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十九

阿五，我们如果能就这样坐在一起该多好啊。周围全都是绿树，耳朵里也都是鸟叫声。你看那鸭子，它们在水里游得多愉快啊。

那你就去做鸭子吧，我可要好好的做人。

你不跟我一起做鸭子么？

我可不是鸭子，我要做人。

阿五，你不觉得做人累么，每天都要忍受那么多的痛苦，有时我总在想，我如果是只鸭子该多好，即使有一天终究要被别人宰杀，可却不要忍受那么多的痛苦。

听完林雪的话，我觉得好伤心：我的老婆，每天都在忍受着多大的痛苦啊。

我每天都在盼啊盼啊，我好想走出医院啊。阿五，你别伤心。我知道我做不了你的新娘了，如果有来世，我一定要好好地做一次新娘。我要让你享受到做老公的感觉，我要给你煮饭，我要给你生好多孩子。如果有来世，我真的要好好地做一次新娘。

什么来世，我现在就想你做我的新娘。我不相信有来世，林雪，只要你好好养病。我们就可以快点结婚，我们可以去外国度蜜月。

去外国度蜜月？阿五，我已经不再奢望了。我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这样在一起。我们靠在一起，看着蓝天白云，无忧无虑的，我就知足了。我不敢奢望什么，阿五。

说什么话啊？我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最近我总觉得好累，好累好累。我有时在抱怨老天，为什么要让我生在这个世上，为什么要让我忍受这样的痛苦，为什么要让林雪得这样的病。

阿五，如果我走了，你该怎么办？你要好好的活，知道么？去找一个比我漂亮的女生，让她和你一起快乐的生活着。我不怪你的。

我不要，你走了，我就跟你一起走。我不会再找别的女生，我的老婆只有你，谁也不能代替你的地位。谁也不能。

林雪抚摩着我的头说。阿五，你不要太傻了，我是迟早都要死的。我知道我的日子已经不多了，自从我进医院的那一天起，我就没想过能够出去了。而现在终于能出来了，真的感谢你阿五。你是我心目中的好男人，你要好好地活着。

我的眼泪早已喷涌而出了。

林雪，你别说了。不是还有希望么，医生说了，你现在的癌细胞已经减少到警戒线了，我们再一起努力，肯定会取得成功的。是的，老天总水垂涎于有准备的人。

阿五，我什么都知道了。医生说我最多还有两个月的寿命啊，那一天我偷偷地看了医生的档案带，我什么都知道了。所以，你不要再瞒我了。我每天晚上都是不敢闭上眼睛，我一怕我一闭上眼睛，我就看不到你了。阿五，你知道么，我好害怕死。我好害怕啊。

林雪说到“死”字的时候，全身都在颤抖。这是一个得了绝症的病人对死亡的恐惧啊，这个世界上又到底有多少人能够理解呢。

我好冷啊。阿五。林雪咳嗽着说。

来，我把外套都给你。

林雪把咳出来的纸斤给我看，又是一堆血。最近她虽然咳血的次数少了，可是每天都要咳出好多血。有时我看了都觉得可怕。

阿五，能再吻我一下么？

傻瓜。

我低下头吻着她，泪水吞进嘴里，全都是苦涩的泪水。

你的嘴唇真热啊，阿五。

能不热么，我是男生，全身都是阳刚之气。

阿五？

什么啊，你说啊。

阿五，记得要好好照顾自己啊。不要让自己太劳累了，不要写东西了。当一个作家好苦的，好好的去工作，知道么？

知道了啊，以后我们结婚了，我就去找一份工作。我不写了，我要努力地赚钱，让你和孩子都过上幸福的生活。

呵呵，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一定要答应我，知道么。不能不听我的话啊，不要让我操心。

知道了，老婆大人。

阿五，你能不能去那里给我摘朵花啊，我好想闻到花香啊。

我看着林雪，说。是在那里么，挺远的啊，你真的要么？

林雪点了点头。

那你等我，我这就给你摘去，等我哦，别走远了。

我就在这里等你，你去吧。快去快回哦。

我没有走，我流着眼泪，呆呆地看着林雪。

林雪坐在石头上，我们先前在小河边坐的石头上。她看着小河，对我摆了摆手，说。你去吧，还不快去，我不会乱走的。

那我真的走了，好好呆着。

有谁想到这是我最后一次看到林雪，等我回来的时候，林雪早已经不在石头上了。

我刚开始还以为林雪是在和我玩捉迷藏，可我叫了好多声，她都没有回应。我惊了，她今天说的话有点异常。然而，我不管怎么发疯地狂找，却找不到她的影子。

等我靠近小河时，我发现地上有一行字，字是这样写的：

阿五，来世我再做你的新娘了。原谅我，我先走了，我不能再让你为我操心了，原谅我了。一切都结束了。

“来世我再做你的新娘”。不，我不，我哭着喊着，可不管我怎么喊，却听不到林雪的声音了。

小河边还有她带来的运动鞋，是我特地叫她带来的。可是，我却再也看不到林雪了。

就让我的泪水泪流成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