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四章 爷爷 上

三日后，三道口第一人民医院。

住院部1206号病房，黄欢在这里整整躺了三天两夜。

9点44分，黄欢终于醒了过来。他缓缓地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便是曹丽娜那张因为伤心过度而日渐憔悴的稚嫩脸庞，平日里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也变得暗淡没有光彩，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罩在凹陷进去的眼睛上，跟画上去的一样，黄欢心里明白那不是画上去的，她肯定没少落泪，肯定也没怎么睡好。

“黄欢，你醒了！”看到黄欢醒来，曹丽娜那双眼睛马上恢复了以往的光彩，犹如黑暗中突然被点亮的灯光，充满了温暖和关怀。

“丽娜，你……你没怎么样吧？”黄欢看着曹丽娜脸颊上那两片红肿的掌痕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谢谢你啊，黄欢，谢谢你救了我。但是我这两天很害怕，一直在想很不好、很可怕的事，对不起，黄欢，我真的好害怕你会这么永远地睡下去。”曹丽娜的泪水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放心吧，我可没有那么脆弱，我的命硬着呢。”黄欢说着看了看四周，接着问道：“这里是医院吗？”

“是的，那天你流血过多昏过去了，我们急忙打了急救电话，就把你送过来了。你知道吗？你都已经昏迷了3天了！”曹丽娜一副惊恐的表情，把黄欢都吓了一跳。

“3天！不会吧！我爷爷知不知道这件事？”黄欢一激动，差点从床上蹦起来，但随即便感到左腹部一阵撕裂，痛得他哇哇地直哎哟。

“当然不知道了，那天下午6点多我们就给他老人家打去了电话，我们只是告诉他你和同学们外出旅游了，叫他不要牵挂。”

“呼……那就好。要是我爷爷知道我被人捅伤了，不知道他会担心成什么样子。”黄欢长舒了一口气，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发起呆来。

黄欢是个孤儿，他没有见过自己的爹娘，也从没有见过自己其他的亲戚，他是黄得福老汉从山上捡回来的。

那是18年前的一个冬天，黄得福黄老汉依然记得很清楚。那天他像往常一样上山去砍柴，本来天色很好，虽然是冬季，但是冬日暖阳，一点也感觉不到寒冷，然而正当他准备下山时，突然间天色大变，天空阴云密布，不多时狂风骤起，风暴卷起沙尘漫天肆虐飞扬，而天上则是闪电嚎啕，雷声阵阵，之前还暖意融融的太阳也早已被这奇天异象吓得逃之夭夭、不知去向。

黄老汉一看天色不对，以为要下雨，便急忙躲进一处山洞中，刚一进洞，就听到婴儿的啼哭声。循着哭声，黄老汉找到了襁褓中的婴儿，这是一个健康活泼的男婴。婴儿一见到黄老汉立即转哭为笑，咯咯地笑了起来，黄老汉大喜，忙把婴儿抱在怀中出了山洞。

说来也是奇怪，一出洞口，刚才还电闪雷鸣的奇异天象立马便戛然而止，犹如一个正在大喊大叫的人突然被人捂住了嘴巴一样。随着闪电雷鸣的停止，那有些喝醉了的狂风也跟着醒了酒停止了胡闹，那满天的好像有些迷了路的乌云也马上找到了回家的路而渐渐远去。暖融融的大太阳好像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又偷偷跑了回来，重新把阳光洒满大地。

黄老汉当时整个地都被这婴儿所吸引，丝毫也没有在意这般景象，一看天又放晴了，便匆忙下了山。

回到家中，黄老汉急忙烧了一盆热水要给婴儿洗澡，解开襁褓，发现婴儿腰间系着一块火柴盒大小的玉佩，上面单刻一个“通”字，黄老汉不解其意，不明白这个“通”字跟这个孩子之间有什么关系，不过玉佩他还是认得的，也许拿去古董店还能卖几个钱也说不定，于是将玉佩收好，然后抱起光洁溜溜的小婴儿准备给他洗澡。

小婴儿既不哭喊也不吵闹，而是咯咯嘎嘎地冲黄老汉一个劲儿地笑，黄老汉看着真心喜欢，小婴儿也笑得满心欢喜，黄老汉灵光一闪，当即给婴儿取了个名字——黄欢。

“我可爱的小宝宝，我的小欢欢。虽然你爹娘狠心地抛弃了你，不要你了，可老头子我可是喜你喜欢得不得了。哎，我的小祖宗，我的快活宝，老头子我就算砸锅卖铁也要把你养成个大孩子，让你快快乐乐地长成个大个子。”黄老汉说着将小婴儿放入了水中。

然而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小婴儿一触热水，水中立时出现五个奇怪的紫色光点，五个光点按照很奇特的顺序排列开来。黄老汉初时以为是吸顶灯上有什么东西投下来的影子，但他抬头看了看，灯上什么东西也没有，等他再低下头来看向水中时，却吓了一大跳，只见五个奇异紫色光点竟然按照逆时针方向旋转起来，而且越转越快，洗澡水也在它们的带动下转个不停，当转到一定程度，水面竟突然映出一幅龙形图案。

这可把黄老汉吓坏了，还以为大白天见鬼了，他连忙提起婴儿，赶紧找来一块白毛巾给婴儿擦干身体。当擦到婴儿后背时，在他屁股上面一些的位置发现了跟刚才那五个紫色光点一模一样的一个小小光圈，光圈也呈紫色，有西瓜子那么大。黄老汉感到很奇怪，用毛巾轻轻擦了擦，没有擦去，又稍稍用了点力，还是没能擦去。往手指上抹了口唾沫，用手指直接擦，还是一样。“可能是胎记吧。”黄老汉最终下了一个连自己都无法信服的结论。

这时小婴儿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黄老汉轻轻地将小婴儿安顿好，便起身去倒洗澡水。端起水盆，黄老汉惊讶地发现，刚才还满满的一盆水，现在竟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明明都没有洗成，水也不曾溅出来过，怎么就少了那么多呢？

黄老汉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觉得疑点重重，他就这么思来想去地端着水盆来到门口，然后打开大门，“哗”就将水泼了出去。

这一泼倒不要紧，可没成想，门外正站着一个秃头和尚，黄老汉泼的不偏不倚直泼了和尚一身。

“阿弥陀佛，谢过施主。”和尚擦了一把脸，带着复杂的表情，双手合十道。

黄老汉也急忙合掌还了个礼，抱歉地说：“阿……阿弥陀佛了，对不起了施主……啊！不对，是大师。”

“施主无须多礼。水乃生命之源，源深源浅，一念通天；源起源灭，一念永夜。今番你我因水结缘，本乃天命所为，幸之所至。只是施主你……哎！可惜呀……可惜。”说到这里，那秃头和尚把个大脑袋摇成了拨浪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