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龙勿用 -- 第九章 冲突
认错人了！？不认准了就上来给一个巴掌？这是招谁惹谁了？白玉楼觉得好委屈！孟三儿终于说话了：“哥，她是董家的千金董璇珠。以前和你关系也还不算差，后来……”
后半段支支吾吾必然是两人的恩怨情仇了。
“你这个混蛋！你毁了我哥哥！”董璇珠语出惊人。白玉楼惊呆了，周围的吃瓜群众也呆了，龙阳之好、断袖之癖这般混乱的词语开始涌入脑海。没想到这个年青人白白净净，却是个兔儿爷。
白玉楼转头看着孟三儿，三儿赶紧解释道：“哥，你和董大千金的大哥董峥嵘原是好朋友。董家和林家联姻，身为继承人的董家大哥自然是义不容辞。谁都没想到你把他说动了，董峥嵘反抗政治婚姻和家人唱反调，最后为了真爱舍弃继承人的身份，现在躲在国外，都不回京城了。”从那以后董璇珠就放出话来，为了她心爱的哥哥，她和白玉楼势不两立。
董家在京城颇为低调，董璇珠从小在国外接受教育，几年前才返回国内。四九城的纨绔子弟她见得不少，白玉楼是为数不多能入她法眼的。
可是经董峥嵘逃婚一事，她最心爱最敬佩的哥哥远赴国外，两人天各一方。董璇珠对白玉楼的看法又是矛盾的，谈不上恨更谈不上欢喜。董峥嵘之后几个董家子弟资质平庸，倒是她董璇珠开始崭露头角，因此逐渐摆脱政治婚姻的枷锁，这算是一大幸事。她哥哥能找到幸福和归宿，在豪门大院实属不易，权利地位和感情相比她更倾向后者，董峥嵘能有白玉楼这样的挚友也是一大幸事。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这样思路清晰、耳目清明的朋友。就好像二人对弈，可身旁偏偏有一位棋艺高超又知根知底的观众，棋局不得不下，心中缚手缚脚。这些人往往嘴上说是观棋不语，但心里早已是指点江山了。
董璇珠说：“这一巴掌是一个妹妹为了心爱的哥哥扇的！”
白玉楼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打得好？那肯定源源不断地还有。打得不好？拉倒吧，过去的事情毛线都不记得了，怎么和人耍嘴皮子啊？本来他还不认为失忆是什么大事，但是从这个角度来看的话，他悲催的生活还只是开始。
白玉楼不知怎么应答，董璇珠旁边的短发女子却咯咯地笑了起来：“哈哈！实在没想到你白大少也有今天啊！以前咱们都只能远远地看着你高头大马的。小猪，你这一巴掌可是赚大发了！白大少可是京城无数闺中少女的梦中情郎啊！”小猪毫无疑问是董璇珠的绰号了。
白玉楼吹了吹额前的几根长毛，摆出了自认颇为帅气的姿势，他这副臭皮囊确实值得骄傲。
“长得真好看！就是可惜了，要让卫家那个小娘皮糟践了。”欲抑先扬，短发女子的赞美不知有几句是真的，但那些讽刺肯定是八九不离十了。
白玉楼大惊，反问道：“哪个卫家的姑娘？”
“哟！看来盛传白家大少失去了记忆，此言不假啊！”短发女子显然比较活泼开朗，“也对，不然小猪可怎么能得手！这样看来，白家大少真是白花花的大白菜，要让猪给拱了。卫扬那小表砸可不是省油的灯啊！”
看着白玉楼脸上迷惑的表情，董璇珠开腔道：“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和卫家卫扬订过亲，过两天就是婚期了。没人告诉你吗？孟三儿也没告诉你吗？”
什么！定亲结婚！白玉楼惊呆了！这事儿是不是大家都忘了啊？可过两天就是婚期了啊！至少得说说…女方长得好看不看吧！长得好看，从了也不是不可以啊！
白玉楼转头盯着孟三儿，只见他一个劲往嘴里塞羊肉串，还支支吾吾地朝老杨的方向招手：“诶！死胖子，你今晚超常发挥啦！肉串比往常好吃啊！吃得根本就停不下来！”
孟三儿打算装疯卖傻，蒙混过关，董璇珠却不是善茬，说：“怎么？白大少和我哥卖弄那会可是头头是道，什么向往自由啊！什么追求爱情啊！这回轮到自己头上，可看你有多勇敢了！这年头，上错花轿嫁对郎的戏码可真是不多啊！”字里行间，白玉楼俨然成了套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枷锁的小娘子。
白玉楼无暇顾及她言语中的嘲讽，陷入了沉思：“这定亲结婚的事情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为什么他们一直瞒着自己呢？既然定亲了，怎么妈妈、玉儿、三儿又一个两个地要我去追求小昭医生呢？这于情于理不符啊！”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争执的声音。一个小女孩正拽着一个食客的裤脚，这个食客光着膀子，油亮的光头，就像是油锅里捞出来的肉段，他不耐烦地摆着手说：“走开走开！小屁孩子，我光头在这附近几十里吃东西还没有给钱的习惯。兄弟们都给几分面子，不信你问这杨胖子！”
杨胖子烧烤摊旁有不少推车小贩借着秋风，做些额外的生意。业务互不重合，不是同行不相相欺，长期以来相安无事。小女孩是一对老年夫妇的孙女，找到这块“宝地”也就半个来月。
刚开始，老人家担心这群头发花花绿绿的年青人会赖账，尝试着要小孙女去结账。小孩子嘛，天真烂漫，谁也不好意思赖她的帐嘛！一切很顺利，两位老人高兴地一晚上没合眼。
可是，就在刚刚，不好使了，这个光头大汉要赖账！小女孩转头看看档口的杨胖子，后者讪讪地缩了缩脑袋。她依然坚决地朝光头张着手：“叔叔，吃东西就要给钱的。”
大光头哪有耐心，大手一甩就把小女孩甩开了。“滚开滚开！哪凉快哪呆着去！”
小女孩的奶奶赶忙过来，想把孩子拉回去。她上了年纪，耳朵已经不太好使，普通话还说不好，哪能和这些年青人较劲。小女孩的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却又强忍着哭声，倔强地说：“叔叔，吃东西你就要给钱的。”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有劳有得，这大概就是她父母一直教导的。
董璇珠出乎意料地走了过去。佳人走近，暗香袭来，附近几桌的男子呼吸都被揪住了。
“嘿！大光头！”董大小姐开门见山。
光头心里窃喜，对了嘛，这样就对了嘛，这是个很好的开头嘛。还不待他答话，董璇珠又开口了：“我看过一个报道，让一群男男女女单独待在一起，百分之九十的男性的想法就是吸引异性的目光。只是我实在没想到，你竟然自信地站在这百分之九十的行列里！”
“仗着吆五喝六叫来几个狐朋狗友，勒紧腰带扔出来几块钱臭钱，你是不是就觉得你要上天了？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除了那烟熏的大嗓门和当灯泡使的大光头你还剩下什么？凭什么你认为咋咋呼呼来这么一出就能吸引到异性目光呢？”
“乖乖地把钱给了，带着你这群无事可做的孙子，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否则姑奶奶要你好看！”光头被董璇珠直白的、连珠炮般的毒舌吓得频咽口水，最后只能点头哈腰地把钱塞到小女孩怀里。董璇珠心满意足地拍拍小女孩的脑袋走了回来，徒留后者崇拜地看着她的背影。
两个女伴对她的表现已是习以为常，倒是两个大老爷们目瞪口呆，董璇珠调皮地朝白玉楼使了个眼色，正是得意，孟三儿却尴尬地指着她身后围将过来的几个身形，大光头带着他那桌的兄弟围了过来。
有时候不是反射弧太长，而是反应时间不够。像光头这种自认为半条腿踏在道上的人物自然不肯跌这样的份，何况旁边好几十双眼睛瞅着呢！
光头大摇大摆坐在董璇珠对面。“你这小姑娘家家怎么说话的呢！刚走向社会吧，你这么说话以后可是要吃大亏的。”
董璇珠给他逗乐了。“哟！感情您还要教我怎么说话呗？”这年头倚老卖老的人还真不少！
“哼哼！光头哥我就是要教你话是不能这么说，人是不能这么做的！”
董璇珠毫不为意。“有些话你可能不爱听，但是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
“哟，你这小娘皮还真不谦虚，看来还真得教训教训你！”
“得了吧你！不就是想找回场子呗！大家都看着呢！你划出道道来，我一个弱女子接着就是了。”看见光头找了过去，旁人的胃口就被吊起来了。
光头脑袋旁边伸出一只手，起了一瓶二锅头，甩在桌上。光头指着瓶子说：“你把这瓶酒给喝了，我们就两讫！别敬酒不喝喝罚酒。”
董璇珠不屑。“喝酒是男人的事！我们这里又不是没有男人。”场上的目光瞬间击中在白玉楼和孟三儿身上。三儿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拉了拉白玉楼的袖子。
白玉楼说：“我不是你男人。”
董璇珠说：“但这个光头是男人，你好歹也是个男人吧！”
白玉楼说：“可你不是寻常女人。”
光头早就没耐心了，刷地摔了一张塑料椅子。“别男人女人的给我耍嘴皮子。这酒要么你们乖乖地喝，要么我这里这么多弟兄，给你们灌也不是不可以！”
“你着什么急啊！”董璇珠抄起酒瓶，慢慢地把酒倒在地上。
光头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酒我喝不了，也不会喝。而且，装满酒的瓶子我没试过呢，要是砸你脑袋上瓶子没碎我岂不是很没面子，对吧？”
光头气极反笑，怒而反问道：“你再说一遍？”
瓶子里的酒即将倒空，董璇珠冷冷回答：“我说，我要开你的瓢。”话音未落，这小妮子拿着手上的酒瓶朝这颗闪亮的光头砸了下去，角度刁钻，力道恰好，十足的开瓢老手。
光头震惊地望着眼前的女孩儿，血水慢慢从脑顶冒出来、淌下来，他实在想不到这个小表砸如此敢说敢做。“啊！”光头抱着脑袋痛苦大喊，“打！给我狠狠地打！给我打死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