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一章 青青子衿
神州浩荡,宇宙洪荒。
青龙白虎,执掌四方。
四时更替,斗转乾坤。
朱雀玄武,力挽阴阳。
流传已久的歌谣回旋往复地飘荡在这十字群山之中,简练的歌词描述的正是当下之际,婉转的曲风早已遍布神州家喻户晓。
相传远古时期,混沌初开,鸿蒙蕴育,阴气极重,众妖孽伏妖气之所生,肆意作乱,鱼肉人类。当中以四大凶手首当其冲,四兽各具神力,有书记载:青龙操控九天神雷之力;白虎操控龙卷暴风之力,朱雀操控焚火烈焰之力;玄武操控寒冰风雪之力。腾云驾雾,遁地潜行,不惧水火,刀枪难入。一声吼,狂风造作,齐声吼,地动山摇。所到之处风卷残云,百姓生灵涂炭,哀鸿遍野。
众生生灵涂炭之时,恰逢人间出现三位少年,他们即后世所为人传诵的三皇真身,神农,女娲,伏羲。三人威风凛凛立于十字群山之巅,不怒自威;四圣盘旋环绕在苍穹之中。恶风肆虐,黑云压境,夹杂着电闪雷鸣,以及不周山之下,乌泱泱的一片凶兽,应和着它们狂乱而兴奋的嘶吼,振聋发聩的怨怒,为接下来的战斗伴奏出充满血腥的音符。
作为人类和凶兽的一场博弈,胜负决定着二者的生存和主宰。
有道是:
神农,少而白首,银发飘逸,赭鞭在手,降妖除魔;女娲,青衣舒袖,素手信拈,胸前交错,风生水起;伏羲,精甲精盔,金光灿灿,绝冥神剑,万夫莫敌。
这场战一战就是七天七夜,绵绵不休,但最终还是以人类的胜利而告捷,虽然三皇胜出,却并没有伤及四兽的性命,而是将他们的神识和精血封印起来,是谓血祭,分别祭在了东南西北四极之中,以镇压其他妖孽重出人间,卷土为乱。
那一天,记为四圣元年元日。
时光荏苒,一转眼几百年悄然而逝,人们已不再追溯当年远古之事,只是习惯性的将这片神州圣土由十字群山分为四大领域,各安其事。为了便于划分,这四块领土之下的子民便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作为了最原始的图腾供奉,其领域的最大首领被尊称为龙神,雀皇,虎帝,武圣。
每片领域之下又有诸多大小族群,各族之间又拥有自己本族的特有族徽。族群之间约定互不侵害,共同构建并维护这一片纷繁各异的神州大地。
四象225年。
白色骏马驰骋在幽幽碧草之上,春日盎然,碧空如洗,一缕缕微风夹杂着青草淡淡的幽香,在十字群山高大雄伟的怀抱之下,这里便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净土。百花静静地躺在沃土之上沐浴享受着温煦的日光,枝上有几只黄雀讴歌,“叽喳”之声不绝于耳。没有嘈杂的喧闹,反而为这安逸的土地更加增添了几分生机勃勃的静怡。
只见白马之上坐着两个年轻人,后面的是一身青衣的壮硕少年,浓眉大眼,眉清目秀,隐隐间透着一股英气,他双手紧握缰绳,双臂之间牢牢拥着一个身穿粉色纱裙的少女,生怕稍有闪失将其少女跌落马下。这粉裙少女约莫及笄华年,乌黑的长发,挽了一个公主髻,丝滑白皙的肌肤吹弹可破,眼眸流转,酒窝隐现,身体紧紧地靠在少年的怀里,眉宇之间显得格外紧张。
“哥哥,今天是我族一年一次的祭祖盛宴,全族老少都去祭坛顶礼膜拜,进贡食物。要是让父亲发现咱俩偷偷的遛了出来,肯定又是一顿责骂,甚至还要几天都不给饭吃。”粉衣少女说道父亲时,瞳孔畏缩,甚是忌惮。
“你放心吧,父亲今天又要负责主持祭祖,又要照顾全族百姓,哪还有功夫看咱在不在啊。再说父亲平日最疼你,他才舍不得不给你饭吃,顶多就是把你身上的责罚一股脑的都加在我的身上,我从小被打骂惯了,我才不怕。”
“可是……”
“可是什么,今天难得出来,难道你不想跑出来玩会吗!”
妹妹没有说话,只是轻咬着粉唇,眼睛盯着马背,默默地点点头。
“这就是啦!”哥哥再次扬起马鞭,高兴前进。
不远处的一抹草丛中,一只麋鹿跪卧在那里,悠闲的晒着太阳。享受着难得的惬意。
“哥哥,快看,那有一只小麋鹿,好可爱啊。”
“喜欢吗,哥哥帮你捉到它。”说着哥哥便要搭起弓箭去狩猎那只麋鹿。
“不要,我就是想看看它而已,并不想捕猎回来据为己有。”她素手搭在弓上,轻轻按了下来。
这时麋鹿的耳朵轻轻摇动,立刻发现了兄妹俩的存在,突然一个激灵,忙跳起来奔向了北方的丛林里去。
“你看,都怪你,把小鹿吓跑了,你得赔我。”妹妹生气地嘟着嘴用手捶打着哥哥的手臂。
哥哥想要解释但看到妹妹生气的样子,不由得到嘴的话硬咽了回去,右手胡撸着脑袋支吾不语。最终结结巴巴地说:“要不,要不我们跟过去吧, 估计它也跑不了多远。”见妹妹没有反对,哥哥心情暂时舒缓,驾马追寻麋鹿足迹而去。
兄妹二人沿着麋鹿的足迹一路跟去,由于刚下完细雨,泥土变得松软富有弹性,因此麋鹿的足迹便更加清晰可见。追了没多时,只见麋鹿一个跳跃钻进了前面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中去,哥哥挥起长鞭便要追上,坐在前面的妹妹忙制止了哥哥的举动。
“怎么了?”哥哥问。
“前面就是本族的圣地清心林了,没有父亲的允许,任何人都是不能进入的。”妹妹回答。
哥哥略微思索了一下,漏出狡黠的笑容道;“没关系,父亲现在正忙着祭祀,无暇顾及我们。反正我们只是进去一会儿而已,看看就出来。”
妹妹还是有些担心的皱着眉头。
“你——不想看那只小鹿了。”哥哥故意说道。
妹妹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就是嘛。那就听哥哥的,你放心,就算有什么事发生,我都会一个人承担。”说完便再次驾着马踏进了圣地清心林去。
山林之中更觉静谧,奇花异草别有冬天,周围散发着雨露浸润后略带湿润的复苏香味,又有属于这片深林中独有的彼岸花发出的清新脱俗的芬芳,使进入林中的人群往往有一种释然忘我,与世无争的情怀,又赶上此地地势偏僻又被群山环绕,外界消息闭塞,族民长久清心寡欲,足不出户,不爱与外界来往的人文环境,导致此地常年清静,人烟稀少,反塑造出一片人间仙境。
“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这里面真幽静啊,哈哈,哥哥你看,这里有许多奇花异草,真的是漂亮至极。”妹妹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她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似乎忘记了进来时的初衷。
“是啊,这片林子似乎比以前更加繁密了。”
“以前?难道哥哥你以前来过这里?”妹妹似乎从哥哥的话里听出了什么。
哥哥忙用手指竖在嘴前,让她做噤声状,低声道:“这可是个秘密,你可不许对任何人说起。”
妹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脸上无法掩饰住那份好奇。
“其实我早就来过这里。”
“和父亲一起?”
“当然不是,是我自己偷偷跑进来的。”哥哥此话一出,吓得妹妹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要告诉父亲!”
哥哥不慌不忙地威胁她道:“那我就告诉父亲你今天也偷偷进到这里了。”
妹妹这才恍然,羞恼的她憋得小脸通红,双手再次捶打在哥哥的胸膛,娇嗔道:“臭哥哥,你太坏了!”
哥哥不怒反笑,道:“好啦好啦,我和你开玩笑的,这么好的妹妹我可舍不得告诉父亲,让他责骂。”
“哼!”妹妹把脸侧向一旁,噘着小嘴不再理他。
“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哥哥双腿一紧马肚子,白马载着兄妹二人朝密林更深处跑去。
哥哥策马奔腾着,他自幼便在这里玩耍,对这方圆境况谙熟于胸,在清心林靠北一百里出有眼泉,泉水的源头来自于十字群山上的直流瀑布,中途又分成多个支流,其中一道便徐徐流下止于此泉。此水本身清凉甘甜,沁人心脾,同时溪流又流经苦草草地畔,久而久之,水中便增添了苦草清热解火之药效。因此该泉被族人直接称为‘甘苦泉’。
哥哥带着妹妹来到泉边,二人双双下马,哥哥拿着水壶走上前,舀了一壶泉水递到妹妹嘴边,笑着对她说:“尝尝。”
妹妹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小口,顿时觉得一阵苦水浸泡着自己的舌头,令她皱着眉头便要把水吐出来。哥哥忙上前止住了她。
“别吐别吐!一会儿就好。”
妹妹果然听了他的话,没有吐,果然没多久,口中的苦味消失殆尽,一股清凉香甜的感觉遍布口中。妹妹再一次惊讶的看向哥哥,慢慢地将泉水咽了下去。欣喜的道:“这水好甜!”
“哈哈,那是当然,这泉叫甘苦泉,有解毒败火的药效,可别小看它,这可是本族的无价之宝。”
“原来如此啊,不过我倒觉得它应该叫苦甘泉,因为它进入嘴里可是先苦才甜的。”
“好吧好吧,你说叫什么就叫什么。”
二人正谈笑说话之间,一阵轰鸣在兄妹身后不远处响起,兄妹俩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于是赶忙跑到声音发出的地点查看究竟。到了那里,只见一位白衣老人满身伤痕,流血不止,已是奄奄一息的样子。
兄妹二人急忙为老人简单包扎了下伤口,喂了老人几口泉水。这时老人才勉强睁开眼睛,打量了二人几眼。颤巍巍的说道:“多——谢二位——年轻人。”
“爷爷不用客气。您还是少说些话多多休息,我们这就带您去见郎中。”哥哥说道。
不想那位老人摆了摆手,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亓官弘毅,这是令妹亓官沐雪。”
“好——好,弘毅小弟,我已知自己只剩最后一口气支撑,老朽生在尾火虎族,游历半载阅人无数,我能看出——你是个不寻常的孩子,这里我有一事相求恳请小兄弟答应。”
“爷爷,您别这么说,晚辈承受不起。您说吧,只要我能办到一定去做。”
“我的衣服里面有张地图,上面记载着神州之上的每一寸沃土,还有一把木剑,不到危险之余千万不要随意使用。最后——最后,还有一个木盒。”老人颤颤巍巍地掏出一个木盒递在亓官弘毅身前,“这个你一定拿好,交给隐匿在山蜘蛛族里的一个叫蒲牢的人,切记,在没有见到他本人之前,对任何人都不要透露这个木盒的消息。切记!咳咳!”
“老爷爷您没事吧。”亓官兄妹见状忙上前搀扶。
老人依旧摇头摆手,生命垂危地说:“你——先——答应——我!”
“好,我答应您,没遇见蒲牢之前我不会跟任何人提及木盒之事。”亓官弘毅发下重誓。
老人听后欣慰的笑着点了点头。
“敢问爷爷您尊姓,届时我好告诉蒲牢一声。”
“他见到——木盒自然——自然会知道我的身份,我的名字——名字——叫——”只见老人残存的最后一口气已经断绝,皓首偏垂,就此长辞于人世。
“爷爷!爷爷!”亓官弘毅跪下来摇晃着老人的身子,此时无论他如何摇晃都无济于事,只留给他一份莫名的任务和一个未知的姓名。
亓官沐雪走上前,素手搭在哥哥的肩上,轻轻问道:“哥哥,你真的要去完成老爷爷的意愿吗?”
亓官弘毅看了眼妹妹,点了点头。
“可是咱们与他素不相识,又不知道他的名姓,我们何必要冒这个险。”
“我已在老人生前许下承诺,便一定要完成他的遗愿,而且我感觉此人并非凶恶之人。身上又多处负伤,恐怕是被仇人追杀所致,如今他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一个与他素昧平生的年轻人身上,可见这件事对他来说有多么重要,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去完成。”
妹妹说他不过,而且她一向了解哥哥的性格,他决定的事情就是十头牛也无法把他拉回来,一时间无奈的无言以对。
这时在他们身后,一片马蹄之声滚滚而来。鸟惊兽散,蹄后尘生。一面面“兔”字大旗迎风飘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