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五十五章 濒死吞噬
远处的燕赤霞突然大声喊道：“武先生，我今天要舍去全身功力，拼死一搏，你先退开，这招威力巨大，我也不能控制，免得误伤了你！”说完，他表情带着些许遗憾，些许解脱，分外悲壮地冲向了姥姥的本体方向。
下一刻，脚步却戛然而止，一个紧急刹车稳稳停在武天尊身后，燕赤霞惊骇地望着武天尊，更加令他惊骇的还是他眉心睁开的诡异竖眼。
那是怎样的一只眼睛啊？
血红色的眼白世界中，一颗幽黑犹如黑洞似的瞳仁散发出冷酷无情的气息，冷漠无边的俯视众生，仿佛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神祗，竟给人以一种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感觉。
这竖眼并不是用来装饰用的，它一出现就引起了树妖极端的警惕和恐惧，一种令他无比讨厌的气息渐渐增强，死亡的威胁感从竖眼的身上散发开来，竟给他一种天敌克星的感觉。
他的感觉并没有出错，下一瞬众人就震惊地看到竖眼的威力，只是淡淡的一扫，黄光笼罩下，他的触手枝条都仿佛冰遇到火一般融化殆尽，一条条粗大无边的枝条藤脉像小白兔见了大灰狼似的拼命地收缩着身体，蜷缩到极致却被黄光扫视下，倏然凝固成固态石头，然后片片脱落，掉在地上散成灰烬，随风逝去。
“嘶，好可怕！”众女鬼倒抽一口凉气，一瞬间对竖眼产生了恐惧而敬畏的情绪，连抬起头对视的心情都不敢生发，撇过头去生怕那竖眼关注到自己。
“好厉害！”燕赤霞戛然而止的脚步不再前进，他收起了自己拼命的念头，对武天尊既佩服又自卑，他居然产生了一种自惭形秽之感，自嘲道：“自己还夸下海口想要就人家，人家分明就是扮猪吃老虎啊！你别不自量力了，燕赤霞，你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不可能！你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本事，那只竖眼又是怎么回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我不甘心啊！我不信，你还有翻盘的本事。姥姥要杀了你，啊啊啊……”树妖姥姥愤怒地咆哮道，全身的枝叶都疯狂地抽打起来，将四周的山石不断毁灭，天地都为之变色。
她当然不肯坐以待毙，大吼道：“万箭穿心！”
只见一条条绷的如标枪似的枝条陡然间指向了武天尊的身体，随着这声大吼，枝条脱离姥姥的本体，天空突然下起了木枪雨，看上去仿若流星，箭矢般汹涌射来。
武天尊轻蔑的声音在空气中淡淡响起：“不自量力！”
音落，漫天的标枪顿时定格，一道庞大而宽广的黄色光芒眨眼间蔓延虚空，然后那来势汹汹的标枪雨如雪片般垂直掉下来，噼里啪啦，噼里啪啦，摔落下来的还有姥姥自信满满的心，在一瞬间像被扎破的气球，整个人都丧失了精气神，心沉落了谷底。
“你虐我千百遍，我一一奉还无所欠！该我了，死妖妇！”武天尊纵身跳到虚空，照着姥姥发射出道道黄色激光，破妄眼的威力乍现，目标巨大根本就无需瞄准，随便都能照顾到，每一次都能够收割美好的结果。只要有黄色光芒扫过的地方，都像是被美杜莎的凝望之眼注视到，纷纷变成了死物、固体、石头，有的连接着身体，有的掉落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每一次都能让姥姥犹如动手术般疼到撕心裂肺，哀嚎、惨叫、呻吟到最后无力而沙哑。
“大局已定。”武天尊从空中轻飘飘落下来，收敛了破妄眼，环顾一周，无人敢与他对视，就像凡人不敢对神灵不敬一样。
“武先生！”燕赤霞神情激动地跑过来，高声喊道，他对武天尊的眼神分外亲热，搞得武天尊一阵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没事吧？”燕赤霞关切地问道。
话音未落，武天尊噗地喷出一口红血，面色白了一下，燕赤霞赶忙相扶，他摆摆手，从容地说道：“没事。这种小角色还伤不了我。”
两人同时向姥姥的方向望去，姥姥还没死，但也离死期不远了，她只剩下最后一个头颅，还没有被石块覆盖到，体表百分之九十的地方都化成了石头。
姥姥一脸的怨怼，她好不容易才获得无与匹敌的力量，竟然还没有享受到就失去了，怎能甘心！心中怒吼道：“不！我还没输！”
前世有一种病叫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大部分的女鬼显然此刻就是这么一种状态。
“姥姥！她到底还是败了。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求求那个人，叫他饶姥姥一命。”
“对，我们不能让姥姥死，她对我们这么好。”
“是啊，如果姥姥死了，我们该怎么办？”
……
只有两个人是不同心情的，聂小倩对姥姥只有怨恨，还有一个温柳媚，她是个自私的人，字典里就没有舍生为他人的字，所以两人都选择了冷眼旁观。
这时候，姥姥转过头来，脸上露出一丝阴狠，毒辣地说道：“不要怪我，这是你们的命，要怪就怪你们太弱小了。”带着一丝狰狞，她突然张开血盆大口，一个黑洞陡然间形成，从里面传来一阵恐怖的吸引力，万千兰若寺的鬼怪精灵都不由自主地被拉扯到口中。
“不！不要啊，姥姥，求你……不要杀奴婢，奴婢是你的人啊……”
“啊……姥姥不要啊，救命，救命啊……”
“我诅咒你，死妖婆，你绝对不得好死，枉我们对你那么好，你丧心病狂到这个程度，我好恨啊……”
……
树妖脸皮厚的可比城墙，完全屏蔽了这些没营养的咒骂声，她畅快地恢复着身体，随着每一次吸收，鬼怪的力量都化成了自己的力量，原本失去的力量就恢复一分，壮大一分。
虽然过程非常复杂，可是时间却十分短暂，一个不留神的工夫，武天尊与燕赤霞都懊悔地发现大部分的鬼怪都被姥姥给吸收了，转化成了自身的力量。形势登时大变，对姥姥来说，一丝转机乍现。
“啊，救命！”燕赤霞居然听到了聂小倩的声音，眼神闪过一丝焦急。
转过头来便见到了令他目眦尽裂的一幕，温柳媚居然在关键时刻将身边的聂小倩推了出去，保全了自己的性命。眼见着聂小倩要重蹈覆辙，武天尊眼疾手快，运起踏雪无痕轻功，一闪身飞到聂小倩腰间，将她拥入怀中，救了她下来。
燕赤霞急忙跑过来，高声叫道：“弟媳！你没事吧。”
聂小倩脸上泛起一朵红云，羞涩地从武天尊怀里挣开，躲到一旁，声若蚊呐地说道：“大伯哥，幸得公子相救，贱妾一切安好。”
见到聂小倩毫发无损，燕赤霞对武天尊一阵感激，随即忧心忡忡地说道：“这树妖不会是要死灰复燃吧？”
武天尊深邃的眼神闪过一丝厉色，哂笑道：“死灰复燃？再死一次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