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阳无渡 -- 第三十二章 旧忆
远处灯火通明，少女的青丝在照耀下微微泛着红光。那光似从内向外，莹莹光环绕带着瑰丽的弧度。
不过，那眉宇间的哀伤，是为了什么……
秦墨沉思，他察觉到了少女那一丝不可置信，那一分迷惘、失落，还有，怜悯……
对，那就是怜悯，不过，为什么会是怜悯……
秦墨皱了皱眉，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在那一刻炸裂开来，四分五裂。
“小姐，这——小姐，他怎么跟来了？！”
“来晚了，城门关了，他可以打开。”宣缘解释了一句，那女子却是躲在宣缘的身侧，脖劲处还有一点红晕，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你好。”秦墨抬起头微微一笑，那女子却是把探出来的头缩了回去。秦墨不解，却是没有言语。宣缘转头看了眼也就不再说了，拉着女子走在前方低声细语。
秦墨想上前但是他速度一快前面两人的速度也会加快。知道两人躲着他后他也不再想上前了，而是思索这自己说的几句话。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些话，他脑子空白，没有颜色。
“嗡嗡~”
“人偶？”秦墨看着手心突然出现的泛着金属光泽的小物件一呆，但是却没有觉得奇怪，好像，觉得就该如此。
人偶紧致，一身青色大袍，神采飞扬，腰间有一把佩剑，碧蓝，铭纹密布剑身，像是里面住了一只巨兽，不过他在蛰伏。
秦墨看着他慢慢地走着，他的心神被它吸住，那容貌喝他有些相似，不过精气神却是大相庭径。
“你是谁呢？”秦墨拇指摩挲着人偶，一种奇特的情感涌上心中，喜怒哀乐、酸甜苦辣。
摸着摸着人偶消散，秦墨亦是放下手，一种熟悉感。
不知不觉到了护城河，秦墨看着水面上漂泊的纸船心中宁静。它们承载着少男少女对爱情的期许，带着他们对对方永恒的誓言。
凄美，秦墨脚步平和、自然，踏着闲适的韵律。
“到了，你干嘛呢？”
“你说的，看风景。”秦墨抬起眸，宣缘的黑袍褪去，华美的服饰，倾城的容颜，淡淡的红晕似有若无的哀伤。
“嗯，你自己走走吧，我去个地方。”
“好。”宣缘在秦墨的视线中渐行渐远，那个侍女抬起高傲的项劲看了眼秦墨。秦墨无视，在水边坐下，远处灯火通明，近处星火摇曳，这里在这次狂欢的边缘，在安静和热闹的相接处，一种很奇妙的氛围。
落叶在湖水上游荡，和小船同行，湖水冰冷，快要结冰，肌肤接触一个激灵冻结心神。
“你都这样了，就不要再奢望了。”
“不敢如何，我都不许她被遗忘。”
“但，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我是谁……”秦墨双眸变白，惨白。一滴泪慢慢滴下，在水面上荡起涟漪。
“为什么我会害怕，我有什么害怕的，不，不，你是谁！”秦墨一下子站了起来，眼眸被恐惧占据，那个声音……他害怕……
“你自己的选择，拿什么后悔，呵呵，我就是你啊。”
“我……”秦墨看着手中出现的人偶仰望天际，在月光下这人偶慢慢变化，成了一张铜片。只有秦墨看得到的铜片。
它表面流淌这月光，星辉降落刻下纹路哦，它们扭曲着变化着，成了一张大网，一张月光为丝，黑夜为骨架织成的网。它将秦墨包裹，网住了他的灵魂，他的思绪，将他的一切像宣纸一样轻薄的铺张开来，每一个细节都是那么的清晰。
秦墨只是看着，看着就忘了。那画卷美得让人心颤，每一个细节都像轻羽，每一根形成他的线都像流水，他们像是被融成了一块却又层次分明，字如星辰，散发着光。
秦墨看着看着沉醉其中，一个少年在画卷的末尾看着他。秦墨看不真切，只是觉得熟悉。
那少年想说话却一个字都没有吐出来，只是看着秦墨。良久画卷消散，秦墨收回思绪。
“秦墨，秋羽，殇寂……还有，还有……我记不得了……”秦墨呢喃，脑袋慢慢清醒。
“想不明白，那就不想了。”秦墨看着手中的铜片，他散发出神奇的力量调养着他的身体，不，不应该是调养，而是，维持。
秦墨缓缓像里面走去，这里汇聚了方圆数个城池的所有人，还有巡逻队在巡逻，他们身披铠甲，看起来极为的雄壮，他们双目凛凛，故意散发出了一些血气震慑别人。伐洗境！
这一小队都是伐洗境，领头之人血气浓厚更是一只脚迈入了换骨境！
看着这些巡逻小队洛城之人都是露出了自豪的神情。他们给了这次狂欢以安全的保障。
秦墨和他们看起来格格不入，绝不是洛城之人，不过这次对洛城来说是荣耀时刻，来的人那么多他们不可能都认识，再说了他们这里有灵境渡者坐镇谁敢来放肆？何况秦墨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人。
几个巡逻队的人看了眼秦墨就不再看了。虽说他们的境界也不是很高，但是哪怕是祈洲周围的几大洲没有修行资格的人也是很少的，大多都是体武境。所以对秦墨这种可以说是废物的人再怎么看也是浪费时间。
他们高傲的像战胜的公鸡一样从秦墨身侧走过，走过时脚步踏的更加响亮。雄纠纠气昂昂的以为自己像天上的神灵俯视地上的蝼蚁。
悠扬的竹笛，淡淡的伤感，秦墨走在这古朴的街道上脑中翻腾不息，那种熟悉感越来越强，他觉得这片土地有着他的旧忆。
“小伙子，我这都把剑，你买吗？”
“嗯？”秦墨回头，看着那说话的长者。老头慈眉善目，一身灰色的短褐，身材臃肿大腹便便，怎么看怎么违和。
秦墨皱着眉，问道，“要饭的？”
“额——现在的人！现在的人！”老头拍了拍自己的大肚腩，“世风日下，世风日下！”
“你要是没事我就走了。”
“别别别！”老头急忙叫道，而秦墨回头老者又是缩回手，秦墨一袭黑衣看着还是很唬人的，“我这有把剑，你买吗？——你看看，它看见你还散着光呢！”
“嗯？”秦墨一直走那老头却是起来上前抓住秦墨的衣服，秦墨疑惑看着老者的目光有些不善。
“你别这样看着我啊！”老头胆怯，他没见过秦墨，这夜的收入也不好，本来想宰秦墨一刀的，不过看见秦墨要见的佩剑和那杀人的目光他觉得害怕了。
不过被老头一拉他倒是看见了老头手里的那把剑。那剑还混着泥土，看起来斑驳不堪，很老很旧。这把剑散发着荧光，不过仔细还是很看出是涂了什么特殊的药粉的。
“老头你是废物吧？”
“你！懂不懂尊老爱幼！”老头像是被揭穿了什么东西一般脸涨红，然后又慢慢退回去，秦墨觉得那一刻老头瘦了很多。秦墨心中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
“那个，前辈……我买了。”
“买什么？”老头转身，声音有气无力的。而秦墨却是解下腰间的佩剑向前递给了老者，又把他手里的破剑给拿了过来。
“洛家的剑？！”老者惊愕！他生活在洛城自然知道洛家，这座城就是用他们的姓命名的！这剑可是烫手的山芋啊。
老者有些感动，他拿了剑可以去别处卖，洛家是做药的，剑可是能卖出高价的，何况洛城也没有他可以留恋的。
“这次，捞到大鱼了。”
……
“我刚才，好像做错什么了。”秦墨看着那空荡的腰间叹气，要不是他没钱他也不至于用剑去换。不过做都做了，拿什么后悔。秦墨拿着剑去洗了洗。
洗完的剑鞘干净了点，却破烂不堪，像是用小米粥粘起来的一般。秦墨拔出剑，剑很轻，像是落叶。剑刃也都是破碎的，像是鱼刺。秦墨皱眉，这么差劲洛家一定不会接受的。
“唉，闯祸了。”秦墨摇了摇头，人家救了他，他却拿别人的东西去换了把破剑，这良心上过不去，对洛家他也有些愧疚。不过重来，如果他说了那句话他还是会拿剑去换这把破剑的。
这把剑别在腰上是不行了，会划破衣服的。秦墨用手拿着剑柄，剑鞘在地上拖着，不过这样太累，对地面也有伤害。秦墨皱眉，干脆就用手拿着。
“斯！”感受到刺痛皮肤的感觉秦墨眉毛皱在一起，而他的皮肤又特别薄，鲜血霎那间就涌了出来。秦墨一痛放下了剑，不过如果不拿走这剑那和洛家就更难交代了。
“自己惹得货。”秦墨用泥土覆盖住剑鞘，然后再用手拿着，虽然还会有刺痛感但是减轻了许多，只是这样伤口没处理容易出事。
“得学医。”秦墨放下剑去水边清洗了下伤口，又找了些枝叶撕碎敷在伤口处。不过效果不大。秦墨无奈，上岸用右手拿剑朝里面走去，找宣缘。
洛城外面是一个上古殿宇的遗址，绝大部分的殿宇都被仙人移到了祈洲，只有一些和大地融为一体的东西还在，比如道路。
秦墨瞎走，走了近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了脑海中的身影。此时她趴在栏杆上看着演武场上的俊美少年，一脸的花痴。
秦墨好像懂了什么，站在原地没有上前打扰，静静地看着对方。
“诶，那个混蛋！你看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