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 怨 -- 第二卷 为什么不觉得自己愚蠢呢 ( 下 )
“呱——”天空传下一声嘶鸣，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整个山谷突然要下雨似的阴暗下来，无数鸟状的黑影投映到地上，并且不停地游移。
众人抬头向上看，只见成千上万只巨鸟密密麻麻地聚集在空中盘旋飞舞，看上去俨然一堆黑压压的乌云。
“下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马上放下武器投降！”
唐僧吃惊地道：“连鸟都会说人话了，可见我佛慈悲，普度了多少生灵啊。”
猪八戒说：“什么鸟说话？是人！都在鸟背上呢！”
“是吗……咦，还真有人骑在上面。现在真是人心不古啊，一级保护动物都被当成飞机开了，像话吗？”
牛魔王一举手中的巨型三叉戟，昂头骂道：“靠！”
风中柳刚才煞白的脸渐渐转青，叹了口气，没说话，他俩身后的一群喽们则一个个惊慌失措大呼小叫。
猪八戒问：“什么来的？”
风中柳说：“纹雕大队。食城禁军的精锐部队。”
“食城？就是那城市？”
“是。”
“他们来捉你们的？”
“应该是吧。”
“应该？”
牛魔王颇为豪气干云地说：“你们都别怕，有老子在，他们敢下来老子就强暴他们！”
“……”
唐僧说：“那么多鸟，那么多人，每个鸟人拉泡屎都足以把我们活埋了。八戒你听好，一会儿有什么事千万别轻举妄动，我们不是强盗，他们只是捉强盗的，不是强盗他们怎么会捉呢？”
这时又有一队骑着独角兽的骑兵由山的那边冲了过来，接着是一大队重装骑兵，合起来少说也有二三百人。这些军队冲到面前便很有经验地移形换位，眨眼间便围成了一个骑兵步兵犬牙交错的方阵，将唐僧和牛魔王等人围在中间。
唐僧十分自信地说：“大家不必慌，我出去跟他们谈判。”
猪八戒吓一跳，忙说：“那我宁愿被捉。”
风中柳说：“谈判没用的。带队的是金戈和铁马。”
“奸官吗？”
“如果是奸官就好了，这世上没有谈不成的奸官，问题就在于这两个家伙够忠，而更大问题在于他们的忠是纯粹的愚忠！”
队伍中跑出两匹独角兽，兽背上的人居然是两个打扮和相貌都一模一样的彪形大汉，都国字脸浓眉大眼，皮肤都是赤色，都穿着全副皮革盔甲，都背着一把九环大刀。
“原来是孪生兄弟，”猪八戒看得都愣了，“长得如此相像怎么认啊？”
忻欣也小声问：“对呀，怎么认呢？”
铁马和金戈以相同的表情相同的眼神相同的动作逐一扫视着众人，然后再相同的时间用相同的声音说：“牛魔王、风中柳，你们已经被捕了。现在你们有权保持沉默，因为你们所说的每一句话将会成为呈堂证供！”
唐僧跑出来说：“两位捕头……”
“什么捕头？我们是将军。”
“啊……两位军爷，请问我们犯了什么罪，为什么要抓我们？”
“强盗还用问什么罪的吗？”
“强盗？你是说牛先生和风先生他们？长官，那你就错了，牛先生他们打劫我只是一个构思，还没成为事实。不如你等他们打劫我之后再抓他们吧。”
“菜刀帮近两年来打家劫舍剪径抢劫不知犯了多少案，那案底堆起来比喜马拉雅山还高——不管他们今天有没有犯罪，都是要抓的！”
唐僧说：“那就对了，你抓他们，放我们走吧，因为我们不是强盗。不是强盗怎么可以捉呢……”
“对不起！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而已。上头交代下来，只要是用两只脚走路而又能蹲着大便的一律都要逮捕回城。回到城里经大理寺详细审查后认定的确是无辜的再无罪释放！”
忻欣嚷道：“这是什么鬼规定？！你们这样做跟强盗有什么分别？！”
唐僧说：“小姑娘，这你可不懂了，一般情况下，官兵跟强盗是没分别的。正如大夫医死了人就跟屠夫一样了。其实官兵和强盗的最大差别在于官兵有时可以做强盗，但强盗永远不能做官兵！”
金戈铁马已等得极不耐烦，道：“我们还有其他任务，没空跟你们嗦！现在开始我数十下，如果你们再不放下武器束手就擒的话，那我们只好把你们当拒捕对待了。事先声明，拒捕是杀无赦的。”
“等等，”猪八戒道，“我想知道你们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不可以告诉我，也许我能帮上一点儿忙。”
铁马金戈脸色微变，喝道：“城里什么事也没发生，现在开始数数，你们都听好了，一……”
唐僧慌忙道：“八戒，你把我们取经的公文拿出来给长官看看呀！”
猪八戒正要去开行李箱，突然又改变了主意。因为他忽然有种很想被抓走的念头。倒不是我们猪爷爷犯贱，而是因为关于那座城的问题让他感到好奇，很想亲自见识一下。
如果拿出公文来兴许可以逃脱此劫，但接着老和尚一定会因为心里有了阴影而嚷着赶路，绝不肯在那城里逗留。这样岂不是给他猪爷爷留下了一个永远也解不开的谜？这会犯心病的！于是猪八戒决定不反抗，束手就擒算了。
这时金戈铁马已经数到“六”了。猪八戒当机立断，摆了个特有型特酷的姿势，随手将铁耙扔了出去，但一下子失手，结果砸在牛魔王头上。“靠，猪八戒你扔我干什么？他妈的欠揍是不是？信不信老子强暴你！”
金戈铁马已数到“七”了，此时天上纹雕的叫声愈来愈凶狠，它们背上探出了许多人头，每人手中拿着一把上了弦的弩，目标锁定地上包围圈里的强盗。地面上的骑兵步兵也纷纷拔刀，形势十分紧张，战争一触即发。
菜刀帮一大堆喽都紧张地看着牛魔王，当小弟的终究要看老大的脸色办事。要是老大不放下武器投降，那当小弟的只能陪老大硬撑，但事实上这么多人有谁愿意这样送死呢？
风中柳用折扇轻轻碰了碰牛魔王，想劝他放下武器，免得连累大家。
但牛魔王没等风中柳说话就大声道：“你们都给我听着，老子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官兵，老子恨官兵就好像官兵恨老子一样。老子活了两百多岁什么都没有，就是有种！如果要想老子向那些臭当兵的讨饶的话，门都没有！就算杀了老子老子也是不屈不挠的鬼强盗！”
其实金戈铁马刚才只是想恫吓一下这伙强盗好让他们乖乖束手就擒，没想到要动真格的大开杀戒了。现在这头牛不肯屈服，而自己又下了命令，军令如山，岂能当儿戏？一会儿数到“十”若牛魔王还不妥协，那后果可真不敢想象！
金戈铁马顿了好久才缓缓道：“八……”
猪八戒望着牛魔王，心想自己的好事快要被这头牛弄砸了，看来要出手打掉他的三叉戟才行。又望向忻欣，见这小不点儿竟全无惧色，还摆出一副兴致极高的样子准备欣赏即将发生的动作场面。唐僧则在一边焦急地叫：“八戒，我说八戒，你听到我说的没有？快把公文拿出来呀……”猪八戒当然听到，只是当没听到而已。
“牛……牛魔王，你真的执迷不悟？！”
牛魔王狂笑道：“死怕什么？十八年后又是一头好牛！况且……还死不了呢！你们知道老子为什么叫牛魔王吗？因为！老子！够——牛——逼！”
牛魔王巨吼一声，手中的巨型三叉戟倏地往地上一捅。
“咔嚓……”
那泥地竟被强大的撞击力撞得如遭到地震般裂开，那裂痕还像蛇似的弯弯曲曲地朝金戈铁马那边爬去，并且越裂越宽，最后简直成了个小型裂谷。
金戈铁马周边一些逃避不及的士兵都连人带独角兽陷进了裂缝里。金戈铁马非泛泛之辈，眼看形势不对，马上脚蹬独角兽借力飞开，避开了去。
猪八戒心里暗暗叫骂：“这头笨牛！这下可把事给闹大了！”
他料想空中的弩箭随时会射下来，忙念动咒语，准备施用神术挡箭。但等了好一阵天上毫无动静，连地上形成包围圈的骑兵和步兵都没冲杀上来的意思。
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