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二章 屠村惨案
良尘跪在奴群倒数第二排,距离花落雨,中间隔着十多排,二三百人。良尘没有见过花家大小姐,人的名,树的影,花家大小姐的名号整个上邪郡都是响当当的。
要是能和这花家大小姐拉上关系,那怕成为她的奴!只有混进花家,才有机会报仇。这是唯一的机会,无论如何,绝对不能错过。
花落语倔强劲上来了,誓要找到几个小奴,不然绝对不会罢休。
“这个小胖子”,花落雨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小圆球一样的男孩兴奋的说道。
“大小姐,这个”慕寒说了一半又闭上嘴。
“对,就这样,臭寒,扫兴的话不要说”,花落雨指着慕寒说道。
慕寒点了点头。
花家不差钱,买几个小奴让小姐开心的玩具,小事一桩。
看到自己被选中了,小胖子欣喜若狂,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留下旁边的奴一脸羡慕嫉妒恨,不理解花家大小姐为什么会选这么个玩意?
花落雨一排排的走去,不时的点几个奴,表示选中。被选中的欣喜,没选中的失落。
不多时,花落雨向良尘那一排走去。
良尘小鹿喷撞,心扑通扑通跳起来。
花落雨从良尘面前走过去,留下一股沁人花香,那根点人的小手指却始终没有伸出。
花落雨没有看到良尘那炽热渴望的眼神,良尘心脏猛跳,难道这样的一个机会会错过吗?
五百人中,选几个奴,这样被选中的几率的确很小。没有选中自己,良尘也能理解。但是理解是一回事,接受又是一回事,良尘不甘心,一但错失这个机会,那么他距离他报仇机会越来越远。眼看着这样的机会消失,良尘焦急无比。
慕寒跟在花落雨身后走过良尘身前,又好奇回头扫了一眼。
为什么一个奴,一个土匪,会有那么整齐的发,尽管囚服发臭,但是脸颊却是很干净。
很快,花落雨已经选完了人,她一共选了五个人。可能是选中的人够了,最后俩排上,她都没有看上一个。
看着花落语和慕寒离开的身影,良尘绝望了。
难道这个机会就这么的丢失了吗?但是他不敢有任何的轻举妄动,惊扰花大小姐,他可能会被直接杀死。
良尘的胆子并不大,相反还有些小。他不敢死,他也怕死。死了,一切都没有了,报仇的机会都没有了,这是良尘万万不能接受的事,在没有报仇前,谁都不能杀死他。
“臭寒,你不选一个奴玩吗”?花落雨问道。
“我”?慕寒摇了摇头,“小姐,我不要”。
“臭寒,选一个嘛,我要和你比试,看看是你选的厉害,还是我选的厉害”。
慕寒随手往后指了指,十分随意的说道,“大小姐,我就选那个好了”。
手指所伸之处,正是良尘。
良尘死了的心猛的回转过来,喃喃道,“谢谢”。
俩个人坐着轿子很快离开了。而他们,由官差押着,付钱和送人这些人,咋么会麻烦到花家大小姐?
花落雨是花家大小姐,她只要负责开心就好,其他一切都不需要她操心,连吃饭都有人送到嘴边,这些小事咋么会需要担心那?
良尘一行人六个人交了钱,签了卖身契,当然,这一切都是别人替代他们完成的,他们是贱民,买卖这些事咋么会和他们有人关系?连给他们办理手续的人都夸赞他们,羡慕他们运气好,会被花大小姐看上,这可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宰相门前三品官,入了这花大小姐的眼,不是飞上枝头变凤凰?
良尘面无表情,走在六个人中,任由听从那些人吩咐。
很小的时候,良尘就知道控制自己的情绪。
尘,久也。取自《十三经注疏,尔雅,释诂下》一小一土,小也,久也,土也。
良尘懂事的时候,就喜欢坐在大山上,远眺望去,百里河山尽收眼底,但是良尘却知道,这些都不会属于他。他的一生,就是大地上的一粒尘埃,不起眼,平淡无奇的过完一生,这也是父亲良宣取这个名字的意思。
但是自从五个月前,良尘却发现,他再也不能回去了。
他外出放羊,俩只羊,大的叫大白,小的叫小黑。小黑是小羊羔,掉进了山渠内,天色落黑后,他使出吃奶劲,才从山渠内将小黑弄上来。
回到村子的时候,整个村子浓烟四起,血腥弥漫。街道上,小路边,菜田内,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
大伯家的媳妇被拖街头上,衣衫褴褛,二婶子被吊在门口的歪脖子枣树上,下体不遮。
像是发了疯,良尘飞快的跑回家,父亲胸口中剑,鲜血留下一地,母亲在灶房前,横斩在地上,房间内,姐姐披头散发撞在墙壁上,衣衫不遮。
良尘发疯了跑遍小村子里的每一家,没有找个一个还喘气的。
像是失去了全部的力量,痴痴的跪在家门外,心中一片空白,村子内,废墟上的火焰还在燃烧,每一道身影都历历在目,像是鲜活的身影,跳跃在眼前。
这是一场毫无反抗的屠杀,良家园子内,小百来户人,没有有钱的富家,也没有修练的武者,像是世外隔绝的桃园,生活着这一小撮小平民。
“为什么”?三个字,像是包含天地间生死大道,宁静的小村子内,烟火徐徐,却是再也没有人会回答这个问题。
良尘的姐姐良荼比良尘大四岁,二十岁。良家虽然不宽敞富裕,但是一家子却很宠良尘,说不是锦衣玉食,却也是生活无忧。吃最好的,喝穿最好的。姐姐和母亲宠溺,敲在眼里,记在心里。
直到良尘长大后,才让他做一些简单的家务活。放羊就是良尘最乐意做的。
俩只羊,大白是绵阳,小黑是山羊,良尘每天都会把他们拉出去,漫山遍野,喂得饱饱的,胖胖的。
突如其来的家破人亡,让良尘瞬间失去了一切,家,父亲,母亲,姐姐恐惧紧紧的攥住内心,像是窒息,难以呼吸喘气。
孤零零的世界里,天色暗淡,前途未卜,慢慢的,恐惧化为愤怒,一颗仇恨的种子自少年的心中种下,报仇,他要报仇,杀光所有的仇人,为姐姐,为父母,为村子里百来人的乡亲们报仇。
报仇是个毒瘤,一旦起了报仇的念头,就会深坠其中,不得自拔,并为此孜孜不倦,不惜一切。伴随着,理智也清醒过来了。
报仇是需要资本,像是盖房子一样,你得有水,有泥,有木料,有地基。
良尘从不关心家中的财产,一直是由母亲保管的。他隐约记起,小时候,娘曾经在柜子下的一块砖头下,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
房间内,良尘推开木头柜子,撬开砖,他挖出一小包碎银子,大概有十多两。挖开砖头的时候,良尘的险先流泪,但是强忍住了,姐姐说他已经是男子汉了,等她出嫁后,他就是大男人了,大男人咋么能哭那?大男人是要扛起肩上的重担的,一味的哭,意味着软弱和耻辱。
天色已经黑了,去那里?父亲姐姐这些遗体咋么办?村子里这些遗体咋么办?就这么让他们曝尸荒野随意丢弃在大街上吗?
以他一个人的力量,这么多的尸体,即使埋也得十天半个月。
一狠心,良尘将姐姐,母亲,父亲的三具尸体抱在房间内。盖上棉被,跪在地上,良尘含泪叩了三个响头,“爹,娘,姐姐,这个仇,我一定给你们报”。
一把火点着,烈火熊熊,浓烟滚滚,房间内很快被浓烟所席卷。
房间外,良尘像是想起了什么,不顾一切再次冲进浓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