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阳无渡 -- 第十六章 天路八卦
烈阳破晓，秦墨睁开双眸感受着体内循环交替的气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爷爷，你来了？”
“嗯，不要你活不到现在。”听到秦墨的声音一个白袍老者嘿嘿一笑，秦墨也没有反驳只是将被子向上提了提盖在肩膀上。
“睡了这么久了，还睡？”
“很久？多久？”秦墨头有些昏沉，晃了晃看向恒惜颜，目露迷惘。
“我和落医三人给你轮流渡气，我是第三次来。”
“也就是说现在是正月十五了？”
“嗯。”听到秦墨的话恒惜颜一呆，然后沉思，今天是大破灭十三年，命历、神历、本源历三种计日典籍巧合的一模一样，也就是说……
“你是在想今晚的血月？”
“嗯。”看着恒惜颜秦墨点了点头，他这一睡就是七天，比以往都长，而记忆也是一样的断了。每次他都记不住正月初六的事情，但是那个梦的情形还是有印象的。但这次，是一片空白。
“你在想什么呢？”
“我想去一趟八卦宗。”
“你不说一生都不愿再去了？这才五年。”
“你不想我去？”
“嘿嘿。走吧。”看了眼秦墨恒惜颜眼底闪过一抹忌讳，他和秦墨私交不浅也只有对他秦墨才会露出笑容。但这时候的秦墨很冷。
“出了什么变故？”刚才调理秦墨身体的时候他就有一丝被冰冻的错觉，但是在刚才秦墨说话的时候这错觉一般的阴冷突然厚重起来化作了真实。他一直知道秦墨的不同，如果那一丝冰冷是秦墨真正的样子那八卦宗离覆灭不远了。
“史诗大能……”恒惜颜心底默念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退去，“那你先穿衣，我去外面等你。”
“麻烦了。”秦墨没有发现对方的异样，却被自己刚才说话的语气吓了一跳，那种带着死亡气息的威胁口吻让他久久无言，他是沉默寡言，但是绝不是嗜杀之辈。
“我的错乱？”秦墨不再乱想而抽过袍子凝神穿着，随后犹豫换了身打扮穿上才朝外走去。恒惜颜还在，一脸的笑容，“走吧，不然晚上到不了。”
“谢谢爷爷。”
“谢什么，你不都叫了声‘爷爷’？这滋味落医那老东西都没体会过。哈哈哈，快哉！”
“您就不怕落爷爷出来打你？”
“嘿嘿，那老东西？——爷爷现在我还能生一个，他呢？”恒惜颜摸出了在腰间晃荡的酒壶自顾自的喝着，“唉，当年多么潇洒啊！”
老者自顾自的说着全完不顾周围人的眼神。秦墨也是摸了摸鼻子装作不认识，而对方却没有自知之明大大咧咧的。
“墨儿，你想坐马车还是走路？”
“走路。”看着老者秦墨有些平淡，恒惜颜也习惯了，这时候的秦墨都这样，不过这次他没有回应。因为他总觉得秦墨有了些变化，那变化在他自己的脑海里，是一股阴冷的气息。这气息飘忽不定哪怕他这种级数的强者也无可奈何。
风吹道袍秦墨觉得冷了。他在床上卧了七天没有察觉天气的变化。不过这也有别的原因。以往的时候应该是越来越暖和，但是今天特殊气温骤降。
“要飘雪了吗？”看着离山那慢慢聚集的云秦墨疑惑。
“不，应该是青山打雷了。”
“青山打雷？”
“嗯。”恒惜颜皱了皱眉，今天发生了太多的怪事，不过有“三历同天”的巧合仿佛一切都有了解释，“青山在数万年前就停止了打雷。这还是头一遭。”
“哦——青山？不是祁洲境内的山吧。”
“嗯”恒惜颜回过头，“他位于阳域的东面，封禁的外围。”恒惜颜看着远方，那里电弧闪动好似演化着末日，那青色的雷霆十分可怕，像是蛟龙翻身，哪怕有封禁在依旧能听闻，“走快点吧。”
说罢恒惜颜加快了脚步，在西门有一辆马车停靠。秦墨眼神没有波动，这里离八卦宗太远了，恒惜颜一会脚力可达但是对他却是十天半个月。而他的身子骨也无法承受天上那由速度刮起的罡风。所以坐马车是必须的。
秦墨很安静的上了车，恒惜颜亦是。上了马车的秦墨面色苍白，恒惜颜手在空中摇了摇形成一个透明的膜紧贴着秦墨的身子。
随后马狂奔了起来，风将帘子微微吹起，露出秦墨那双微微发青的靴子。这是他第一次穿靴子。他以前一直很排斥靴子，穿的是黑白相间的布鞋。
他现在脚上穿着的是落摇焉给他的十二岁生日礼物，他一直放在床边。穿着还算合脚，显然是当年她乱买的。因为她也知道他不喜欢，不过不喜欢才会一直留着不是吗？
秦墨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他想起了以往的点点滴滴，那么的清晰，清晰的可怕。
“摇焉，是我错了吗？可能我好像没有机会了……”秦墨的脸色越来越白，血丝褪尽。
“慢一点，走大道！”恒惜颜传音给车夫，看着那慢慢闭上眼眸的少年心中有了一丝痛楚。落摇焉在离城长大，还是落医的孙女，但是却拱手让人了。
他们这些大佬想的多了做的少了，算计到最后还是输了。不能面面俱到便罢，在只能选择一次的选项中还选了一个亏本的。
“墨儿。”
……
在秦墨睁开双眸的时候眼前是一片迷雾。雾气通红，带着些颗粒。他知道，八卦宗到了。不过和五年前，不一样了。
秦墨下了马车看着两旁的树木，它的枝桠上有着雷电闪过，紫色的，划过天际。秦墨走在这伏在空中的路，他思绪万千。
八卦宗坐落在祁洲西境的最西边，在过去一点就脱离了祁洲的界限到了青山。此时秦墨就看着青山，青山高耸入天穹，而封禁又不是半圆的，所以他能感受到青山的那种荒芜和磅礴气息。世上最古老的典籍记载青山的寿元超过大陆本身。秦墨一直是不信的，但是现在看到青山他有点动摇了。
“好高。”秦墨越走越是惊心，眼前的这座山峰是青山的一个附属，他来八卦宗也不是一次两次，一眼就看出了这座山的拔高！他还没见过长得这么快的山，而且看那架势哪怕到了八卦宗的天宇楼阁这座山也还会在！秦墨慢慢地小跑起来，恒惜颜在他的后面驻足。
青山的拔高对秦墨来说是一个新鲜事对他来说是一个威胁。他站在天路上看着那青山附属山峰呢喃着。
“是好是坏？”
……
“呼呼，累死我了。”秦墨跌坐在天路之上满头是汗，也的亏八卦宗人少没人看见他这幅样子。
“这山也是高的。”秦墨脸上带着孩童一般的笑，那种天真是第一次显露在他的脸上。这般许久风吹过，秦墨冷静了下来，他看着那天宇楼阁不确定自己要不要进去。他很久没来了，有了一丝陌生。
“穷尽一生，追名逐利，终成空。年少时分，拔剑问苍穹，奈何回音寥寥；片刻，离人远，不得红颜窈窕；缘尽，火烧，不见她人娇俏。”
“悔恨，出鞘，何人如此飘摇。岁月蹉跎，人生物非，泪涌如思潮；这多少恨，何去何从。”
“心如明月皎皎，兵戈戎马皆抛，血染沙场笑傲。”
“若重来，为你封刀。”
秦墨读着石碑上的血诗，他读过很多次，终是不知道谁人书写。但是这不妨碍他体会。
他醒来是早上，但现在已经是黄昏。那天有了一丝血红，淡淡的却真实存在。秦墨忘却了自己来八卦宗的目的，静静地看着天，
“拔剑问苍穹？”秦墨默念，突兀的感觉到一丝奇异的感觉，“有人敢拔剑问苍穹？”秦墨起身双眸有了一丝灼热，他有了一丝莫名其妙的兴奋。
“心如明月皎皎，兵戈戎马皆抛，血染沙场笑傲。呵呵，我是向往吗。”长风将秦墨的发丝抛弃，他舔了舔嘴唇他突然很想感受下那金戈铁马。不过他也只是想想，这个世界以武为尊，一个强者便是千军万马也挡不住，一人便可扭转乾坤“将军”又是一个什么东西？
“只恨不在尘世不能驰骋沙场。”
秦墨坐在天路的边缘晃荡这双腿，说到底他还只是一个刚刚十三岁的少年，有着自己的向往。天色渐黑，秦墨依旧不觉得饿，双眸似星辰一般于上天对视。
“将那天，视为地！把那地，称作天！”
“……我在想什么……”听见内心那呢喃的声音秦墨吓一跳，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心声。
“我这是怎么了？”青山的雷又响了起来，青紫色，水桶粗细，带着毁天灭地的气息落下。而那落下时所携带的巨大能量瞬间将封禁打出了一个漏洞，碗口粗细。
“这封禁是要破了吗？”
“不会的。”
“爷爷。”听见声音秦墨躬身行了一礼，恒惜颜却是笑着摇了摇头，“你这孩子，都过了晚膳的时间了，去吃吧。”
“哦。”秦墨起身拍了拍屁股步入天宇楼阁，在门口时看了眼老者的背影，很憔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