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部 烟雨红尘 -- 八十四 攻城略地方显卖油郎神威

柴荣喝住张大牛，说：“他们降已降了，还要杀人作甚？”

张必让立即通红着脸说：“哥哥，嘿嘿，我一时杀得顺手，收不住了。”

赵匡胤越发奇怪：刚才还是老虎般的张大牛，怎么在柴荣面前刹时就成了小绵羊？看来柴荣这个人决非常人，以后要好好待承，不可存有二心。世上把老虎训成绵羊的，能有几人？

柴荣面对满地滚爬哭叫的士兵喊道：“你们中间有几个鞑子？”

众兵士顿时面面相觑，内中有大胆的回道：“刚才来时有五个，现在没了。”

“哪里去了？”柴荣明知故问。

“让那位将军杀了。”兵士不敢用手指，眼角往张大牛这边扫了扫。

“既如此，大家都是汉人，我也不难为你们，统统走吧！回家种地或是哪里来还到那里去都行。”柴荣吩咐说。

“我们不走！”士兵回说，“回家饿死，回营打死。不如我们跟了将军你，听你的号令，上山当土匪都成。”

柴荣嘿嘿一笑说：“我哪里要你们去当土匪？如今契丹南侵，霸州夺府。各路诸侯也是各自为政，只知自己开疆封土，全不知黎民百姓疾苦。既是大家齐心，我等暂啸聚一处，积攒些力量，以待时机。”

赵匡胤听柴荣这样一说，方知他是大英雄。赵匡胤也是，久有凌云之志，奈何空有一腔热血，浑身本事，赤手空拳，何处去施？为追杀淫贼，坏了柴荣的摊子，没料想到头来却让他遇到一个顶天立地的真男人。遂说：

“我等拜哥哥为主帅，现在就去攻打正定县城！”

张必让以下，一伙败兵降将统统跪倒在地。

柴荣望着手下这点人手，苦笑笑说：“事已至此，以攻为守，倒不失为下策中的上策。如若贼兵来犯，横竖也是死路一条，以卵击石就以卵击石吧！”

本村村民以及邻村的乡民闻说卖油的柴荣起事，纷纷来投，不一时就聚起三五百人马。宝姝姑姑亲手绣了一面“柴”字大旗，柴荣带着他的几百壮士“浩浩荡荡”杀奔正定县城而去。

刚到城前，正要列队攻城，忽见城头挂起一面白旗。一将立于城楼上高叫道：

“我是江兼业，本是石重贵部下，后随杜重威降番，为此城副将。今听说柴将军起兵，我已将番将哈密达杀了，请将军速速进城。”

说罢，一颗人头从城上扔下。柴荣队里有认得的，上前一看，果是哈密达，遂高声呐喊：“正是此贼！”

柴荣不再犹豫，整队进城。不数日，连下五座州城。大军所过之处，秋毫无犯。不似番兵，得一地先行杀戮抢掠，视汉人百姓如同异类，恨不得斩草除根方才罢休。

忽一日，有探子来报：“汉军郭威率军攻打魏州，大军已到城下。”

柴荣知是姑父的部队，欲要归顺，赵匡胤不肯，劝道：

“主帅，自己的生意正好，为何要与别人合伙？得了天下还不是人家的江山，还是不与他人做嫁衣的好！”

柴荣虽有定邦安国之才，并无占山为王之心。不听赵匡胤劝阻，亲率精兵两万，驰奔姑父郭威。郭威大喜，手抚柴荣项背，赞曰：

“侄儿也是我儿，以后就叫郭荣好了。”

柴荣毕恭毕敬说：“孩儿愿听父亲训戒。”

赵匡胤不屑，用鼻子哼了一声。张必让是个浑人，离得又近，闻听叫道：

“老赵，你鼻子不通气，感冒了？”

郭威兵势大震，驱兵攻城。贼将杜重威出战，只一合便被张必让活捉过来。杜重威在大牛手中极力挣扎，老远就喊：

“郭将军，大家都是汉人，杜某久有归顺之心，奈何苦无良机。今日我是诈败，实是投顺来的！”

看看快到近前，郭威斥道：“你这汉贼，石重贵命你去攻打辽兵，还奉你为大元帅，你却认贼作父降了番邦。似你这般反复无常的小人，留你不得。”

张必让一听不留，生怕别人抢了功去，撇下两把刀，倒过一只手，只往脑门上一揑。“喀吧”一声，五指入脑，立时有五股喷泉喷薄而出，恍如天女散花一般，黑白红黄绿，五色齐全，溅了郭威一头一脸，成了花脸狗模样。郭威非但不怒，反而笑道：

“大牛侄儿，英雄不减当年，快快杀敌去吧！”

将士勇猛，士卒用命。辽将耶律忠闻风丧胆，连夜弃城，逃往大漠深处。未几，后晋末陷入契丹的州县至此已全数为郭雀儿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