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十六
我现在同意你们在一起，那一天听到你的讲话，我知道你是爱林雪的，所以我放心的把她交给你。可是阿五，你也知道，她不能在去跳舞了，而如今只有你能劝说她了。阿五。林雪的母亲伤心地说。
我知道，伯母，我已经去查了好多资料。化疗现在是最好的方法，它能减少癌细胞的扩散。
可是，她不听我们的话啊。我们都劝了她好几次，没用的，现在只有你，她听你的话。
林雪这时还在厨房里忙着做菜，她说她想让她尝尝她的手艺，看她是否够格做我的新娘。伯母和我就在客厅里。
我会的，等下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让她听话的。你放心吧，伯母。
我做的菜怎么样，不错吧，阿五。林雪把一块东坡肉放在我的嘴里，而我的碗里早已经不知道塞满了多少食物。
好吃是好吃，不过……
不过什么啊，阿五，你说啊。
不过……
别再卖关子了啊，阿五，小心我敲你的脑袋。
林雪永远都是这么一个急性子。
不过么，你看伯父伯母他们的碗里还空着呢，呵呵。
去你的，就这个，那好妈，爸，你们也都吃啊。
林雪的母亲慨叹道。俗话说得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算是白养你了，如果不是阿五提醒你，你干脆把整桌菜都放在他的碗里好了，还是我的女婿孝顺，你说是吧，老头子。
林雪的父亲跟着说。林雪，你妈说得没错，要不是阿五，我们可能还没有这个口福呢。
他的话一落，我们都笑了起来。
林雪都着嘴说。不就
多给阿五夹了些菜，瞧你们那嫉妒的样子，你们也算是长辈啊，简直跟小孩子一样。
林雪的母亲说。养你养了这么多年了，你何尝在我的碗里塞满了肉，你和阿五才交往多久，现在就对他这样，以后我们更是想吃也吃不到了。
看你说的，妈，我这就给你夹，撑死你。让你变成一只超级无敌大胖猪，说错了，应该是超级无敌大胖妈。
呵呵。看着伯母无辜的表情，我拉着林雪的手说。够了，够了，你看你，都快把整个碗给塞破了，你叫伯母怎么吃啊。
谁叫她嫉妒啊，我就让她尝尝嫉妒的苦头。哦，对了，阿五，你不要胳膊子往外拐啊，你到底是听谁的啊，是听我的，还是听我妈的啊。
当然是听老婆大人的啦。我看了看伯母，无奈地回答。
这还差不多，算是没有白浪费我的感情。
呵呵
你去做化疗吧。我看着在梳妆台上的林雪说。
林雪的头发似乎已经没有以前稠密了，而且也没有以前黑了，这我都知道。我常在枕头上发现她掉落的头发，还是一簇一簇的。
怎么了，阿五，你怎么提这个事情？林雪把头发绑起来说。
不是啊，我刚才跟妈讨论了，我觉得你要去做化疗。这样对你的身体有好处，你不觉得你最近咳血的次数多了么？
这又怎么样，阿五，你是不是嫌弃我了啊，嫌我是个病秧子啊。
你说什么啊，林雪，我怎么嫌弃你。你是我的老婆，永远是我的老婆，难道还要我发誓么？那我现在就发誓。
我刚一举起手，林雪就捂住我的嘴巴说。不用了，你真傻啊。可是，做化疗要把头发剃掉的啊，而且听说好痛苦的啊，阿五。我不想让你看到我难受的样子。
傻孩子。我抱着林雪的头说。只要你健康了，我什么都高兴。你即使变成了世界上最丑的超级霸王龙，我也当你是我的老婆。知道么，你是我的老婆。
你真的不介意我变成恐龙么？
我当然不介意，林雪，我们就快点去做化疗吧，这早做早好，是不能拖的。
可是，阿五，我好害怕啊，我每次进医院都好害怕啊，我怕我一进去，我就出不来了，真的，我有好几次都差点醒不来了。
以后有我在你身边，你就不害怕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直到你变成美少女的啦。
你要真的在我身边啊，不要到时看到我的样子，吓得离开我啊。
你说什么话呢。我深深地吻着雪，她的舌头是那么温柔，让我觉得十分的温暖。
我一定要好好保护你的。
呵呵，我知道啦。
医生，林雪现在的身体还好么？林雪在病房里，我对医生说。
不容乐观啊，现在她的癌细胞已经几乎到了很难控制的地步，不过还好你们把她送过来了，我想我们会尽力帮她的。
那她还有希望么？
你是说指什么希望啊，是生的希望，还是可以延长多长时间的寿命啊？我不懂。
我当然指生的希望了。
你不要开玩笑了，象她这样的身体，如果正确护理的话，还可以多活半年，其他的我们也帮不上忙了。
不会吧，怎么这样？那就请你多帮帮她了，谢谢了。
这是我们的职责，你就请多放心了，不过这个也要你们家属一起努力。不要再让她受刺激了，知道么，给她一个舒适的环境。
我们会的，谢谢你了，医生。林雪的母亲看到我颓废的样子，回答道。
推开病房，林雪坐在床上。她问。阿五，医生怎么说啊，我什么时候开始做化疗啊，我要赶快好，然后做你的新娘啊。
你好好的，听医生的话，我们就可以快点结婚了。我实在说不下去，走到墙角，独自一个人呆着。
妈，你们都回去吧，这里有阿五照顾我就好了，你们都回去吧。
不，我和你爸还想多陪你一会，你饿不饿，不然妈就给你做饭去。
不要了啊，你们回去吧，是想当电灯泡吗。这么老了，还这样啊，你女儿我可是要做别人老婆的人了。还把我当小孩子啊。
林雪的父亲说。那好吧，你就乖乖地听医生的话，我和你妈回家给你弄吃的。
知道了，快去吧。真罗嗦。等他们都去了，林雪又说。阿五，你看爸妈，他们罗嗦吧，你不想想我小时侯是怎么过来的。小时侯我的身体就不好，而我又不喜欢吃药，他们每次都要罗嗦了好几遍，甚至有时就干脆坐在我床边，看我把药吃了。
说完，林雪突然陷入了沉思。
可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我真的好伤心啊。
林雪说。阿五，你现在知道了吧。癌征病人是很少有活的机会的，我自从知道我得了这病，我就没有想过好的一天。我每天都在想着我什么时候会死，日日夜夜地想，甚至晚上我都不敢闭上眼睛。可现在好了，你在我的身边，我每天都睡得有多舒服，你是知道的。你不是还称我是一个“大懒虫“么。
林雪说完尴尬地笑着，我抬起头来，觉得她现在看起来好憔悴啊。难道我的老婆，真的就是癌征病人么，到现在我都还不相信自己，凭什么老天这么不公平啊。
阿五，你是不是觉得好郁闷啊。如果你想离开我，我也会同意的。我虽然自私，可我也是个明事理的女生，我不会把你强绑在我身边的。
你说什么呢？我走了过来说。再说我就打你。
你刚才不是不说话么，我还以为你在想怎么变心呢？呵呵，阿五，就是你要离开，我也不会让你离开的。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我是你的女人，你是我的男人，不是么？
我擦着眼泪说。知道啦，还重复干什么，这是在医院里，别人听到多不好啊。
难道不是么，我不管什么医院。就是所有人都听到了，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真拿你没办法了。
护士小姐，这是要做什么？我对进来的一个护士问道。
抽取血液啊。
不会吧，这哪象给人抽取血液，简直比往猪身上插的针筒还大。我惊讶道。
林雪看着针筒，抓住我的手，说。阿五，我怕。
从她的眼神里，我读出了恐惧。是的，我是无比熟悉她的眼神，可我又能怎么样呢。作为她的男朋友，我现在却不能做什么。医院的空气本来就让人觉得窒息了，不但是林雪会觉得害怕，我也是感到无比莫名的恐惧。
不要紧，就一会儿，你把眼睛闭上。我在你旁边，来抓住我的手，痛了就使劲地捏。这样你会觉得好受一点。
可是，这针筒也太大了吧。阿五，我不想抽啊，可以么。
我看了看护士小姐，对林雪说。乖啊，听话，别让别人护士小姐难做。这也是对你的身体有好处的，况且我又在你旁边，你不用担心了。就一会儿，很快就过去的。
那好吧，阿五。林雪把袖子卷起来，闭上了眼睛。
说真的，看到林雪的表情，我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失败。林雪的手里全冒出汗水，她怕，是的，我知道。然而我却不知道，这仅仅是噩梦的开始。从这一天起，我每天都要忍受无数次这样的吼叫。林雪的每一声吼叫，都让我觉得那么痛心。看到自己的女人忍受这样的痛苦，我到底又能做什么呢？
我的手不停得被林雪揪着，力量越来越大。
当我看到满满的一瓶血出来的时候，我哭了，我抱着林雪的头。哭了。
阿五，你别哭，我没事的。脸色苍白的她，却气息微弱地对我说。
你赶快休息，林雪。快休息啊，还好么，看你脸上的汗水，我替你擦擦。
当我摸着她的脸颊的时候，我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她的身体在颤抖。林雪啊，林雪啊，悲伤再一次涌上我的心头，我再一次把她拥入怀里。
鼻子里闻到的不再是林雪身上的香味，全都是那可怕的药水味。
阿五，等我好一点了，我要和你再去一趟乡下，可以么？林雪躺在床上说。
可以啊，有什么不可以。只要你要什么，阿五都会尽力地去给你弄来。即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会尽力去做的。
阿五，你什么时候说这样老土的话啊。这都几十年代的语言了，也不换点时髦的。林雪笑着说。
她的脸是那么的憔悴啊。
但是，阿五，这是你答应我的。我会努力养好身体的。
快睡吧，我什么时候骗你了。你还要做我的新娘啊，如果再不好好睡，可要变得难看了。
知道了，我要做你的新娘。林雪闭上眼睛的时候，我看到了她眼角的泪水。
泪水顺着鼻子流下来的时候，我再次哭了。
我的林雪啊。
这以后，我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这样的时刻。林雪身上的每一个针眼，就象是扎在我身上一样。我每天都在和她经历着生离死别，看着她走进化疗室里，我心里一直紧张到化疗完毕。
每次林雪总会对我说，她想吃点什么东西。虽然我知道，她现在身体难受，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可她总在我的面前假装吃了几口。就这几口，她是尽了那么大的努力。她是想让我放心啊。
她每天都要问我。阿五，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乡村了啊。我好怀念那里的阳光，还有那里的小河，那里是多么的美丽啊。
一次次的听到这些，我的心都快要碎了。是的，我看着自己的老婆不能象常人一样做想做的事情，看到她每天都需要这样痛苦着。我的心快碎了。在这个病房的每一个病人的脸上都表现出那种绝望的表情，可是林雪却总带着笑脸，她说她要健康的走出去。
这些天来，我和林雪的感情更加牢固了。虽然不能在晚上陪她一起在病房里，可我每天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赶快去看她。因为我知道，林雪整晚都几乎没有睡觉。她跟我说过，她不想睡觉，她怕一睡下去，明天就会看不到我。
我已经无数次偷偷地溜进病房了，只要抱着林雪的头，我就放心了。林雪那双大大的眼睛里会发着光，即使在黑夜里，她也能感觉到我来看她了。
她每个晚上就是这样等，她说我总是那个时间段准时出现。然而好几次，她口渴了，想去喝水，没有人帮她。她只能等到我来了，她说，我来了，就一切都好了。
老天啊，为什么要让我的老婆忍受这样的痛苦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