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空心 -- 二百一十九章 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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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明见状很是诧异，两瘦女是自家人合乎情理，九儿忽然如此端庄柔情却是难以想像。
那二女子更是惊讶，“你是……小师妹？”
九儿抬头，眼含热泪，“是，我回来了。”
二女子身子颤抖，上前一步，似要拥抱九儿，却又相互拉住，道：“不管多久，回来就好，进去吧。”说着闪在一旁。
九儿咬咬嘴唇，低头走过去。殊明再次拱手，跟上前。
高个女子指着殊明的背影，“他好像是那位…….”
矮个女子，“是啊，这么多年了，他的样子没什么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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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明紧走两步，笑道：“你们亲人相见都这么矜持，连个身体接触都没有？”
九儿似乎满怀心事，走出去几步才道：“她们在火灾中毁了容，从此再也没和别人亲热过。我想拥抱她们，又怕被她们当成怜悯。”
殊明再也笑不出，随着九儿默默前行。
九儿离了小路，走进半人同的野草，深一脚浅一脚，走得心不在焉，忽然说道：“你功夫差劲，心气挺高，还给我挡剑。”
殊明用手划过片片草叶尖，“是啊，这样挺过瘾，反正我跑得快。”
“唉，我妈妈让你保护我，你还当真了？”
“这从何说起呢？”殊明恍然入梦。
九儿停了脚步。两座高坟，两块石碑。
殊明的梦一下被敲碎，一块石碑上写着：“先妣付思冉之墓。”
“付思冉…”殊明抓住九儿的手，怔怔看着她。
九儿微微一笑，“我妈妈。”
“你？”殊明的眼光从九儿脸上再次转到坟茔，另一块墓碑上工整刻着三行字：“香园第三十代领袖”，“吴袖之墓”，“建元八十五年清明立”。
两座高大的坟墓。两块砍削未完工的石碑，没有生卒年，更没有墓志铭。
殊明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下来。原本还在惴惴不安，不知见了九儿的母亲如何言止，不料想见到的是坟，更想不到普通的坟里埋着两位了不起的女子。这两位女子他都认的，付思冉是前辈，只见过一面，那绝代风华让他记到今。吴袖是姐姐，曾被她纤瘦的手牵着遍游香园，曾在朱祖的寿宴上见她翩然起舞。她们都故去了，十年风雨，老坟如新。坟前的小路告诉天地，深山荒谷中并不乏扫墓人。殊明仿佛是刚刚得到了两位故人的死讯，幼时的那一幕幕重回年前。不由地悲从中来，奔了两步，跪倒坟前，泪如雨下。
日上三竿。阳光尚未入谷，荒草上铺着大山的阴影。
九儿跪坐于地，将红烛插好，轻声道：“妈妈，我回来了。这次久了点，所以带回来一只大蜡烛，给你照亮，你可千万别认不出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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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明无声地落着一阵子泪，抬起头，发现手正扶着吴袖的石碑。
“我妈妈那么惦记你，你倒只想着吴姐，”九儿坐在付思冉坟前，扭头静静看着殊明。
殊明说不出话，拜了拜，起身挪步到九儿身边，与她并排跪坐，轻轻道：“是啊，你妈妈和吴姐姐都对我很好，我一直把她们当亲人。小时候上学常想要再次回到她们身边，可路太远……后来，长大了，再也没有她们的消息。”
“所以，你就忘了她了，忘了我。”九儿垂着眼帘，嘴角隐隐一丝笑。
“你？呵呵，原来你就是付阿姨怀里那个小娃娃，都长这么大啦，连声哥哥也不叫，还骗我叫你前辈！那时候……你有两岁吧，怎么我要抱你，你就大哭呢？吴袖姐姐还大笑说咱俩可能命中相克。”
“那是因为我是天才，两岁时我能背全本的唐诗三百首，五岁时我已经记住了妈妈交给我的所有心法。六岁我就加入了飘渺公会，那时候小张三还念书呢！你以为我为什么哭，我见妈妈对你那么好，我就生气。吴姐还让我唱个歌给你听，我呸，你也配！”
殊明不由地一笑，心里的悲伤去了几分，“小丫头乱讲，我什么时候和你争母爱了？两岁的孩子就……我的天，真是天才。我听说你们香园的功法练到高层会变身，变成蝴蝶对不对，你变过了没有？”
“妈妈没教我那些，她说香园的功法都是中前期还好，越练得高越邪，她说我有个师叔就练得精神不正常。所以她只教我普通的，我现在的功夫基本上是冯师父那一套——吴姐最后快不行时，妈妈打算运功让她强行变身，盼着有什么奇迹。结果，吴姐很快就死了。妈妈说吴姐本来可以多活几天的，所以她很内疚。”
“付阿姨怎么去世的？”殊明趁机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我见到时，她很健康啊。”
九儿依然垂着眼皮，含糊答道：“被人害了。”
“怎么会，阿姨的功夫那么高！”
殊明等着九儿答疑。九儿却坐着不语，半晌才道：“我困了，”然后慢慢倒下去。
殊明连忙扶住她，笑道：“现在别睡呀，都是土，那边不是有房子么？”
九儿合着双眼，呼吸均匀，似乎真的睡着了。
殊明轻轻抱起九儿，心道：“就当完成幼时的夙愿吧，终于抱了你一回。”
不远处一道小溪，溪旁三间坐北朝南的青石房子。岁月冲刷下，它们的变化并不大。
“其实我也很喜欢吴姐姐，”九儿如同呓语，“我最喜欢抱着白玉杖玩，那时香园的权杖，只有她来时，我才能玩一回。真的好喜欢呀，抱住了就不想放。所以妈妈才给我起名叫怀玉。”
殊明本来小小翼翼走着，怕将她惊醒，听她忽然说话，不禁失笑，“你到底睡了没有？”
九儿又无声了。
二人来到石屋前。窗纸灰黄，木门虚掩，悄无人声。
殊明犹豫了一下，推门而入。中堂是灶间，土灶铁锅，陈旧的饭橱里整齐码放着洁净的碗碟。通往东间西间的屋门都挂着蓝布帘。殊明凭记忆进了东间。光线昏暗，床桌椅柜井然摆放，破旧却洁净。
殊明将九儿放在床上，九儿忽然道：“饿了。”
殊明站直身子，笑道：“那你想吃什么？”
“野兔肉。”[玄幻小说网http://www.xhxs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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