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 贵妃之谜 -- 六十八 贵妃娘娘失踪之谜

李隆基毕竟是做过天子的人，见过世面的，稍稍一转念，就转过弯来，讥笑说：

“兄弟，你非常人也决不是讨吃的乞丐，你有一身本事还装作破衣烂缕之人来诈我，按说你才是骗子呢！”

纪无首也不示弱，正色道：“我若着华服锦裘，如何单人独骑见你，身后不得还要跟上无数的随从，这样岂不更惊了圣驾？”

李隆基叹口气，摇摇头说：“兄弟莫要取笑于我，休说圣驾不圣驾的事，如今我已是闲散之人，除了皇儿每年派人送衣食来个一两回，平时连个人影儿也不曾有的。我倒是希望有人来惊我，却是盼都盼不来的。我在此处粗略算来也有一千多年了，一个陌生人都没有见过。如此一想当初还不如去了阴曹地府，来此散界有何用？爱妃娘娘寻不到，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好寂寞呀！”

说罢，李隆基又要落泪。纪无首止住，他想想也是，一种思念经历千年之久，世上有几人能有这样痴情？况且当年李隆基什么样的老婆没有，独独爱上一个胖子。纪无首想起自己生前那位叫水月华的女孩，他刚一伸腿，水姑娘就和塌鼻子眉目传情，令他好不心酸。如今看看人家李老头的为人，也算杨玉环没有错看人。这样一想未免产生了惺惺相惜之情，不由心中暗叹一声：人心不古啊！又劝断肠人说：

“老李呀，你这个人叫我怎么说好呢？想你年轻的时候，风流倜傥，英武盖世，宫廷政变，把你姥姥家的人几乎全杀光了，姓武的人都不敢姓武改姓吴了。你爹当了几天皇上，就如坐在针毡之上，没过几天就把位子让给你了。论理你也算是个中兴之主，干成了几件大事。可是你晚节不保，谁的老婆不好，偏偏看中儿媳妇，这在民间可是一大忌哩！老公公背儿媳妇过河都出力不讨好，你竟敢把儿媳妇收作妃子，还一口一个爱妃，我都替你羞死了！”

李隆基脸红了红，轻叹一口气，问道：

“兄弟，此事民间咋说？”

“咋说？还能有好话？没把唾沫吐到你脸上是因为你躲在深宫里不出来！”

“有这么严重？我在位时怎么没听到？”李隆基不以为然。

“比这严重的还多着呢！你在位时能听到？你任用的人不是口蜜腹剑的李林甫就是阿谀奉迎的杨国忠，甚至于祸国殃民的安禄山。人家养的是护家犬，而你养的却是咬人狗。这些人在你面前俯首帖耳、摇尾乞怜，转眼却是另一副模样。像你那样只听谗言，半句不同意见都听不进去的狂妄君主，还能落下什么好结果？要我说是咎由自取、活该受罪！如今还不去阴曹地府好好呆着，跑到散界里找什么爱妃？算了，跟我走吧，我送你去冥界，早去早脱生。”

李隆基的脸一会红一会白的，他以为过去了这么些年，他的那些作为已为人们所忘记。未料想还有人记得这么清楚，看样子是摸不掉这段历史了。唐明皇不服，想了想又说：

“兄弟，和你说几句私房话，有时我耐不住寂寞，半夜里也曾经去过人间，那里的人说我可没有你说的这么糟，唱戏演电影，又是‘贵妃醉酒’啦，又是‘唐明皇与杨贵妃’啦等等，说好话的也不少？”

“马嵬坡人家也说你好啦？关公在麦城落马，你到马嵬坡骑驴，你们俩历史名人结局虽是各异，原因也不尽相同，道理却只有一个。”

李隆基更加深信眼前这一纪姓少年决非一般的文人墨客、摇签算命的卦士。没准他就是新来的散界之主，煮杨广、炸吕雉的‘鬼府钦差’。细一思量，遂小心翼翼地问道：

“兄弟，我叫你一声兄弟你不介意吧？我问你一声，像我的德行，还不至于进油锅吧？”

纪无首笑道：“不会不会。我早先说了，你曾经算是个贤明的君主，只是暮年之后，晚节不保，娶儿媳为妃，宠信奸侫小人，祸国殃民，乱了朝纲，致使有安史之乱，马嵬坡之劫。”

“旧话不提了，我老婆你倒是替我找不找？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也不说什么妃子不妃子，既是咱兄弟一场，就勉为其难算是你嫂子吧！她如今是死是活，在阴界在散界，你总得给我有个交待吧？”

说话之间已是天晚，纪无首让蓝绫儿把带来的照明设备安置好，屋里顿时灯火通明。李隆基对此已无多大的兴趣，即便此时有人开亮霓虹灯也不会令他产生惊奇，因为他心里只是记挂着他的那位贵妃娘娘。纪无首当然知道李隆基的心思，越是如此他越是故意磨磨蹭蹭，拖延时间。急得当年那位风流天子抓耳挠思、坐卧不宁。

“兄弟，你倒是说话呀！”李隆基说。

“我说什么？依我看找到找不到都是一样，说还不如不说的好。”纪无首依旧是那种玩世不恭的口气。

“她莫非嫁人了？”

“那倒未必。”

“怎么回事，你说呀！”

纪无首不慌不忙，说出一件惊天动地的奇闻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