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 第五章 跟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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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郎传》叶孤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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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龙虎山，春风乍暖，绿意盎然。
自无为拜入张恒门下，张恒便令其不得出飞云峰，只让张青泓更教他一些入门的心法，叮嘱他先在藏书楼中多看些道法经典。而自梦浸月将‘无极清心正诀’的第二，三重的心法交给无为后，这两年，无为白天去藏书楼看书，夜晚修炼这心法。只是苦于无人指导，无为只能夜夜苦修，自己钻研，是以进展极慢。
无为自然是期盼师傅能亲自教导自己。可在藏书楼两年，无为连见张恒个面也难得，更不消说传授功课。无为也知因师母之事，师傅也未将自己放在心上，一颗修道热心也渐渐凉了，闲来无事，便在藏书楼看书。渐渐，无为沉迷其中，竟喜欢上了这种日子，对于修行之事也不再介怀。
这藏书楼共分三层，底下的两层供各峰弟子使用，第三层为本门秘藏，只有几位长老及非常出色的弟子时常出入，是以通常第三层都是很少有人在。
这两年，无为便一直待在第一，二层。第一年，他对天师道宗之事所知甚少，阅读第一层入门道法真经时颇为困难，进度极慢，可自第二年开始，他似乎开了窍，也没有修行功法这些事情烦扰，专心不二，以极快的速度阅览群书，这一年下来，竟将一，二层的道法经书读了个七七八八。
张恒向来不过问无为的修行，对于无为看书之事也不加约束，只让张青泓传话说，阅读时需循序渐进，若非将基础的道法经书看完看懂，便不得私自上第三层。
这几日，无为将一二层的书看的差不多，心中对三层书籍向往已久，便思索着向第三层走去。方入第三层，隔着房门但见一道霞光自书楼之上落下，恰恰落在这三层大厅中央，中央一个巨大的八卦图腾，青光闪烁，只将这层照的通亮。
书楼第三层的藏书不多，空间原本并不大，但在这青光映照之下，竟显得宽阔无比。
无为正惊讶之时，西侧靠窗户的不远的房柱旁，似乎有一个淡淡的人影。
“有人么？”无为轻道，推开门走了进去，走近窗户边，只见窗户紧闭，什么人也没有，只道自己看错了眼。
无为按捺不住好奇心四下看了看，忽想起师傅教诲，觉得应该向师傅请示一番再来，便欲抽身锁门，正锁门时，却见一卷书掉在这门下，便上前捡起书卷看了起来。
但见书轴之上下两端印着两条金色小龙，若隐若现，无为心下一动，再打开书卷，却见书卷上无图无字，一片纯白。
无为心中惊奇，以为光色太亮看的不甚清楚，便移步向屋内走了去，可仍不见有字显现。他正欲放下书卷，一只手悄然在肩上拍了下，无为吃了一惊，才发觉身后有人到来。
来之人除了陆若夕还有玉竹峰的梦浸月，只见梦浸月一身无尘蓝衣，笑看着无为，目光清澈明媚，仿若浩瀚蓝天，沁人心脾。
无为暗暗吃惊，不由得脸上微红，却让梦浸月发觉，又发出‘呵呵’的笑声，这笑声更如出巢黄莺喜鸣一般，婉转好听，连一旁的陆若夕也看的痴了。
陆若夕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青泓师姐在不在？”梦浸月笑道：“我看你早已经魂不守舍了。”‘呵呵’一笑，又向无为问道：“三师伯在么？”
这藏书楼的原本是由陆若夕照看的，自无为入了飞云阁，他便回了观星岩。只是他白天有事没事便跑上楼找张青泓说话，虽说每次都被张青泓骂的狗血淋头，却乐此不疲，任谁也能看出来他的用心。梦浸月与张青泓向来要好，自然也知道陆若夕爱慕张青泓的事，便常常用此事来取笑他。
无为放下手中已翻阅完的书，道：“师傅同师姐去了上清宫，你们找他有事么？”
陆若夕似是做贼心虚，忙道：“没事，没事，我是来借书的。”然后求救似的看着梦浸月。
梦浸月虽心领神会，却笑道：“来借书不假，不过是我不是他，呵呵……”
陆若夕瞥了瞥无为，见他正在整理一旁的书，忙对梦浸月道：“我先走一步。”说完出了门一溜烟的飞了去，任梦浸月追出楼外大声笑骂。
无为看着二人好笑，正欲将整理好的书放入书架，又看见先前那本无字的书，便单独取了出来，对屋外还在气愤的梦浸月道：“不知道师姐要什么书？”
梦浸月气他让陆若夕钻孔逃跑，‘哼’了声仰着头，不做理会，可过了半响也不见无为再次催促，心中好奇便又进屋，瞧见无为正对着一本书发呆，便悄悄走了过去，猛地道：“呆子，看什么呢？”这声音极大，本想吓唬无为，谁知无为漫不经心的抬起头回道：“看书。”
梦浸月只觉此人好生无聊，哪里像初次见面时那般有趣，心下生气，便将他手中那本书抢了过来，翻翻看它到底有什么，谁知翻来覆去书中竟找不出一个字来，好奇道：“这是什么书？怎地一个字都不见？”
无为道：“无意看到的，可能是哪位先人想用它记录修行心得用，只不过没有开始使用，便丢失在书海里了。”
梦浸月好奇顿减，将无字书强塞给他，忽心生一念，顿时玩兴大发，便将要借书的事也忘了，对无为偷偷道：“我教你的心法你可学会？”无为呆呆的点了点。
梦浸月又小声道：“那你想不想飞？我帮你。”无为怦然心动，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梦浸月所说的御器飞行之术本也不是什么高深功法，只需通过‘无极清心正诀’第二重‘服气’找到适合自己的法器，再学到‘无极清心正诀’第三重‘御气’便能凭天地灵气，御器飞行。可无为这些时日修行未有进展，更没有适合自己的法器，要想飞，对他来说就是一步登天。
梦浸月却不管那么多，见无为欣然点头，便拉起他出了飞云阁。
方出来，无为挣脱梦浸月的手，慌道：“我们走了，这书楼便没人照看了，况且师傅是不准我出飞云峰的。”虽对飞行之术心动不已，但想起师傅的交代，无为又开始迟疑起来。
梦浸月急道：“你这人，怎地这般婆婆妈妈。”言罢，也不顾无为愿不愿意，御起宝剑抓住无为的手，破空离去，无为身处高空，也不敢乱动，只期望师傅晚些回山，自己能赶在他前面回去。
二人穿过后山，便看见玉竹峰后一片片为皑皑白雪覆盖的玉竹林，梦浸月便在林间停了下来。
无为纳闷，问道：“既要学飞行应当找一处开阔地，为何要在这竹林中？”梦浸月嗔道：“你个呆子，这还用说。”无为不解，又道：“什么意思？”梦浸月道：“要是在开阔处，能不被人发现么？”无为奇道：“发现了又如何？”梦浸月伸手摸了摸无为的额头，苦笑道：“你是真是呆啊，私传功法是本门禁忌，要是让人发现我私自传你功法，不被师傅赶出师门才怪。”
无为根本不知偷学他人功法同未经师门允许私传他人功法一样，是天师门的禁忌，只惊道：“什么？那你上次还传我心法？！”
梦浸月笑道：“上次你那般不情愿，我要是说这是本门禁忌，你还能学么？”
无为料到此事事关重大，顿时打消了修行飞行之术的想法，苦道：“我…我还是不学了。”
梦浸月讶然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无为道：“我不学了。”
梦浸月低声道：“你再说一遍！”无为道：“我不学了。”
梦浸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无为说服，此时他说不学就不学了，顿时怒上心头，挥起宝剑向无为劈了过去，此剑名‘流云’，剑如其名，如飘渺流云，剑指处如轻风拂柳，锋芒含而不露，却无人敢轻视它的威力。
只见梦浸月一边劈砍，口中还道：“你学不学？学不学？”无为只回道：“不学，不学！”
梦浸月气急，大骂道：“你个呆子，我见你夜夜偷去黑龙潭，行走的可怜，才教你飞行，你不但不领情，还这般戏弄我，你该死！”原本只是意气之争，此时却成了生死一剑。
无为见剑势迅疾，本想躲闪，但听了这话登时停了下来，惊道：“你跟踪我？”
梦浸月顿了顿，也停了下来，心中暗骂自己怎将这话说了出来，又见无为双目灼灼，窘道：“我，我，我没有。”
无为猛力抓住梦浸月握剑的手，厉色道：“那你怎知道我偷偷去黑龙潭？”
梦浸月不知说什么是好，便咬着嘴唇不言语。
无为又追问道：“你为什么跟踪我？为什么？”梦浸月依旧沉默不语。
原来，自无为重伤初愈后，恢复了些许记忆，知道脑海中萦绕不去的人便是拿黑衣女子月影。他曾日夜立于黑龙潭，多次想要自尽，都为萧雨琪阻拦，无奈回山后又在毫不知情下成了张恒的弟子，还得令不可出飞云峰，于是他只得夜夜偷去黑龙潭，可每到无为心事翻腾想要跳入潭中之时，总有人暗中作怪，自杀不遂。此时，不用多说，那暗中作怪之人定是梦浸月无疑。
无为只觉心中原本的自己碎成千片，握紧梦浸月的手渐渐松开，身子软软的倒在地下，低声呜咽道：“连你也对我施舍着怜悯，连你也想践踏我的尊严，难道我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吗？”
梦浸月停在无为面前，一片泪眼朦胧，却不知做何是好。
良久，无为冷笑一声，站了起来，向天大骂道：“贼老天，我不信，我不信！”这仿佛积累多年的怨恨，瞬间爆发，竟引来阵阵雷声轰鸣。
无为冷冷的看了梦浸月一眼，不发一言，沿着竹林中的小路向山下走去。
无为负气而走，行至试剑石处，但见一众男弟子御剑飞舞，行踪飘逸，好不潇洒，回想梦浸月那番作为虽可憎，却并无恶意，心下竟有了些许后悔，但又想起月影的死，心中隐痛难忍，便连这一丝后悔也抛到脑后，毅然下山向黑龙潭而去。
无为身后，只留下早已语无伦次的梦浸月，一个劲的摇头哭喊道：“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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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郎传》叶孤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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