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 （3）落桂秋雨，情同烟灰

没想到刚刚还出招极狠的他竟然静下来回答我的问题：“因为你是大师兄的对手。不过现在看来，没有杀你的必要了。”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好看却带有强烈戏谑意味的笑，那是一种很不像涟的笑。涟的笑容里面，永远只有真诚……

“我连你大师兄是谁都不知道，为什么说我是你大师兄的对手呢？涟，我忘了我吗？你不想记起那些被你忘记的曾经吗？”

他的眼神是那么严肃，那么认真，还带有一丝倔强，一点都不像开玩笑。而且，这是一个多滑稽、多伤人、多不好笑的玩笑啊。

他转身，似乎不打算理我，径自向旁边的桂花树下走去。树下，是他的坐骑，看过去像马，却又似乎不是马。它冲我眨巴着明亮的大眼，比它的主人温和多了。

我飞奔上前，挡住他的去路：“是的，也许答案真的不重要，但你还是不能就这样走了。”

他轻蔑地看了我一眼：“这世上的女子都像你这般不自量力吗？”说罢，他轻轻摸了摸腰间的环，我知道那只是在试探我的胆量。

我毫不示弱地回看他：“你是涟！你应该记起来！你有你的责任！”

他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像只易怒的狮子，我想他刚才只是受了刺激吧，或许他在外面与红衣女子结了仇。

但是，我的话，他还是没有听进去。他最后看了我一眼，跨上坐骑，扬长而去……

雨很重，湿湿的发丝沾住了脸，夹杂了疲惫。

泪如帘，痴痴的思念缠紧了心，送走了曾经。

……

桂花的花瓣

雨打风吹落，清香了，整一片

落英纷飞，身边两瓣，地上几多

薄裳轻裙，气质不凡，

纵有圣荷的神韵，蜻蜓的轻盈，

奈何忧伤，何时堆成雪

奈何哀愁，几度积偌厚

……

雨打尘土，脆弱了什么

花落花飞，离情度几多

清风桂树悲凄泪，是憔悴

漫天珠线觞连坠，是麻醉

情同烟灰

……

五年前的离别，是否会是我一生的后悔？

五年来的后悔，是否也无力挽回这一切？

……

“湮儿，你有没有梦想？”

“有啊，跟娘还有涟在玄城，幸福地过完一生……”我想，那时的我应该会脸红……

“那你每天拿着那本谁谁谁给的秘笈做什么呀？”他的眼里闪烁着什么，我都不懂，但我知道那很真诚。

“我想，今生大概再也见不到夜魔大哥了。世界这么大，何必徒劳呢。”

“湮儿，我有自己的梦想，我不希望当城主，我希望过自由的日子，我更希望……”他突然停下来，笑着看我。那时候我还小，看不懂他眼里的含义。

“更希望什么？你说嘛。”

那天，他没有告诉我……

……

“湮儿，我们来玩个游戏。我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五年后就回来。到时候你到城门口等我，看看还能不能认出我，好不好？”

……

我当初为什么要答应他？

我为什么笨到一点察觉都没有？

我为什么不懂得五年其实会改变很多事情？

我为什么不晓得五年其实是穿越时空般的漫长？

那一年，涟十四岁，我十二岁。

——涟和湮的最后一次对话。

安玄海湮，你真的能做到忘记吗？

你真的不打算把他找回来吗？

真的吗？

一遍一遍地质问自己，任泪沿着脸颊淌下。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

去把他找回来吧！已经后悔了五年，不要让悲剧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