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 第一章 我们来与你们火拼
一轮圆月悬在天幕上，将此夜的汴州官道变成了一条明亮的白带。道旁的树林在夏夜的风中轻轻摇摆着，蛐蛐自顾自地叫着，但是没人打扰的好日子总是不长的。就算是在夜里，这条路依然热闹。
便在此时，道上远远传来人声。
“大哥，我打听过了，就是几个城隍庙住的小乞丐，仗着会点拳脚就敢扣咱们兄弟，今天咱一定得废了他们。”
“老九，我要是你就找个地洞钻进去了，两个人岁数加起来得有人爷爷那么大，你们被打没啥，可别把咱九头龙的名声给败喽。”
人声夹着马蹄声来到近前，原来是八个带着十足匪气的大汉，一路骂骂咧咧的过来，与周围景致极不相称。为首的大汉方才并未说话，此时脸上更是早已露出不耐之色，回头瞪了一瞪身后那两个小弟，道：
“这事传出去，咱们兄弟就不用在这汴州地界上混了。”
老大一说话，后边的人顿时安静不少。他们一帮人本是师承一脉的同门师兄弟，多年前师门变故，灭于江湖纠葛，连带着他们也成了无根之萍。而几人又实在不愿为人奔波卖命，便动了做这无本生意的念头，几年时间，凭着几人的武艺，倒是在这汴州地界上打出了名声，当地豪绅不敢说，但是那些做小本生意营口的小贩们每月是一定要拿点银两给他们花花的。而今日之事，要是处理的不好，那些每天敲打算盘的商贩可不是傻子。
那个老九也想到了这里，战战兢兢的问道：
“大哥，要灭口？”
“你小子就爱说废话。”老九口中的大哥，笑着道
话到此处，八人便安静了下来，齐齐望着去往汴州城的方向。那几个小子今天放话，叫老九拿钱来这里赎人，现在时辰已到，想必对方就快来了。
无需多时，他们等的那几个小乞丐便到了。月光下，四个半大的男孩渐渐露出他们青涩的面庞。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面对着八个凶神恶煞的大叔，在他们的脸上只能看到认真和专注，却看不到紧张和恐惧。来人当然还有九头龙的老八，只是他哪还有平时的飞扬跋扈，这时一块抹桌子的烂布正塞他嘴里，双手被一条链子捆着，这条链子是他亲眼看到这四个煞星从狗脖子拿下来的。现在他只能奋力的昂昂头，甩甩铁链，示意兄弟们快来救他。
待到近处，土匪们还见着为首的一个男孩背后还背着一个小女孩，女孩穿着较男孩稍好些的衣服，虽然她闭着眼在熟睡，但看到她精致的面容，长长的睫毛，以及那麻花状的马尾，没有人会怀疑，她睁开眼睛时，月亮也将被掩去光芒。
“几位大叔，钱带了吗？”
为首的那个少年缓缓抬起头，一双明亮的眼睛微笑的看着对面八个大汉。
大汉们听了这话，先是一愣，片刻之后皆是哈哈大笑起来。九头龙纵横汴州数年之久，从来都是手心向上问别人要钱的，这小子还当真敢口出狂言。
“小娃娃，你刚断的奶吧？”不知谁说了这话，然后又引得大汉们一阵大笑。
少年也不恼，道：
“我叫李牧之，今天带兄弟们到这，一是想向各位大叔讨点银两，二来是想通知叔叔们，以后刘老板的茶馆就由我们兄弟照看了，各位平日里太忙，也该清闲一下。”
这个叫李牧之的少年话音刚落，身后的老八便被踹到了前面，而后被李牧之随意的踏在脚下。两人体形的差距颇大，看起来有些滑稽，更像是大人与孩子的游戏，但老八偏偏就不敢乱动。
对面众人见到此景难掩怒气，齐齐向老大望去，便等老大一开口，他们就可上前，擒住这几个毛孩子，出口恶气。
“小子，你们是想抢地盘儿？”九头龙老大怒极反笑，额头上青筋都冒了出来，这是又多大的熊心豹子胆敢在汴州地界和他们兄弟抢饭碗，一股杀机从老大眼里涌现，“既然如此，众兄弟还等什么，上！”
“老二老三老四，去和大叔们过过招吧！”李牧之背着小女孩往后退了退，像是怕这场火拼打扰了女孩的梦呓。
少年郎们难掩兴奋之色，跟随牧之哥学武已有几个年头了，是到了检验自己成果的时候，这场争斗能为他们在这汴州生活带来什么还是未知，但牧之哥说的对，打过再说。
九头龙的几人早已翻身下马，其中走出三人向三个少年郎迎了过去，这倒不是他们不想以多欺少，只是两人围打一个少年未免麻烦，传出去也不怎么好听，重要的是，几个嫩伢子能翻出多大的风浪来？
短兵相接只在一瞬间，六人混战在一起。拳脚对撞，传来一阵阵闷响，看起来倒是势均力敌的样子，不过即便是这样也让高坐马背的九头龙老大眉头紧锁，兄弟们几十年的功夫就和几个小娃不相伯仲？
老大这样想，正激斗中的三个弟兄可不这样想，他们只感觉自的对手拳脚力道沉稳，显然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几乎可以肯定对手是保留了实力，心中叫苦不跌却又不好意思开口向其余弟兄求助，只得拿出十二分的功夫继续招架。那三个少年好像也不急于建功，一拳一脚并不冒进。
李牧之见场中如此，不由得道：
“把真功夫拿出来，咱们早点回家。”
三个少年郎打到这个时候心里对自己的拳脚功夫也有了比之前更为深刻的认识，再听到大哥催促，心想是到了结束的时候。
老二冲老三老四使了个眼神，另外两人当即心领神会，三人运转功法，丹田之处一丝丝热意传来并快速遍布至全身。而他们的对手只觉有坏事临头却没能看出有何端倪。
便在下一次拳脚相接之时，三声惨叫陡然在众人面前响起，伴随着惨叫还有骨头断裂的声音。九头龙其余弟兄无不变色，刚才那一回合，三个少年的力量明显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以至于让各自的对手没有还手的余地，那是绝对的力量的差距，这是不可逾越的。
几人赶快把躺在地上的三个弟兄抬回马匹这边，他们看向几个少年的眼神里已经多了畏惧的意思。那三人痛苦的哀嚎着，上去一看伤势，好家伙，没百十来天是好不了了
九头龙老大却无暇关心弟兄的伤势，当即下马，对着李牧之抱拳道：
“小兄弟，请恕我等眼浊，几位小兄弟功夫了得，我等甘拜下风，这是二百两银子，还请小兄弟收下，那刘老板的生意也请帮我等照看了吧，咱们不打不相识。”
其实三位兄弟的断骨之痛吓不到这位老大，让他如此低声下气的与一个少年讲和是因为他大概知道了那“真功夫”的含义。能让十多岁的小娃拥有打败苦练二三十年通背拳的大汉，除了那可以修出真气的内家功法，还有什么可以办到？如此看来所谓的小乞丐也是假的，这几人必定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来扮猪吃老虎来了，可笑自己还想杀人灭口，今天能不能走得了还是个问题。
“大叔哪里话。今天只是和这位大叔有了些误会，既然咱们切磋已过，您又愿意拿钱赎人，我们兄弟岂有不愿的道理，老二拿钱。”李牧之笑了笑，一脚将老八踢了过去。
“谢小兄弟高抬贵手。”那老大听了这话再一抱拳，如蒙大赦，对着身后的兄弟们道，“还不快带他们上马？”
看着九头龙几人逃也似的向官道远处拍马而去，李牧之拍了拍背上的小女孩，带着几个兄弟嘻嘻哈哈的往汴州城走去，那二百两银子一路上叮当作响。这时李牧之想起了刘叔的茶馆，那眸子更明亮了几分。
“老大，那几个小毛孩什么来路，怎么这么厉害？”
“他们应该练至人境了吧。”老大喃喃道。
漆黑的官道上，一群人顿时安静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