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六章 密林喋血

第六章 密林喋血

穆维周思索着他的话，也没注意路上一前一后过来两个汉子。等他回过神来，不免愣住了，以至于胡真怎么和二人攀谈起来，他都没印象。这是穆维周第一次见到这个时代的人，他们的体貌特征与现代人没什么差别，上身穿着粗布短衣，下着长裤，不同的是腰间都系着粗布腰带。二人一人背了个包袱，另一人背着两节竹筒。

那两人走到穆维周二人近前，看着他们俩的打扮，也是一脸疑惑。其中一个汉子和胡真聊得高兴。

原来此二人是钱唐人，听说这两天太平道要在乌程进行布施，二人准备过去瞧瞧热闹，顺便接受一下大方主的布施。二人说太平道有十大方主，个个都是天神转世，能见一面，那都是上辈子修来福气，又说到时候请两道太平道的圣符回去，可以治百病。

那二人问他俩来自何处，为何如此打扮，胡真编了套理由，说他和穆维周本是洛阳商人，到闽越经商，回来路上被夷人劫了，昨天半夜偷了夷人的衣服逃了出来。说实话，穆维周心里真有点佩服胡真了。这胡真用孩子一样的性情处世，说起瞎话来更和孩子没什么两样，但是和他打交道的的人都不自觉地相信他。其实他不知道，人大多数都是这样。不同的人散发出的气场或者说给人的感觉不一样，像胡真这种人，一般人都不会防备他，反而是那些自以为精明的人，容易让人产生防备之心，反而增加了生活的复杂度。碰上私欲太强的，多半把生活变成和自己较劲。要不怎么说“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呢。

因为是同路，几个便商定同行。胡真和两人聊的热闹，穆维周在旁边听得多说的少。本想着能多了解些这个时代的信息，谁知这两个汉子只是反过头调过去的说什么太平道是第一大帮，方主都是神仙转世之类的，有些拎不清，没一会穆维周就兴趣索然。这时他才注意到，他们正身处一片蔽日的密林当中，官道笔直的向前延伸，却看不到尽头。空气却甚是好闻，让人有沁人心脾的感觉。

四人大概走了半个小时，路边出现了一个亭子。此时的穆维周已经微微冒出了汗，他已经很久没有一口气步行这么远的距离了另外两个汉子也是喘着粗气。倒是胡真，别看年纪大，大气不喘。穆维周不禁诧异这个老头的体质。这时一个汉子说道：“哎呀，这有个亭子。一口气走了几里路，还真有点累了，咱们歇一会，喝点水。”说着向亭子走去。

穆胡二人见状，又看了看依然不见尽头的官道，也跟了过去。进了凉亭，一个汉子从背上解下两个竹筒，将其中一个递给穆维周二人。

胡真接过来喝了两小口，交给了穆维周。穆维周觉得用竹筒装水真是新鲜，不由先端详了一下。这水桶是碗口粗的两节毛竹做成的，顶上还做出了一个盖子，竹筒上绑了绳子，正好可以让人跨在身上。

穆维周正看着，一个汉子拿着自己的竹筒走过来，跟穆维周碰一下笑着道：“来，小老弟，以水代酒，咱俩碰一个。”

穆维周有些被汉子的淳朴样子感染了，心想自己竟然同两千年前的先人以水代酒，实在是奇遇。看着眼前的汉子，某种程度上可以看成自己的老祖宗了，不由心里一热，与汉子碰一下

喝了起来。正当他他准备和第二口时，只听胡真在旁边喊道：“哎呀不好，水有毒。”说着一把打翻了穆维周手里的水壶。

正当穆维周意外的当，刚才和他喝水的汉子往后一跳，另一个从包袱里掏出两把尖刀来，递给了他。

此时胡真朝穆维周迈了一步，接着一个趔趄，软倒在地。穆维周下意识的想去扶他，却感觉脚下一软，竟然使不出一点力气，也瘫软在地下。穆维周就感觉浑身没劲，像大病初愈的感觉一样。这时候他也明白了，这两个貌似平常的庄稼汉，不是好人，心里不由害怕起来。

“嗨嗨，张二哥，何副旗主给咱们的‘一滴软’还真是有用，发作的够快的啊。”其中一个汉子高兴地说。

“那当然，李兄弟。要不怎么是太平圣药呢。咱们最近要多干几票，过两天方主来了，咱们把钱一交，说不定还能给咱们一粒‘十步升仙丸’呢。”张二哥回答道。

穆维周此刻彻底明白了，自己和胡真是碰上强盗了，这种只是在小说中才遇见的事，眼前就发生在自己身上。此刻他的手脚虽然使不出力气，嘴却能说话，不由问道：“两位老哥，咱们无冤无仇的，你们为什么这么对我们？”

“嘿嘿，无冤无仇？”姓李的汉子接口道，“我们不管那个，我们就是想和你们借点钱花。”说着与姓张的汉子分别搜起身来。

穆维周正着急的当，听见胡真在那边“唉吆、唉吆”的笑着说：“这位兄弟你慢点，我怕痒，你碰到我痒痒肉了。”

穆维周听了心里那个气啊，心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人家拿着刀子搜身，马上可能命都没了，还有心关注自己的痒痒肉。穆维周七荤八素的想着，突然，姓李的汉子一脚踹在他肚子上，说道：“张二哥，这次咱们可赔了，这个两个人一文钱都没有！”

穆维周被这一脚踹得不轻，只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差点吐了出来。

“真晦气，碰上两个穷鬼。”张二哥一边端详着从胡真怀里掏出的眼镜一边说道，“别浪费时间了，赶紧宰了，扔到林子里去，然后回去等下一个。哎，李兄弟，你看这个面具很奇怪啊？”

“管它呢，又不是钱。好！娘的，白折腾了半天。两个穷鬼！”姓李的汉子说，“张二哥，那个坑都满了，咱们可能得再找个新地方埋尸首了。”说着提着尖刀朝穆维周走来。

胡真见了，着急的高叫道：“二位、二位，别急。你们不是想要钱嘛？我们有钱！有钱！”

两个汉子停了下来，交换了一下眼色道：“有钱？在哪儿？”

胡真道：“我们身上是没有，但我有两个办法让你们拿到钱！很多钱！”

姓李的汉子急道：“很多钱？怎么拿到？”

胡真转着眼珠说：“我们可以去洛阳。你们也知道我们是商人，到了洛阳，我们可以给你很多钱，珠宝也行。”

“哼！”张二哥听了说，“咱们哥俩知道自己能干得了什么勾当。从这里去洛阳两千多里路，为了点钱财实在不值当。”

“怎么会是一点呢？你看我这把年纪，经商一辈子了，如果你们不杀我们，到了洛阳，我把一半财产给你们都可以，那就永远都不用再干这劫道的营生了。”胡真撅着胡子满怀着希望说。

姓李的汉子听了好像有些心动，刚要说话，只听张二哥说：“再多的钱咱么也不要。从这里到洛阳两千多里路，中间有个闪失，最后钱拿不到，没准自己还进了官府。老头儿，咱们遇见的时间虽短，你到挺好玩儿，只怪你运气不好。咱们太平道可不能传出这半路劫财的名声。”说着把尖刀往胡真身上扎。

“等等、等等！”胡真喊道，“我还有一个办法！还有一个办法呢！”

此时的穆维周高度紧张，他估计若是平常，这两个汉子他一个人也能对付得了，可现在手脚都不能动，瘫软在这。他是多么希望胡真能想出法子，说服二人，他真不想还未成年就一命呜呼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张二哥将刀抬了抬，逼问道：“什么办法？”

“办法就是我们两个入伙！”胡真人真的道，“你们现在两个人做买卖，一旦遇到人多时候，肯定就不好办了。我们入伙，咱们就四个人，那就可以做大买卖了。对不对？”

穆维周一听，马上不报任何希望了，想到自己竟然期望胡真能拿出个脱身的主意，实在犯了个巨大的错误。看着姓李的汉子手里的尖刀，本能的高呼了几声救命，转念想到这地方地处密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路上半天也未必有一个行人，忽然有了万念俱灰、在劫难逃的想法。他这么一想，反倒让自己冷静下来。穆维周就是这样，平常看起来吊儿郎当，万事无可无不可，但真正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绝对是一个遇事有主意的人。记得小时候有一次父亲因为“听说”而夸奖哥哥、批评自己时，爷爷曾说过一句“两个孙子不一样，老大厚重长者，老二随和韬略。不见伍尚、伍员乎？不可同日而语啊。”等到穆维周长大了，才知道爷爷是拿伍子胥和自己类比。虽然他不确定这种类比算不算从小就给了一种心理暗示，总之每当他遇到事情的时候，更喜欢自己思考应对，当然为此也走过不少弯路。

眼下的情况由不得穆维周多想，两个贼人已经嘲笑着准备对二人动手。那姓李的贼人看了一眼穆维周，嘴上说着：“娃娃，来世走路长眼睛”，手上尖刀直接朝穆维周胸口刺来。穆维周见眼前寒光一闪，心想“完了”。

也在这时张二哥突然叫了声“等等”，那姓李的贼人手中的尖刀却已经刺破穆维周的衣服，冰凉的刀锋刚好点在穆维周的皮肤上。

就在这一霎那，穆维周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主意。虽然心里没什么把握，却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的试试了。但令他意外的是，为什么那张二哥会拦住姓李的。

只听张二哥说：“李贤弟，咱们最好别在亭子里杀他俩。你忘了，上午劫的那个书生流了一地血，害的咱们冲洗了半天。我看我们把他俩先扛到大坑那边去，在坑边宰了一推，省了不少事。对不对？”

那姓李的听了不住的点头称是。二人扛起了穆维周和胡真，离开官道，向林子深处走去。穆维周被李姓贼人扛在肩上，嘴里却没闲着，说道：“你们绝对不能杀我们，绝对不能！你们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我们是穿越者，我们来自未来！如果你们杀了我们，上天也一定惩罚你们的。”

胡真听穆维周这么说，一下子也明白了什么，跟着叫道：“两位兄弟，他说得对。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们，我们和其他人不一样，我们不属于你们这个时代。我们那个时代有飞机、火车、火箭、导弹。哎，张兄弟，导弹，导弹你懂不懂？其实我们就是你们所说的神仙！神仙！身先知道吗？”

两个人就这样一边叫嚷着，一边被扛进了密林。没走多远，贼人将他俩掼在了地上。这一摔，自然应该不轻，穆维周使不出力，心里也做好了准备。但落地的时候，非但没感觉到疼痛，还仿佛压在了软绵绵的垫子上。穆维周扭一扭脸，眼前正对着一张惨白死人的面孔，被刀割断的喉管咧开着，血还没干。两个贼人也不多话，提着尖刀弯下身来，要结果二人性命。

“你们不能杀我。我不是你们这个时代的人，我其实是2000年后的在校大学生。”眼前的死人让穆维周一惊，讲话也有些语无伦次，眼见没有人能帮自己脱祸，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胡真不久前刚跟自己说的“穿越原则”，至于这个原则是不是真的起作用，怎么才能起作用，他现在根本没时间考虑。

“修道之人最讲因果，你们不思扶住百姓，弘扬道法，却抢劫杀人，我看一定会遭恶报。说不定三清真人、太上老君、鸿钧老祖会下凡亲自惩罚你们的！张角、张梁、张宝三位教主如果知道你们这样为非作歹，一定会用教内最严厉的刑罚惩罚你们的！”穆维周恍惚记得太平道和黄巾贼有些关系，虽然他明知那是三国时候的事情，此刻也稀里糊涂的从嘴里蹦了出来。

穆维周本没期望这些毫无章法的乱说能起什么作用，只是一门心思想触动“穿越原则”而已，却不料那李性贼人变得有些迟疑起来。原来这二人属于太平道的底层帮众，太平道属于道教的一支，信奉道教教义，因果报应确实是他们教义的核心思想。另外太平道这些年发展迅速，帮众众多，现任教主为了方便管理，确实刚刚推行了一些比较残忍的严厉教规，这李姓贼人就是刚刚吃过苦头。还有就是那个时候人们思想蒙昧，对于神仙鬼怪之类的，大多数人是发自内心的相信。加之人在做亏心事的时候，总会与自己的良知发生冲突，那李姓贼人意志相对比较薄弱，让他们两个胡乱的瞎喊，心中着实有几分惶恐，所以身形不免停了下来。

此时穆维周精神高度紧张，这个微小的变化自然没逃过他的眼睛，虽然他不知道哪里说对了，估计肯定是刚说的话触动了他。于是接着说道：“如果你们杀了我，我绝对不去超生，化作厉鬼缠着你们，一定找机会报仇雪恨，不但你们，你们的家人也不放过。你们知道，心怀怨恨死去的人，变成的鬼更厉害！”

“是啊。”胡真在旁边也接口道，“你们杀了我们吧，然后我们就能回到天上，然后把这事告诉太上老君，我看他一定会大发雷霆，到时候别说你们俩，恐怕你们那个什么方主也会吃不了兜着走。你们方主怎么惩罚你们，不用我说你们也心里有数。”

话说到这，李姓贼人一下子直起了腰。穆维周继续胡乱道：“就是。这样的话你们的祸就闯大了。胡真人，我看到时候咱们可以建议老君，不要太平道做第一大帮，让五斗米道做了得了。”

“对，就这么办，咱们回了天上就跟老君说这事，让五斗……道做第一大帮。两位兄弟，看来你们罪过大了。”胡真语义含混的说。

穆维周这话说的本是冒险。他隐隐记得不知哪本书中说过，太平道和五斗米道仿佛双生般的存在，但又有差别。但太平道无论信众还是传播范围无不更胜一筹。

他们一说出五斗米道，李姓贼人不由看了张二哥一眼，说：“张二哥，他们不会是真的仙人吧？”

“哼，仙人会被怎么俩抓住吗？别听他们胡说。就算他们说的是真的，现在咱们除了杀死他俩，也没别的路好走了。赶紧动手！”张二哥回答道，说着将手中尖刀直插胡真胸口。

那李姓贼人一听是这个道理，也把尖刀刺向穆维周。

穆维周一看这架势，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不由“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与此同时，只听耳边“啊呜”一声吼叫，一阵冷风袭来，那张二哥好像被什么东西扑倒在地，发出惨烈的叫声。穆维周定睛一看，一只两米多长的吊睛白额猛虎，正咬住张二哥的脖子，来回的扯动着。刚才还生龙活虎的张二哥，此时像个破面袋子，被老虎在地上甩来甩去。

由于事发突然，剩下的三人都是意料之外。那李姓贼人一晃神，转身撒腿就跑，那还顾得上杀人。这功夫，老虎已经把张二哥的脖子扯断，眼周着张二哥身首异处。那老虎发现有东西跑，便弃了张二哥的尸首，朝姓李的追去，没追出几米，一下子将他扑倒在地。姓李的几声哀嚎之后，就没了声息。

此时穆维周和胡真都吓傻了，这须臾的事情真可谓变生肘腋，刚刚还死到临头的两个人，神奇般的没死，而两个贼人却葬身虎口。穆维周和胡真躺在那，大气都不敢喘，思量着究竟是怎么回事。

眼见远处的老虎拖着李姓贼人的尸首往林子更深处走去，穆维周轻轻的舒了口气。难道“穿越原则”真的这么灵？穆维周想着。其实就算没有所谓的“穿越原则”，这个情况也可以解释。古时候不像现在，人口众多，到处都遭到了开发。那时候虎狼栖息地广泛，这里地处密林，刚好适合老虎活动，那两个太平道的贼人杀人之后，将尸体随便处理，老虎定然是循着血腥味，找到了他们弃尸的地方，才遭遇横祸。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是恶有恶报。在穆维周和胡真二人看来，这显然是穿越原则起了作用。

穆维周和胡真一声不响的在死人堆里又躺了约莫半个多小时，手脚都渐渐恢复了力气，便想着爬起来赶快离开。

二人深一脚浅一脚的直到进了亭子，才敢说了第一句话。

“刚才实在是太惊险了！维周，多亏你了。要不咱们恐怕……”胡真心有余悸的说道。

“那也未必，也许是巧合。咱们赶紧收拾东西，离开这里吧。那老虎可能随时回来，到时候就真的完蛋了。”穆维周边收拾东西边道。

“对对。哎呀！咱们穿的衣服太扎眼，咱们恐怕还跌回去扒两套衣服”胡真压低着声音道。

穆维周转过身，翻了一下两个贼留下的那个包袱，发现里边有一件长衫、一套短衣裤和一大串铜钱。于是自己整理了一下，将长衫套在了外面，把短衣裤给了胡真。

两人换完衣服，收拾好东西，辨别了一下方向，忙不迭的向前走。他们一口气奔出来七八里路，终于走出了密林。

眼前一旦开朗，心里的紧张也就释放了不少。穆维周此时才有时间对自己所处的环境做了重新的评估。看来这个穿越是真的，这个测试也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容易。望着漫漫前路，穆维周叹气道：“胡真，你说这个测试要搞两年啊？我们能不能想办法早点回去？”

一旦脱离的危险，胡真又恢复了那副天真模样，他转了转眼珠，撅着胡子说：“那怎么可能。我们已经设定好了两年，没办法的。我在想，刚才的事情，也许能为我的穿越法则增加一些论据，你看我们的测试已经开始出成绩了。”

穆维周哪有心思听这些，一想回不去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熬了，便道：“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胡真思索了一下道：“咱们还是要按计划去洛阳，然后想办法去昆仑山。我看天色不早，咱们最好抓紧往前走，天黑前找个地方住下来。否则再遇到野兽，就麻烦了。”

穆维周点头称是。没走几步，穆维周问胡真道：“这个测试为什么要设置成两年？”

胡真看了穆维周一眼，有些得意的道：“这个是我定的。我大体算了一下，从咱们出发的地方经过洛阳到达昆仑山，步行大概要花一年的时间。我特意多安排一天时间，这样我们就可以四处转转，游山玩水嘛。怎么样，我考虑的周全吧？”

穆维周听了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继续问道：“影子胡，你说洛阳和昆仑山是必须的测试地，那为什么不选择直接坐火车或者飞机到洛阳再进行穿越呢？”

胡真听了，停下脚步，怔怔的望了穆维周半天，有些心虚的说：“啊，这个嘛？这样我们可以更多地了解这个时代啊。”说完也不等穆维周答话，大步流星的转身朝前就走。

别看穆维周和胡真接触时间不长，但对胡真绝对能称得上了解了。很明显胡真在穿越之前，根本没做预案。如果这是在游戏，那胡真绝对是“猪一样的队友”，不由心下叫苦道：“骗子胡，你说你这么大的人了，办起事来怎么比红孩儿还不如呢。本来一天能办好的事，你却搞成了两年，你害死我了你。”

正埋怨着，就听见官道上远远有马蹄声传来。不一会，一行人来到穆维周他们近前，为首的的人“吁”的一声拉住了马，停了下来。穆维周定睛一看，来者一共5人，衣着合体，腰中佩玉，气度非常，都很年轻，最年长的也不过30来岁，都带着剑。前面四个都身材欣长，气质儒雅，第五个不但身材瘦小，还长了一张麻皮脸，让人感觉很不协调。

这时，只见为首的年轻人在马上项穆维周他们一抱拳，问道：“请问二位，可看见三个扎黄头巾、道士模样的人从这过去？”

穆维周见这几个人行止有措，与之前的两个贼人大有不同，竟又意外的愣在那里。还是胡真有经验，只见他撅着胡子，抱拳道：“抱歉几位小兄弟，我二人刚到这里，并没有看到扎黄巾的人。”

那为首的年轻人还想问什么，只听另一个旁边的年轻人说：“大哥，看着两个人穿的稀奇古怪的，估计也问不到什么。那三个贼人说不定为了避人耳目，没走大道。”

为首的年轻人叱了一句：“三弟，不得无礼！”然后向胡真一抱拳，说：“老人家，打扰了。”

说罢一拨马头，向钱唐方向驰去。其他几个人也不约而同的打马追去。那个麻脸的汉子看着张着大嘴，一动不动愣在那里的穆维周，还笑出声来。

眼见几个人扬尘渐远，胡真笑着对穆维周说：“哎，小子，走远了。刚才不是挺有本事的吗？怎么一遇到人就傻眼了？你啊就是窝里宁！我看你别叫穆维周了，你叫穆穷横吧！哎，穆穷横，这个名字好，我老人家真是聪明啊！”直到现在，穆维周说他“胡骗子”的那口气，算是出了。

穆维周也不理他，正自思忖着这个时代的人差别还真大，听见马蹄声近，是那个麻脸的汉子折了回来。原来最近这片不太平，那个三弟追上他们大哥后，提醒他大哥穆维周和胡真穿着古怪，最好确认一下是不是奸细。那大哥觉得有道理，就派麻脸的汉子返回来盘问一下。

麻脸的汉子行至穆维周他们面前，把马圈住，朝他们拱了拱手，问道：“请问二位来自何处？到哪里去？”

穆维周其实是个很聪明的人，只是年纪轻，社会历练不够。一看他折回来，这么问，就猜到了他的意思，不等胡真说话，接口道：“啊，我们是洛阳的，我们刚在钱唐办完事情，现在准备回洛阳。”

麻脸汉子瞧了瞧两人，问道：“那你们怎么这身打扮？”

穆维周这才注意到，麻脸汉子大概160左右的身高，他头包白幘，身穿灰白色丝质衣裤，腰系灰色绢制腰带，足蹬黑色绢面鸟纹布靴，肘缚蓝地刺绣护膊，腰间挂着一个白色双鱼玉佩和一个橘黄色鱼形香囊。除了那张脸外，给人的整体感觉就是柔顺、和谐。

再打量打量自己和胡真，简直有点不伦不类，不但脏兮兮的，衣服里外套着，也感觉不对。

“我们、我们是唱戏的，唱戏的，因为有急事赶回洛阳，直接穿着戏服就出来了，没换衣服。刚才又被人抢劫了，我们逃得匆忙，就弄成这样。”穆维周顺嘴说着。

那麻脸汉子点点头，觉得穆维周说的挺符合逻辑，就抱拳说：“如此打扰了。广陵这边有奸人出没，望二位路上多加小心，告辞了！”说着拨转马头，要走。

“哎，慢着。”穆维周拦住了马头。

满脸汉子疑惑的看着穆维周，不明所以。

穆维周仰头道：“我们刚从前面的密林里过来，发现里边有老虎，你们可要多加小心啊！”

那汉子听了朝穆维周一抱拳说了声多谢兄弟提醒，一打马绝尘不见。

此时天色接近黄昏，火烧云浮在天际的山顶，太阳变成了红彤彤的一轮，大地也开始有了苍凉之感。二人无暇其它，加快脚步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