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兰斯·瑟拉斯修 前奏 -- 第三章 被遗忘的神圣

深红色的血液环绕着尸体，不紧不慢地扩散开来，埋没了刚刚露出芽尖的野草。刺耳的惨叫声渐渐平静下来，只有余烬依然在叹息着。

“喂，兰斯。”杰尔曼微笑着看向面无表情的兰斯，将脚边的尸体向兰斯踢了踢。他抚摸着湿漉的白领巾，脸上的笑意中充斥着期待，“这些怎么办？”

兰斯平淡地笑了下，手中那把被浸湿的剑刃略微颤抖着，“烧了。”

玛格丽特看着同伴的背影，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哈哈，不愧是教会的骑士！”杰尔曼摊开双臂，嗤笑着走向兰斯，尸体在他的脚下发出了沉闷的声响，“做事还真是有始有终。”

兰斯没有理会自己的同伴，他收起战剑，弯腰拉住尸体的肩膀，将她向后拖去，“杰尔曼，不要胡闹了，快点将尸体搬在一起。”

杰尔曼突然一个箭步冲到兰斯的身旁，猛地地抓住他的领口，“够了，兰斯，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从马兰诺山脉崩塌的那一天起，我们就再也没有收到任何从教廷传来的消息，因为这个离帝国中心甚远的西部行省，对他们来说根本不重要。兰斯，你还要为已经抛弃我们的教会做多少事情？你还要等待他们的谕旨多久才会放弃？你到底是有多愚蠢才会继续这样做！这五六年我们除了日复一日地杀人外，还做了什么？这已经足够了，兰斯。”

兰斯看着近在咫尺的杰尔曼，湛蓝色的双瞳中倒映出了一张因忍耐怒火而扭曲的脸孔。

“哥哥！你冷静一点！”玛格丽特连忙上前，试图拉开二人。

杰尔曼用力一甩，兰斯踉跄地后退了几步，险些因为地上的尸体而摔倒，“兰斯！你好好想想！我们到底为什么要为教会做那么多错误的事情！”

兰斯看着自己的同伴，一言不发。

杰尔曼吸了口气，沉下声音，失望中带着怨恨，“这三年间，我终于想清楚了……没有人应该因为自己有不同的信仰而付出生命……教会的决策是错误的……这不是一名骑士该做的事情，不能就因为这些而夺走人们的性命。”

“卸去职务吧，兰斯。在与帝国本土失去联系的现在，就算将教会徽章踩在脚底下也不会有人责骂你的。”杰尔曼看着兰斯的双眼，诚恳地请求道，“你也应该能看清楚了吧……教会不值得我们为它做那么多。”

兰斯站在原地，闭上双眼，微微思索了一下。片刻后，他重新看向杰尔曼，带着淡淡的笑容，“你说的话，就像是出自异教徒之口。”

杰尔曼楞了一下，他颤抖着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向兰斯快步走去，“你……你为什么不能明白！”

兰斯转过身，抽出一截白刃，亮出了刻在其上的符文，“对于异教徒，教廷向来都是杀之而后快。”

“哥哥！”玛格丽特推开兰斯，站在两人中间，拦住了正想挥拳的杰尔曼，“不要再这样了，这一点都不像你！”

“你胡说什么，”杰尔曼看着比他矮半个头的玛格丽特，同样的金发和瞳色是兄妹的最好证明，“不要拦住我去揍那个蠢货！”

“兰斯他没有做错，是哥哥你变了，变得完全不一样了！”玛格丽特站在杰尔曼的身前，微微抬着头，坚定的神情中带有一丝害怕，“以前的你是绝对不会和兰斯他发生争执的……你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为什么……为什么你现在会这样？你不仅要抛弃自己对教会的忠诚，还要连自己的朋友都要抛弃吗？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哈？你在说什么？”杰尔曼讶异地看着玛格丽特，握紧的拳头渐渐松开了，“我没有抛弃任何人，只是想让你们看明白这一切，让你们明白自己到底都做了什么。”

“哥哥！你还没发现吗？是你自己迷失了！”汗水顺着玛格丽特的脸颊滑下，她吸了口气，盯住了杰尔曼的双眼，“你快点醒过来！想起你对教会的誓言！想起你和我们一起经历过的过去！为什么你现在会，为什么你现在会想要否定自己的过去？你难道连我都打算否定吗？”

不……不是的，我只是想让你们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而已……我们的剑上已经染上了太多不必要的血……是时候该结束了。

带着血渍的战剑瞬间出鞘，剑尖指在了玛格丽特的喉咙上。

“别再过来了，教会的爪牙。”杰尔曼握着战剑，将玛格丽特逼退。他嘴角上扬，眼神低沉，“既然我无法让你们两个执迷不悟的人脱离教会的魔爪……那也就只能在这里……将你们都'净化'了。毕竟我……不能再让你们去残杀其他人了！”

兰斯连忙拔出双剑，架在自己的身前，“你疯了吗？杰尔曼！那些人只是异教徒而已！”

“不…他们只是普通人罢了，”杰尔曼微微一笑，手中的剑颤抖着，“我不能再让人们继续因为信仰而遭到迫害，所以对不起了，兰斯，玛格丽特。”

话音刚落，他就一个箭步冲到了玛格丽特的身前，挥下了手中的利刃。

被月光照亮的银白色剑身上，倒映出了含着泪的碧绿色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