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一百二十五章 今朝此为别

紫苏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出了溥昀王府的，她再醒的时候，已经身在逐焱城西的宅子了。当然，这也是溥昀王的礼物之一。

这一切都是莳萝说的，她是逐焱从灵界带来的小妖精。

***

“怎么了？”

逐焱回来的时候，看到紫苏正坐在梳妆台前发呆。

整个宅子里除了她就是莳萝，无聊的时刻还是很多的。

“没什么。”她扬起嘴角笑了笑，停下的梳子又继续划下黛色流泉。他却忽然俯身，吻在了她的眼角。

那里有一颗泪。

咸的。

“为什么要哭？”

他问道，心里的哀伤仿佛比她更多。

紫苏低下头，不说话。

“为什么不快乐？”

为什么？

你只能对他笑？

“你要帮他，改不了了么？”紫苏若有所思。

“他确不是该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人。”逐焱摇摇头。“但，这是我的承诺。”

“为什么？”她道，转过身，吐气如兰。“做灵王，真的对你那么重要么？”

“看来你知道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多一些。”逐焱只是笑，“不是为了我，是为了所有，灵界的，所有。”

她似乎没有意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理由，知道他有理由，却从来没有想过会这么光明正大，不禁笑了笑。

“不要不相信。”他顿了顿，“不过，其实一开始我也是不信的，灵界的衰败竟与人间的帝王更替扯上了关系，这怎么能让我相信？但，这是蝶后所言。”

“蝶后？”

“是的，蝶后。”那个，只有一半力量的蝶后。

***

“逐焱，最后的力量传承，需要你去人间进行。”

他没有忘记自己听到这句话时的震惊与欣喜。

“我要你去帮助一个人，一个，对灵界很重要的人。”

他初以为是流落在外的天生灵脉，最后却听到了一个不算陌生的名字。

锦斋。那个野心勃勃的溥昀王，彦非皇帝的亲弟弟。

“为什么，会是他？”

不可思议的，他用他源自人间仅余的清醒，压过一向不多过问事务的自己，失声问道。

蝶后却意外的沉默了，仿佛于她来说，没有这么一个理由。

他却知道是有的，只是没人愿意说罢了。

我是回忆的分割线

“借你之手重生，为的是摆脱身体里那一半人的血统。”逐焱的表情逐渐恢复如初，“灵王的血统必须纯正，直系。我的母亲离开灵界后，下一任蝶后不过是找来充数的傀儡。无法进行的传承，甚至丢失的赪鸸珰都打破了力量的平衡。边界崩溃，长老们顺着血脉的气息找到了我。”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紫苏忽然问道。

他的眼睛眯成了类似猫科生物的缝隙。

“你离开之后。”

“那你？”她的脸上是因为回忆而出现的红晕，“那个时候……”

“人总是算不过天命的。与天斗时，真真是其乐无穷。”他笑道，“突然之间我有了除报仇之外的事可以做。一开始欣喜，后来惶恐，因为那样的力量似乎不该给予我。用自己的东西与拿别人的，终究有区别。”

“所以要离开？”

她的笑容一如当初一般纯净无暇。

“如果不走，我真的怕你会恨我。”逐焱的语气认真而坚定，“或许你一直都是恨着的，或许你永远不想再看到我。”

“时间能改变一切，当时事当时断，既然我们已经不再是那个时候的我们，现在再说的话，又有什么意义呢？”

杨紫苏却不知道，她的性情与脾气却是改变的最少的，或者换句话说，在参与过那件事情的几个人中，只有她一直都没有改变。

一直都在为了别人而活，这是自始至终的坚持。

“灵界不能无主，在人间界挑选一个我们能控制的人做皇帝，也许是好的吧。”

“那我们岂不是要为敌了？”紫苏凄凄的笑了起来，“不怕我知道的太多？”

他想笑却笑不出来，手指攀上她的肩稍稍用力，那嬴弱的身躯便倒在他怀中。

“人间界与灵界为敌照这样下去是早晚的事。与你为敌绝非我所愿，只愿天命有示，你能救的了那个小皇帝和彦非。”

***

“待会把她送回去。”

“去哪儿？”

莳萝道，眼睛怔怔的望向他。

“……蓝瑾堂。”

“您，真的决定要送她走吗？”

“莳萝，”逐焱笑道，“我有时候，真后悔把你带出来。”

她脸白了白，没有再说什么。

“总要等该留下她的时候，才能留她下来。”他脸上是一种奇异的表情，“唉，她说她喜欢他的，就这样吧。”

莳萝便没有再说什么，主人的话，听了便是。只是心里感觉这样的做法总是在违背他自己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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