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四章 盗亦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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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无月的夜晚，东方隐将在山上与两头灵猿练剑的哥战天喊进洞内，微笑道：“徒儿，不知不觉一年多了，这几天我想派你下山。为师见你练剑也颇有进境，不知道你想不想出去一试身手？”
哥战天闻言不由大喜，东方隐一直对他管束严格，就连采买食物也亲自去办，不让他下山一步，因此束缚得他十分难受，却不敢有任何举动，他对这个师父也怕得很。
他收起剑跃到东方隐身前，兴奋地问道：“师父我可以下山了？”
“为师看你的身手，虽然距高手还差得远，但对付一般人物是不会有问题了。过几日派你下山去办事，路上总要有点盘缠，所以我想让你去平凉城化个缘。”东方隐笑道。
“化缘？我又不是和尚化什么缘呐，别被人赶出来。”哥战天挠挠头不解道。
“我让你化缘自然不是像和尚一样。平凉城的赵大元家财万贯，虽然家里也有几个好手，但以你现在的身手去应付必是绰绰有余，去向他化个几百两银子更应该没有问题。”
“哦，原来这么个化缘法。”哥战天恍然大悟。
赵大元他是知道的。此人是从镇里迁入平凉城的，在镇里时赵大元是一个大财主，良田千亩，家财颇丰。但他为富不仁，横行霸道，欺男霸女，乃是一个鱼肉乡里的恶霸。哥战天做小混混时也没少受赵家的家丁的欺负。如今听得师父叫自己去他家里化缘，心里不由想起那劫富济贫的好汉，兴奋道：“好，来个劫富济贫也不错，我这就去化。”
“慢着，为师和你一块儿去。”东方隐道。
师徒二人换了身夜行衣，背上所需用的东西，留下两头灵猿看家，然后下山直往平凉城而去。
来到平凉城下，夜已深，城门早就关闭。二人用早已备好的绳索爬墙入城。
赵大元住在城西，偌大的一幢宅院占地近十亩。
二人潜至宅院外，东方隐悄声道：“为师在此等你。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手，不可伤人。”
哥战天点点头，提气纵身掠入宅院。
进入宅院，哥战天傻眼了。眼前好大的一个院子，两、三排厅房，单只是房屋便有数十间，到哪里去化这个缘。
哥战天趴在墙角，看着偌大的院子发呆。院里有二个家丁在巡逻，有几个屋子还亮着灯。他心道，自己总不能挨个屋子找，找到天亮恐怕也找不到。如果抓住一个家丁，就可以问出那赵大元的住处。不过抓住一个，难免不惊动另一个，万一喊起来更是糟糕，要怎么想个法子才好。
思索片刻，他摸着一块小石子，觑准时机，打了出去。
一个家丁听得响声，喝道：“什么人？”接着提着长刀向这边走来。
“，什么东西？”那个家丁嘟囔着找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发现。正要回头之际，眼前人影一闪，后脑遭一重击，已被打昏了。
另一个家丁听得声音，轻声喊道：“刘大，是你么，你搞什么鬼？”哥战天“喵呜”学了一声猫叫。那个家丁骂道：“他，一只猫你也大惊小怪！”回头向后走去。
哥战天待他走至阴影处，一纵身跃向前，那家丁闻得风声，刚一回头，眼前寒光一闪，一把明晃晃的长刀抵在咽喉处，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要命的就不要声张！我问你一句，你答一句，否则就宰了你！”那家丁吓得浑身哆嗦，一动也不也动，战战兢兢地答道：“好汉…饶命！小的一定如实回答。”
哥战天不禁暗笑这家丁平时作威作福，今日却被自己吓得像要尿裤子了，总算出了口恶气。于是低声道：“我问你，那赵大元住在哪间房里？”说完手一紧，刀压在他脖子上。
“大爷饶命！老爷住在后面东数第二间。”那家丁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不要说假话骗我，否则要你的命！”哥战天冷声道。
“不敢！不敢！”那家丁连声说道。
“委屈你在这儿呆一会儿吧！”哥战天回手将他击昏。四下看了看，并没有惊动屋里的人。心道，打劫原来这般容易。轻声朝后面潜去。
来到屋前，提着劫来的长刀撬开房门，闪身掠了进去。屋内一片黑暗，他悄声摸到床前，擦亮火折点着灯，床上正有一个胖子在呼呼大睡。
哥战天用刀将那胖子拍醒，那胖子惊起，正待喝骂，脸上已被打了一巴掌，眼前又多了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刀，一个脸蒙着黑布的汉子站在面前。哥战天虽然年纪不大，但已长得和成年汉子差不多高，肩宽腰窄，只是经常忍饥挨饿，所以比较瘦削。赵大元但听得眼前这个强盗低声喝道：“赵大元！你敢喊叫，我就把你的脑袋切下来！”
赵大元浑身一哆嗦，吓得脸都白了：“山大王饶命！”
“哼！饶命也行，只是最近兄弟手头有点紧，要向你化个缘。”哥战天不禁又借用了师父所用的词。“识相的话，就借老子一点，否则，哼哼！”哥战天做小混混时见惯了地痞们敲诈那些小商贩所用的手段，如今正好借用过来。完了还哼哼两声，充满威协的味道。
“大王，不知您要借多少。不过小的实在穷的很，拿不出多少银子。”赵大元平时也横行霸道惯了，但现在命在人手，虽然听他说借，却知道是有借无还，又不敢不给，只好哭穷。
“把你屋里的钱都拿出来！老子不听你胡说八道！”哥战天听他竟和自己讨价还价，不由怒道。
赵大元听得他发怒，吓得又一哆嗦，差点没尿裤子，忙道：“是，是，我马上拿，马上拿，请大王息怒！”
赵大元战战兢兢地从床上爬起来，自床下暗柜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小箱子，打开箱子，拿出一摞银票和碎银。
哥战天稍微看一下，全是四大钱庄的通用银票，至少上万两银子，就连那包碎银也有几百两。
他何时见过这么多银子，平时他手上最多有几分碎银子那就是非常有钱了。手拿着银票他不禁有点发抖。心道，可不能让这老伙看出什么来。喝道：“转过身去！”
赵大元一听，不由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大王饶命！大王饶命！求你不要杀我，我还有几笔帐没有收回来，两天后一定会要回来孝敬您！求你不要杀我呀！”说到最后竟然痛哭流涕。
“闭嘴！谁说我要杀你了！你再叫，老子真把你宰了！”哥战天不禁暗笑这个胖子怕死的很，倒少费了自己不少心思。他将银银票揣入怀里，将赵大元的衣服撕成几条，把他绑在床上，又用布把他的嘴也堵住。
赵大元听得眼前的人不杀他，赶忙闭住嘴巴，哥战天绑他也不敢反抗任其施为，倒也配合的很。
哥战天将碎银也包起放入怀里，对赵大元恐吓道：“你老实呆在这里，也不要声张。如果敢告诉别人，我定会取你狗命！”然后吹灭了灯，听得外面没有不妥，闪身来到屋外。
他来到院子正要跃上高墙，忽听外面有人喝道：“捉贼！”夜深人静，这一声喝格外清楚，登时整个院子响起来，远远有犬吠声，一道道人影从屋里闪出，整个院子亮了起来。
哥战天不由一阵心慌，他已听清刚才呼喊的声音正是自己的师父东方隐。心道，师父竟给我出难题来着，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嘛。他不敢有丝毫犹豫，一纵身便掠向高墙。
身形尚未站稳，便听得一声：“贼子哪里走，打！”破风声传来，似有几道暗器向他袭来。经过几个月的刻苦练功，他的听觉已经非常灵敏，闻风声便已知道暗器分三路打向自己，而且有急有缓，乃是好手施为。心道，老子只是化个缘而已，可不跟你玩了。闪身躲开，跳下高墙，闪身躲在一座宅院阴影处，迅速向远处遁去。他知道，来追自己的不乏好手，以自己的武功对付一两个，可能还行，人多了，早晚会束手被擒，还是早走为妙。可是不能光明正大的由屋顶逃，那样太容易暴露目标，对方又有暗器高手，指不定哪一下子就被打着，那么此次的化缘大计可就完蛋大吉了。
穿过几条街，远远便看见有人向他招手，稍走近些看到正是自己的师父东方隐伯，忙奔向前去。东方隐也不说话，同他一起向外城掠去。
待出了平凉城，哥战天忍不住了，怨道：“师父，你老人家叫我化缘，却又跟我捣乱！”
“你这小子！我见你太过顺利，自然要给你增加点难度，不是也没把你怎么样吗？”东方隐笑骂道，“这次化缘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给你一次历练的机会，否则此等鸡鸣狗盗之事，为师怎屑于为之？”
哥战天闻言，知道东方隐是为自己，不再说话。
循着原路返回，不多时，两人回到山洞中。
东方隐肃然道：“为师给你制造一点难度，是为你好。记住，凡事沉稳冷静，头脑才能保持清醒。在危急时刻，冷静的头脑才能助你思考，随机应变而化险为夷。武学一道亦然，尤其剑道，冷静，是克敌制胜的一大关键。我适才观你急智机警，这在你的年纪也算难得，然而沉稳不足，以后还要多提醒自己。以后行走在江湖上，半分也马虎不得，稍有半点儿疏忽可能就会送了性命。”
哥战天垂手听教。
“好了，此番历练你心中也该会有点数，知道自己有哪些不足。江湖异人甚多，切莫要小觑了天下英雄。轻敌，只会害了自己。何况，现在你又根本没有轻敌的本钱。”
哥战天点头称是，心下却颇不以为然。
以东方隐精明的眼光怎会看不出来，却知道说也没有用，只有他自己吃了亏，才能警醒。
哥战天见师父不说话，怕再受教训忙道：“徒儿知道了，您老人家教训的都对。来，师父，看看咱们这次化来的东西，真不少哩。”说罢，从怀里将财物拿了出来清点。
东方隐也未想到此次收获如此之丰，不过他对钱财等身外物看的极淡，并不以为意。淡淡道：“如此有了盘缠，明日你就下山去吧。”
“师父，不用这么早吧？嗯，你看这些银子真不少，噢，银票就有一万三千六百两呢，哇，发财了！”哥战天清点着银票，喜不自胜。
“这些银票师父您留着，我带着这包银子就够了。”东方隐看着自顾自的分着这笔“巨额财富”，知道他是苦孩子出身，见这么多财物难免有些得意忘形，也由得他。
“银票你拿着，以后行走江湖会用得上，给我留点作生活之需就可以了。”东方隐伯淡淡笑道。
“那怎么可以，师父你老人家也要用钱，不如这样，弟子下山给您买一幢庄院，买几个丫环侍候您，您看怎么样？”哥战天开心地道。
东方隐知道他因下山后不放心自己，所以为自己切身打算，心里很感动：“不用了，为师在这儿住惯了。我见那仙去的秦公所居的山洞环境不错，待你下山之后，我即带着两头灵猿迁往彼处。好了，不要再说了，早点休息吧。”东方隐伯摆了摆手阻止他要劝自己的话。
次日，哥战天与师父东方隐将所需用品搬往那所山洞，帮他将山洞收拾一番。
哥战天不愿早早下山，又跑到镇上给东方隐买了些生活用品，将山洞又布置了一番。
过了几日，哥战天便向东方隐辞行。
“师父，此地虽然偏僻幽静，环境不错，但是您老无人侍候，我总也不放心。”说到这儿哥战天不禁眼圈微红，他自小父母双亡，与东方隐伯相处近四年，心中早已视他是自己的父亲。所谓师恩如山，自己还未有所报答，便将远行，心中伤心可想而知。
“唉，你这孩子，”东方隐轻叹一声，心下亦戚然。自己初时收他为徒颇有几分私心，及至后来相处，感于哥战天机灵孝顺，而且身世可怜，于是半师半父视其为亲生儿子一般教导他，现在又怎会不知他的心思。
“好了，孩子，为师知你一片诚心，为师就是不愿受外界的打扰才搬来此地。你放心去吧。”东方隐拍了拍他的头道。
“可是您的武功…”哥战天请示道。
“有两头灵猿作陪我不会事的。况且为师虽然内功尽失，但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
“天儿不能侍奉左右，您老保重。”哥战天低下头道，掩饰着自己悲伤的神情，不想师父看到。
“男子汉大丈夫，怎能这般婆婆妈妈？在路上要慎言多听，多看少动。将天钎剑随身带着，记住，剑乃利器，莫要妄杀无辜。我知你心地仁厚，为师这点比较放心。多行善积德，对你的剑道修行也有莫大的助益。一切小心行事，好自为之，去吧。”东方隐又怎会不知道他的心情，只能心下暗叹。
哥战天扑通跪倒在地：“弟子受教。这就去了，师父保重。”磕了三个响头，抓起天钎宝剑转身向山下而去。
东方隐偕两头灵猿送他出洞，看着他的身影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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