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八十五章 乃知兵者是凶器

毓剑卓鄂然，好像他和栾天炯突然变换了位置，自己才是那该被人讨伐的人，“那你到底想要怎样？”他的语气已经明显弱了下去。

“你知道我娘是谁吗？”栾天炯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她是以美貌为名的幽紫蝶，灵界的蝶后！甘愿为人，废去修为隐于人世。她是多么想相信，在刀子落下来的前一刻她都还相信，人性至善，人最慈悲，可是你们这些人都对她做了些什么？！”

他说到这儿顿了顿，却敛起忧伤，似笑非笑道，“可怜我那懦弱的父亲有仇不能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母亲痛苦自缢而死。不过他平生做的唯一一件聪明事，就是用上官鸿的钱创了天绝门，还把我送进了御剑山庄。”

“那，你不是闵从染？那闵家……”

“所以他们必须死，他们死了我才能变成闵从染。那又怎样呢？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功成之后脚下自是白骨累累，毫无用处的人留在世上做什么？”他竟笑了谁又能想到这张笑脸下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苦楚？

栾天衣默然立在一旁，被抓过的手腕突然疼的很，掀开衣袖一看，乌红的印迹宛如丝绣的玫瑰，美丽，却片片浸毒。

她大惊失色，他扯过她的手细细摩挲，“这飞花印是对你的惩罚，你再不听话我可要生气了。你杀不了我的，很久之前你就该明白，何必再自讨苦吃。”

*****

毓剑卓终于拔剑而起，剑锋正对堂上敛容的栾天炯。

他伸手轻而易举的夹住剑尖，凝眉思毓剑卓的下招。毓剑卓偏偏反其道而行，剑有形，意无形，剑锋所到之处厉气无比，仿佛能破世界上任何坚固的屏障。连他也小心翼翼轮换着招式，不肯被伤着一毫。

因为他知道，如果有一丝破绽，就难免会有第二个。

玄音在一旁用念力保护毓剑卓不被他无意所泄的灵气所伤。

栾天炯初始之时轻松应对，毓剑卓招招有式却若无招，完全将扬清剑法十二招的次序打乱，颠倒陆离，无根可寻。越往后他应付的越勉强，可尽管这样他还是占了上风。

面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游戏，一场他胜券在握的游戏，他是算定的赢家。

御剑山庄。菁芷轩中本该沉沉睡去的杨紫苏忽而惊醒，心中仿佛有什么不祥的预，感急忙冲出房门，正撞上送糕点进来的绒儿。“他们在哪儿？”她问道，绒儿支支吾吾，紫苏立刻感觉不对劲。“您要去哪儿？”绒儿跟在她身后，“少庄主吩咐过您不能出庄的啊。”从马厩里牵过一匹马，紫苏跃身上马。虽然她脑袋还是空空的，但是总有那一种感觉催促着她前行，突然之间心上竟有了方向，快马加鞭，往她想去的地方而去。

*****

转眼之间两人已拆了千招不止。虽然毓剑卓剑式变化无端，忽守忽攻，可栾天炯还是应对如流水，招招可化，且做强攻，势要将他置于死地。玄音只在一旁冷观，眼见毓剑卓败势已现，招架不住栾天炯剑如罡风的攻势。一剑刺来，他竟毫无还手之力，只得横在剑尖上等死。

杨紫苏跃下马，穿过喧闹的人群，双目如视无物的一路跑进大厅。

“别！”

玄音刚喊出声，便见她伸手拂开缠绕在几人身边的烟雾，冲了上去，以身护住了毓剑卓。本是刺向他的剑被仗剑人掌力一吸，只划破了她襦袄的缎面。

栾天炯执剑停在她面前，犹豫了半分，玄音也愣住。只见她手合在毓剑卓掌上，借他的手重新挥起剑，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刺进了面前人的胸膛。表情绝决。

栾天炯怎么也不会相信她竟然还会记得这一招，并蒂莲开，是毓剑卓像现在这样，亲手教她的。

她，什么都想起来了么？她不再是他怀中会甜甜唤哥哥的杨紫苏了，她不再是会对她笑的杨紫苏了，从这一刻开始，她变了，变成了毓剑卓的杨紫苏，是个永不会对自己温柔轻笑的女子。

他突然感到一种无法停止的伤悲，眼角落下一滴冰凉的泪珠。曾几何时，他也忘了自己会哭，还会有眼泪。他所有的欢乐与悲伤，皆源自面前这个为别人而伤他的女子，一个恨他恨得入骨的女子。

接着，他的嘴角扬起一抹凄凉如残阳的笑容，倒在了冰凉的大理石砖上，胸口鲜血渐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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