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部 烟雨红尘 -- 七十九 刘知远临终托孤

刘知远见黑大个活捉了番将自然高兴，但是对于他一口一个老刘叫的，却是极不中听。不过眼下正在用人之际，不悦是不悦，脸上不能带出来，装作很高兴的样子，夸赞说：

“将军真是神勇无比，请问高姓大名，一向在哪里高就？”

“我姓张名张必让，你叫我大牛也行。什么高就，我就是个番邦烧火做饭的差使，跟着我弟柴荣逃了出来。老刘你若看我能行，就给我安排个吃饭的地方？反正有一条，以后不能和我兄弟柴荣分开，要不我就不干了。”

刘知远说：“行行，不让你俩不分开就是，你想要个什么官做呢？”

“官不官没啥要紧，打仗也行，烧饭也行。”

刘知远见张必让是个混人，不敢多与他人马，就封了他一个行军小校，手下至多百十名人马。张必让也不说官职大小，总算当了个头儿，心里还挺高兴哩。

说着话儿到了营前，刘知远让张大牛放下麻答，叫从人先绑起来等过后再问话。谁知张必让扔下麻答，已是条死尸，手脚冰凉好久了。刘知远也不说啥，心想死活都无什么大的区别，留下个活的还要管饭吃，死了就死了吧！

刘知远这次被围主要是因为他的轻敌，带了少数人马亲自去找郭威，由此可见此人良心还是有的。没料到半路上遇到耶律大军，几乎丢了性命，不是小将张必让怕是就回不来了。

刘知远闻知辽军撤离开封，欲乘虚而入攻河北拿河南，一鼓作气与蛮夷决一死战。部将郭威不以为然，觉得番辽虽是退兵，势头尚猛，不如借机收拾陕晋，建立好巩固的根据地再与敌周旋不迟，莫学当年黄巢，打了多少年的仗，最后连个窝儿都没有。兵败无所退处，只有落荒而逃，死无定所。刘知远依计而行，灭后晋、攻陕西、取洛阳。大军所到之处，如风卷残云一般，所向披蘼，众黎民百姓皆膳食壶浆，跪迎汉军。

刘知远举手加额，仰天叹曰：“百姓遭五胡之乱久矣，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我当顺天义知民心，灭辽统国，让百姓安居乐业永享太平。”

郭威在旁，深感刘公所言，赞曰：“主公所言极是，倘除尽番虏，扫清尘埃，重建我大汉基业，我主当属天下第一明君。”

刘知远抚其项背说：“雀儿兄弟，你跟随于我经年有日，朝夕不离左右，箭矢中救我多次，我俩患难与共，你对我忠心可表。待功成之后，你我兄弟裂土分矛，共为天下之主如何？”

郭威滚鞍下马，匍匐于地，诚恐诚惶说：“末将只想终生辅佐我主，牵马坠蹬，从未有存他念。”

刘知远急忙下马扶起，笑说：“开个玩笑，兄弟何必当真。”

自此之后，刘知远料定郭威断无异心，遂将军政大权一一交付于之。

郭威为表死跟刘知远的忠心，将妻子柴宝姝内侄柴荣打发回河东原籍。张大牛闻说柴荣走了，好不寂寞，偷偷开了小差，也跟柴荣去了。

公元947年春，刘知远在太原称帝，国号为汉，史称后汉。郭威官拜都虞侯枢密副史。只一年，刘知远病危，临终前将其子刘承祐托于郭威，是为隐帝，郭威也擢升为枢密史，相当于宰相。

刘知远挚郭威那只长有雀儿的手，含泪泣道：“兄弟呀，我儿即为你儿，我死之后你要善待承祐，若有不妥之处可斥之，若有不轨之处可废之。千万莫学诸葛孔明，把个混蛋扶上天。”

郭威长跪不起，泣泪交加说：“我兄但请放心，臣决无二心，除非新皇杀我。”

刘承祐当时就在侧旁站立，见说笑道：“王叔真会戏笑，我怎么会杀你呢？”

刘知远训道：“混帐！我弟也是你父，今日当我之面先拜了你叔，明日大行之后他再拜你。”

刘承祐极不情愿地弯下一条腿，双手揖了一揖。

郭威看刘承祐那种姿态，不由吸一口冷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