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 第十二章 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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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郎传》叶孤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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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陀佛”
幽幽山谷中，竟传来一声佛门经语，浩然正气回荡不绝。
只见两僧御空飞来，左侧那人慈眉善目，双眼炯炯有神，正是大慈恩寺那法真大师，而右侧那人面宽耳大，双目灵气逼人，看上去虽与崔天浩相差不大的小僧，却令人不由的产生膜拜之情。
这人便是法真的小师弟，大慈恩寺方丈慧心大师两年前在闭关中所收的唯一也是最后一个弟子神机。
别看他年纪不大，来历却绝不小。传闻此子十四岁遁入佛门，修行不到一年就阅遍慈恩寺藏经阁内所有佛法经卷，灵性慧根无人能及，据说慧心大师能够破除邪毒提前出关，此人居功至伟。更令世人称道的是他的身世，他竟是当今圣上的十四子。试想以堂堂大唐皇子之身竟能看破世间富贵荣华，挥袖间将一切荣辱抛在身后，如此写意的人生，又怎能不让人赞叹呢？
法真一行二人晌午到龙虎山拜访，方入上清宫，便听说这里发生之事，本觉得此乃天师门自家的事，不便插手，没想到他这小师弟一声不响自己跑了来，法真虽为大师兄却拿这师弟一点办法也没有，又唯恐他遭遇不测，便尾随而来。
“马道长，贫僧来助你一臂之力。”法真笑道，转身又对神机道：“小师弟，去那边帮那几位前辈。”
神机并无动作，自来到山涧后，他的眼神心思一直停留在孽龙身上，对法真的话根本是无动于衷。
法真瞳孔微缩，动了怒，又目光一滞，竟有一丝凶光显现，不过也只是一瞬，随后又无奈的摇摇头。
原来，神机本是他座下的一个弟子，只是太过出色耀眼，让慧心收了去。看着昔日的徒弟变成了师弟，且备受师傅重视，法真这心情确是不一般的复杂，还时常为此事烦恼。慧心为此多次提醒他，佛曰万物皆空，何况只是一个师徒的名称呢？但以法真的修行，却无论如何也突破不了这个心结。也难怪三年前会在大慈恩寺输给行空大师了，单是心胸这一点他便比之不过。
只见神机只身靠近孽龙，伸出右手放在孽龙身上，微微闭上双眼，口中念念有词。默念时，一道金光正气自神机体内射向孽龙体内。
那孽龙突然面露痛苦之色，却出了奇的没有反抗，任凭那道金光在体内游走，金光所过之后，一道道黑色气息自体内散发出来。
却见那散发出来的黑色气息一丝丝游走片刻全部集中到崔天浩头顶，直射入崔天浩天灵。
一阵邪恶，冷酷自头向心渗来，崔天浩此时如堕入万灵阴窟，痛苦不堪，忽地又一阵颤抖，自左右手中传来一凉一暖气息，热气护心，凉气入顶，头脑清醒了些。绕是如此，孽龙体内气息似是没完没了，崔天浩苦力坚持依然汗水津津，夹背而流。
神机仍是保持那一动作，额头上同样也出现细细的汗珠。
梦浸月张大嘴巴，但见金光，红光，青光，黑气，还有隐隐出现的蓝光，将崔天浩与孽龙笼罩，光芒流动时诡异而奇美，只惊得目瞪口呆。
莫说梦浸月，便是阅历无数的马攀与众长老也为这匪夷所思的情景震撼。尤其是马攀，在场众人，只有马攀曾亲历了二十年前那场惊天动地的战斗，清楚的感觉到这黑色气息的强大可怕，竟与那人影出奇的相似。难道真的如师傅所说天劫应验，无可避免？
时间在流逝。
黑色气息越来越少，金光也开始减弱，青红二色更是惨淡无光。
唯有崔天浩眉间那道黑色的气息汇聚，一个印记越来越明显。最后停在那里，如同与生俱来的胎记一般，镂刻在眉间。那是一团黑色的火焰。
黑色意味着什么？死亡？
火焰又代表了什么？炼狱？
在死亡与炼狱中，还有什么可以解救这受伤的灵魂，是柔情的水，还是那包容一切的金光？
一切应当结束了。
可为何她的身影萦绕不去？那身影，那身影也是黑色的，或许只有在黑暗中才能找到她，寻回她，那么，就让我在黑暗中，寻找或沉睡，永远沉睡。
崔天浩笑了笑，似乎带着欢乐闭上了双眼。
金光敛去，神机同时收手，双掌合十，对着已然化身成龙的青蟒缓缓道：“你已修成正果，便快些离去，不要再在人间逗留了。”
那一刻，一条青色游龙冲破周身蓝光经文封印，仰天长啸，雷驰星空，俯仰天地间，片刻后扬长而去，没入云端。
果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众人怔怔望着这澎湃的力量心生向往。
梦浸月失声尖叫又唤醒众人，“救人啊！”，也不顾碧君仪诧异的表情，便扶起倒地不起的崔天浩抱在怀里。孙立上前摸了摸崔天浩的脉，只觉脉象罕见异常，时而狂奔怒流，汹涌骇人，时而沉重不动，静若死尸，便急急忙忙自怀中取出一白色药丸送入口中。
他给崔天浩服用的白色药丸便是由龙虎山的灵药‘碧玉竹心’，此药需取玉竹林峰九株碧玉竹笋尖配以一线天流星瀑布的源水，在烈火中炼上九日，再封存于试剑石洞下九年，方能获得，其中任何一个步骤出错便前功尽弃，天师一门中只有通玄真人精通此炼丹之术，但真人闭关近二十，闭关前便将此炼丹之法传授给孙立，孙立虽多年苦修此道曾多次尝试却多数是以失败告终，这一颗便是大量尝试中硕果仅存的一颗。
此时，崔天浩体内数道汹涌狂奔真气，均是桀骜不驯，不消片刻，在“碧玉竹心”药力牵引下，便都汇到一处，正是额间黑色火焰的印记。但见火焰烧得更旺，黑色渐渐变的奇光异彩，只将少年那张原本稍黑的脸映照的俊美无比。
见此情景众人均感叹不已，连心若止水的神机不禁叹道：“人间奇异之事越见频繁，也不知何时能是个尽头？”
马攀回过神来，向法真问道：“这位神僧可是贵寺的神机大师？”
法真道：“正是。”
马攀叹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方才令我等大开眼界，依我看，当今武林新一辈中恐怕无人能及。”说时看了赵临风一眼，心中不觉有些失落。
法真道：“我这师弟的确不凡，不过若说无人能及却是言过其实。”
神机不禁微微吃了一惊，将注意从崔天浩转移到法真身上。
马攀道：“难不成还有更厉害的年轻后辈。”
法真道：“出家人怎能随便与人博力斗狠比谁更厉害？我说的是佛心悟性，据我所知当今最起码还有一人能比的过他，不过……”
马攀问道：“不过什么？”
法真本想说少年凶多吉少，却顿了顿，叹道：“不过，那少年与我也只有一面之缘啊！”说完回想起三年前长安那次论战，心道：若是他还活着却也不知道长成什么样子了？
未及马攀发问，等在一旁的齐勇道：“不知二位道龙虎山有何要事？”
法真道：“我们此次前来有两件事情。第一，师傅嘱托的交给通玄真人一颗大罗定魂丹助真人早日出关，第二，便是商讨魔教的事情，我想魔教蠢蠢欲动的事情各位也有所耳闻了，师傅交代说此事需从长计议，以免重蹈二十年前的悲剧。”
神机心下好奇道：“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问题他虽多次向慧心大师问过，但慧心却只字不提，只说，你还是不知道为好，这只会乱了你的修行。
法真叹道：“二十年前我还是寺里面的一个小和尚，根本无缘见那旷古一战。”
马攀却幽幽道：“那情景我只盼今生也不要回忆起，大师又何须感慨，要知道这无缘反倒是福分，不然，我那两个师弟也不至一痴一疯。”马攀所指的自然是张恒和沈寒彬。
神机对自己的心境修行向信，除魔斩妖本也不是骇人的事情，可不管是这些修行高深的道长还是慧心师傅都讳莫如深，这只让他那点好奇变得强烈起来。
见那些光彩渐渐隐去，崔天浩额头上那色彩斑斓的火焰印记仍留在那里，面色如霜，上下齿相撞发出“滴滴滴滴滴”的声音，看上去竟像是冷的在颤抖。
却见抱着崔天浩坐在地上的梦浸月，同样面色如霜，不过闭紧着嘴巴，生怕自己也会发出那牙齿相撞的怪音。
孙立皱了皱眉头，对马攀道：“师兄，这少年恐怕快不行了，我看只有师傅能有办法，不知道上山还来不来得及？”
梦浸月忙道：“来得及，来得及。”説时，上下牙齿不由自主的碰撞在一起，滴滴作响。
碧君仪在一旁冷喝道：“你这般抱着一个男人成何体统，还不快放下。”
梦浸月迟疑了一下，求救似的看着赵临风，赵临风会意便走了过来将崔天浩扶在自己背上。
碧君仪冷冷道：“四师兄，你已经把‘碧玉竹心’都给他了，也算仁至义尽，他若是或不过来便是命该如此，何必带回去打扰师傅闭关清修。”
梦浸月猛地抬头道：“师傅，他还……”未说一半，便让碧君仪冷酷的打断：“你给我闭嘴。”
马攀见碧君仪这般不可理喻，冷哼了一声，对孙立和赵临风道：“既然如此，总还有一丝希望，先上山再说。”又转身对法真二人道：“二位大师也一起走罢。”说完御起龙吟宝剑先行离开。
梦浸月忙拂袖擦了擦还未出眶的泪珠跟着赵临风离去。
日落西山，几人影自天空划过，不免引来一众路人的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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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郎传》叶孤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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