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六章 幼鹏之志
王涛将手里的馒头咬在嘴里，仔细的阅读着那张纸上的字迹，反复的阅读着上面的内容，似乎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那是一份嘉奖令与委任状合一的文件，上面相当公式化的表彰了一位叫做石菱悦的医师，因为从瘟疫中拯救了全镇居民的缘故，特封其为员外，可世袭。
眼见自己老爹难得的神采飞扬，王涛连忙重重的咬了一口馒头，颇为疑惑的问道。
“爹，孩儿年幼，实在是看不出这东西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还请您赐教。”
“涛儿啊，这份文件，当年你娘曾经特别的对我提起过，只是，那时候的我，心思并不在这上面，诶，想起此事，我愧对菱悦的一番苦心啊。”
王忠实颇有些懊悔的感叹了几句，这才收敛面容对王涛解释道。
“你娘乃是军户，又被封了员外，就是军户员外，根据大秦律例规定，这军户员外，乃是大秦最小的封爵，虽然没有爵位和俸禄，却可以有一块世袭的土地，并可与附近的其他军户，共同享有山林的使用之权，与之相对的，他们必须承担着为大秦征召兵员的职责。”
眼见王涛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王忠实笑着将自己碗里的肉夹了两块给他。
“简单的说，就是你娘是军户员外，而在她死后，这个头衔就自然轮到了你的头上，作为军户员外，你的权力和义务，和石广信是一样的，都可以享有山林中的猎物，而不用缴纳赋税，同样的，你也需要每年向上推荐一定数量的兵员。”
王忠实的话还没有说完，王涛已经激动的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原本他还一直在头疼，自己若想去加入军中，到底要如何绕过那个可恶的村长石广信，如今得知，自己居然和他一样，有直接为军中推荐人才的权力，这可真的是才一打呵欠，立刻就有人送来枕头的好事啊。
有着这封文件的存在，不仅以后进入军队的麻烦解决了，而他的那几位追随者，也不用每天苦呵呵的过着菜里没有一滴油的苦日子，如何不让他感觉到喜出望外，难以自已。
有着这样天大的喜事，王涛哪里还顾得上吃饭，直接将吃剩下的半个馒头扔在桌上，就要飞一般的跑出去，将这个天大的喜讯告诉自己手下的那几块料。
“先把饭吃完，而且，爹还有话没说完呢。”
王忠实铁钳般的大手一把将他按回了座位上。
“涛儿呀，看到这份文件后，爹我总觉得愧对你娘，她对我如此深情，可是我呢？她引以为傲的事情，可笑我居然如此不屑一顾，直到今日，才发现这东西对涛儿你是这般的重要.”
“爹，这话你刚才说过了。”
王涛将手中剩下的馒头三口两口的吃了下去，喝了一口菜汤，不等把嘴里的馒头咽干净，就要离开屋子。
“是说过了，可是你听懂了吗？”
王忠实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将房门拉开一道小小的缝隙，意有所指的看了看正坐在外面吃饭的武家小美女。
“辜负你娘，是为父这辈子最大的错误，也是为父最为懊悔的事，你可不能因为仇恨，走为父当年的老路。”
“爹，您是说怀秀吗？这丫头，所有人都说她身上能够看得到娘的影子，您不会是因为这个，才有意来撮合我们的吧。”
王涛的话语里分明的带着一丝戏谑，他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但是，这少女武怀秀，却与自己的母亲，有着不可分割的缘分。
为了让军户始终保持着尚武的野性，当年的大秦开国皇帝高祖别出心裁的将军户都安排住在了山势险峻，猛兽出没的大山里，让他们以捕猎猛兽为生，由此保持必要的身手和战斗能力。
而这千云山脉，俨然已经是大秦星国祖星最为险峻的山脉，其中猛兽众多，最高级别的猛兽，其实力俨然已经能够和中尉级别的高手相抗衡。
也正因为如此，当年被分封在这里的军户除了石家以外，更是有着武，陈，雷，杨等几家大姓，而武家，便是实力丝毫不弱于石家的军户大姓之一，住在距离石家村十几里外的武家村内。
由于互为竞争关系的原因，石家和武家之间经常发生殴斗，俨然已经成为世仇，用“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来形容他们的关系最为贴切不过了。
七年前，才刚刚年满五岁的武怀秀被百花金腰蛇咬伤，眼看生命垂危，没奈何，她那作为武家村长的父亲，抱着奄奄一息的她求到了王涛家的门前。
王涛的母亲石菱悦，是这几个村子里出了名的医师，在她因为难产而引发心脉崩裂身陨之后，王忠实感伤爱妻的早逝，将她当年的医书笔记，全部都做了陪葬，就连她亲手撰写的杏林遗篇也不例外。
武家村的医生，在王涛母亲在世时与她关系不错，自然知道她手书的杏林遗篇里，记载着无数关于解除各种毒物毒性的古方，武家父女此来，便是要求这本书中的解毒之法。
这种要求，遭到了的王忠实的断然拒绝，爱妻的英年早逝，已然让他心疼欲裂，这些人却还要打开爱妻的坟墓，打扰爱妻的安宁，这样的要求，就算是死，恐怕他也不会答应。
当时的王涛已经七岁，上私塾更是超过了一年，几乎认全了通用的字体，正在院子里和自己的表弟石斌一起玩耍的他，眼见那少女可怜，索性发了善心，听对方要找那本《杏林遗篇》来救少女的命，便将一本《杏林遗篇》交到了少女父亲的手上。
王忠实勃然大怒，只道自家儿子顽劣，居然偷挖了自己母亲的坟，不由分说的将他打得半死，直到昏迷之前，王涛才在围观众人的询问下说出了真相，这本《杏林遗篇》 ，乃是当年石菱悦为了防止其失传，有意藏在家中柴房顶梁上的，王涛和石斌无意中才将这本书找到的。
眼见自己儿子如此善良，消了气的王忠实也不好再发作，索性就把这本书送给了武家。
正是因为这件事，彻底的惹恼了当时已然是村长的石广信，若不是因为王忠实打铁和修复制造元能武器的手法实在高超，只怕他早已将这对父子扫地出门，赶出石家村了。
那时候的武怀秀，已经开始记事了，眼见王涛为自己挨打，心头对他的好感变多了几分，毒伤治愈后，每天不再和武家人混在一起，反而有事没事的围着王涛的屁股转，而那本救了她命的《杏林遗篇》，更是被她每日勤加诵读，到了倒背如流的地步。
靠着《杏林遗篇》的基础，武怀秀七岁开始学医，并且展现出了巨大的行医天赋，虽然还未成年，小医女的名气，已然在千云山尽人皆知，一如当年王涛的母亲石菱悦。
最让人感觉不可思议的是，这武怀秀的面容，居然与当年的石菱悦无比相像，再加上她的生辰，恰好就是石菱悦两年后的忌日，亦即是王涛的生日，所以很多人，都在传说这武怀秀其实就是石菱悦的转世。
“臭小子，我在和你说正经的，怀秀这孩子不错，人温柔，作为过来人，为父能够感受的出来，她对你有意。”
王忠实重重的在王涛的脑袋上打了个栗凿。
“咱们父子，已经可以用你母亲的员外身份独立出来，你已不是石家人，用不着顾忌石家石武不通婚的族法。”
“父亲如此着急的催促孩儿结婚，可是如放风筝那样，想要在孩儿的身上绑上一根线，防止孩儿因为报仇心切而奋不顾身，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搭在上面吗。”
王涛的眼中闪耀着睿智的光芒，自从自身与那个来自于地球的魂魄融合后，他的见识明显远远的超过了同龄人。
“若是如此，父亲大可不必，不瞒父亲，对于这怀秀，孩儿这心里，总觉得和她之间缺少些什么，似乎并不能勉强凑为一对。”
“涛儿，为父问你，你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提升自己的实力，同时开始把那几个孩子当做士兵来训练，到底是为了报当日石广信侮辱为父之仇，还是为了咱们博陵王家的血海深仇。”
王忠实紧紧抓着王涛的胳膊，这个问题的答案，事关王涛的一生，饶是他为了报仇，已经隐忍多年，心性也是打熬的无比坚韧，依旧显得有些失态。
“确切的说，孩儿想要如父亲所说，建立一支能够为父亲报仇的军队，不过，孩儿年幼，未曾与博陵王家有任何交集，所以，孩儿建立这支军队的目的，不是为了博陵王家报仇，只是不想看父亲因为大仇难报而抑郁终生。”
王涛的话情真意切，博陵王家，早在他出生之时，就已经灰飞烟灭，他对他们，自然不会有任何的感情，他唯一在乎的，便是自己的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