立即在空中一转，头下脚上急追去，双手连弹，“嗖，嗖，嗖”几道指劲，连击下坠的风不凡。
“轰！”然一声巨响，风不凡落入湖中，溅起冲天的水花。张少凌的几道指力立即被水花所淹没。就在水花扑头打来那刻，张少凌心中顿生警兆，赶紧刹住下坠的身形，向右侧飘飞。
果然，一溜银光从水花中射出，张少凌虽然躲避及时，但仍有几缕头发被切断，飘落到湖面。一袭紫影也紧跟着从湖面下破水而出，半空中操住银光，抖手便是漫天光点，夹在水花当中，卷向往右飘飞的张少凌。比起沈玉门的晨曦剑法也毫不逊色，甚至在狠辣方面犹有过之。
一阵布帛破裂声，张少凌外衣立时被割出十几条裂痕。张少凌真元力急转，身体猛然加速向右侧飞掠。风不凡在水面上点了几点，又追击上来。
张少凌一面躲闪，一面调理有些紊乱的真元力。依仗着御风术一动几十丈的轻灵，张少凌在湖面上左窜右跳，来回奔驰。风不凡也算了得，凭着一口真气，竟在湖面上与张少凌追逐良久，还一直处于攻势。
在湖面上转到第三个圈时，张少凌已回复了七八成力。风不凡又是十几道剑气射来，张少凌身体由前飞猛然下坠，这种超越一般轻身功夫的方式令风不凡心中震惊不已，似乎转折间完全不必换气调息。下坠到离湖面几丈之时，张少凌双拳击出，“蓬蓬”水面咋起两声巨响，两道水墙直撞从斜上方追来的风不凡，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
眼见这扑头撞来的水墙，风不凡剑势一变，身形转动，驭剑平射，冲破两道水墙。但张少凌已借水花掩护，悄然飞至他头顶，从上方直压下来，沉重的压力当即铺天盖地而至。风不凡仓促间，单掌上撩，冀望可以挡一挡。
两人左掌击实，一个是居高临下运劲充足，一个是匆忙还击，张少凌压着风不凡直往湖面飞速落下。风不凡胸口一阵气闷，循环不止的内息一窒，几欲晕死过去。生死之间，风不凡右手软剑上缠张少凌颈部。
张少凌左掌猛然加力，右掌也迅速劈出一道掌力打向下方的风不凡。风不凡下坠之势骤急，“咚”的一声落入湖中，上削的一剑自然落空。
张少凌在空中凝住身形，往下一望，湖面上一滩红色沿着水波晃荡着扩散开来，风不凡却是不在。
正疑惑间，远处湖边上水声响动，一道紫影破水而出投入湖边林中，三两下就消失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