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一百一十七章 别来沧海事(1)

将近正午的时候，毓扬清不知为何从菁芷轩把小夫妻二人拉了出来。

“剑卓，”毓扬清的口气有些不可抑制的苍老，“去阁子里拜祭一下你母亲吧，成亲的事太匆忙，都没来的及和她说啊。”

小夫妻俩面面相觑，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毓老又道，“跟我来吧。”

***

菀芸阁空了已有十年，除了上次紫苏误闯进去之外，也只有毓家父子逢菀芸夫人生辰忌日时焚香过夜罢了。缺了这许久的人气，自然显得清冷。

路过庭院中放琴的石桌，紫苏不禁想起初来时那肆意的琴声。物是人非，果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灵台伤供奉的牌位光洁如新，想来是有人常常点漆擦拭之故。牌位旁依次摆着十九个华织锦盒打开来竟是一朵朵盛放的白玉莲花玉体通透栩栩如生

“母亲她，最爱莲花。”毓剑卓解释道，“山庄内的荷塘亦是母亲从娘家带来的工匠挖的，为的是合她心意。莲种也是不假他手。这白玉莲花前十六朵是父亲在我出生后一年年收集来的。”

“那，这两年就是你去的？”紫苏的语气有些含糊，“替父亲去找，花了很多功夫吧？当初，你就是为了这个出庄的？”

“因为师兄们的关心，”毓剑卓有些不好意思，“前些年我很少过问山庄与四堂的事，自然极少出庄。父亲也忙的很，我便担下了此事。我能做的，也仅此而以。”

紫苏陪毓剑卓跪在灵前，听他缓缓道来前些日子发生的事。自己受伤，闵从染的背叛，都是极淡然的口气一语带过。唯有与自己的相遇，相知，每一个细节都没有漏掉，直说的紫苏面颊上一片绯红。

紫苏不得以打断，眼睛余光一扫，看到了摆在灵前那唯一一个没有打开的盒子，便问道，“那是，什么？”

毓剑卓顺她手指看去，惊讶道：“那是赪鸸珰，我跟你说过的。”

紫苏已然后悔开口，低着头没有再说话。毓家与栾家的恩怨，竟在那一枚赪鸸珰，在那个不起眼的盒子里。

“母亲时常对着它叹气，我当时全然不知为何。直到即使知道是外公强夺回来的，也没有做多想。这是一种强加的幸福，有时候，名誉比容貌对一个女子更重要。娘的心病便是要永远背负夺人心头物的罪过，直到……直到它寻到新的主人。可十年了，却没有人能再戴上它。”

他话音刚落，便有脚步声从两人身后传来。

“父亲。”毓剑卓与杨紫苏起身，让他站到灵牌之前。

他抚灵而叹：“你娘亲到底没等到这一天。不枉我在这世上多耗这十年，能亲眼见你成家立业，为父此生无憾矣。”毓扬清转过身来，手中是莲花边的那个木盒。“紫苏，这东西，你拿着罢。”

紫苏一怔，反应过来后却没有伸手。

“紫苏不敢。怕的是没有资格，母亲的东西，怎好在我手中糟蹋……还是供奉于此吧。”

“不，你拿着。”他将盒子置于她手，“这东西是识主人的，留在这儿也是枉然。菀芸她也是这个意思，你已进我毓家门，这东西的归处由你掌着，怕是最好的结果了。”

紫苏无奈，只好接下来。打开盒子来看，里面不过上一只珠色琅玕的坠儿，甚不她耳上那一对珍珠光芒四射。它是灵物自十年前菀芸夫人去逝，也就黯然了十年，今日觅得良主，死灰般的颜色即刻消散，横竖是重新鲜灵了过来，璀璨闪耀，霎时无物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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