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江阳伯府案 -- 第十一章 梦靥
“要吃吗？给你。”北宫羽神色平淡，随手又拿出一个来，递给了黄心瑶。
黄心瑶一脸兴奋的接过果子，却是不吃，直勾勾的看着北宫羽，双眼不断的打量他，仿佛在探究什么秘闻一般，他把果子藏在哪里了呢？
“刘录事，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北宫羽没有理会黄心瑶的探究，转头扫了刘录事一下。
“嗯，就目前线索来看，两人应该死于同一个人之手，手法惊人的相同，就是此间的明证。至于其他的，就像郎君所说那般，应该是熟人作案，春芽的嫌疑最大。”刘录事沉吟道。
“不错，但凡作案，都有各种缘由，手法，目的，只要按图索骥，就不难查出凶手是谁！关键是我们要把图画好，画详细，画准确。”
北宫羽接过他的话，继续说道：
“而且，从尸体相同的伤口来看，应该和情杀有关，刘录事，你可以调查下春芽的人际交往，看看她有没有相好的人。”
“嗯，回衙后，我便派人前去。”
“郎君，你说那人，真是那个丫鬟杀的吗？”金捕头侧身问道。
“不是！不过，那个春芽有一点很可疑。”
“哪一点？”捕头身体前倾，继续追问。
“她怎么会在少夫人的房间睡着了呢？”
一时间，几人陷入了沉思。
“刘录事，你可曾记得，春芽说送糕点给少夫人，少夫人却不在？”
“记得。”
“我在检查房间时，发现了四块糕点，数目不对。”北宫羽双目一凝，回想起案发凌乱的现场。
“四块？有什么不对？”金捕头那粗狂的胡须抖动着。
“呵呵，这个问题，四兄也许不会注意到，可心瑶小娘子却一定知道原因。”北宫羽扬了下眉毛，问向黄心瑶：“普通盘子的糕点有几块？”
“小盘五块，大盘八块。”
“不错，这是一种生活常识，五在道教里代表着因果与生命，后来人又因五是福的谐音，便常用五来计数。
九是生命的运动，道教里是一切事物的最美好一面，盛极必衰，阴阳轮回，说的就是九与一的事情。
后来，人们用九比作至高无上，例如，圣上是九五至尊。而到了民间却不敢用九，退而求其次，改用了八，也幸好这也是个吉祥数字。如此时代轮回，人们早就习惯了这种布置方式。”
金捕头神情了然，继续问道：“那么，不见得那块糕点被谁吃了？或者拿走了？”
“也许正是春芽吃了那块糕点，里面的药物令她昏睡过去。”
“你怎知是春芽吃的？”
“谁放的药物？”
北宫羽苦涩的看着刘录事和金捕头，狠狠的咬了口果子，真心累啊。
“药物谁放的我不知，或许根本没有药物，至于糕点是春芽吃的，是今日清晨，我看她嘴角带着一丝残渣，因此推断。”
北宫羽拂袖而起，不等他们发问，率先说道：“我在这江都县城逛逛，刘录事和心瑶小娘子先回去查探案情吧。”
“哦，对了，那把剪刀和糕点，麻烦录事让仵作检查一下。晚上在县衙集合，去停尸房，我要看看杜奇的尸体。”
走出小店的北宫羽，又回头嘱咐了一番，不等他二人有什么反应，和金捕头，小跟班进宝窜出了胡同，早就不见了人影。
慵懒的春日，像是一副美妙的笙歌，枝头上谁家新燕啄走了春泥，布谷鸟提前唱响了春声，变幻身姿的白云只为了寻个舒服的睡姿，春困秋乏，北宫羽环顾街道两旁，找了家看起来还算是舒适的客栈走了进去。
跟随在后的两人相互对视一眼，不解其意的也跟着走了进去，想来小郎君此举必有深意。
“三位客官，要吃点什么？”早有眼尖的跑堂，抽打着风尘布迎了上来，干净的面色，让人看起来清爽舒服，到是也乐意来此间坐坐。
“来间干净清雅的上房，我要睡觉。”
“呃？”北宫羽说的风轻云淡，仿佛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跑堂的却稍微迟钝了一下，要说这客人住店也是平常之事，可，大多都是傍晚时分，哪有大清早就跑到客栈住店的呢。
虽说这事稀奇，可毕竟来着是客，开门做生意，哪有不赚钱的道理，跑堂的店小二很快就反应过来，收拾了探究的神色，“不知客官要几间？”说着话，在打量身后的金捕头和小跟班进宝。
“一间就好。”
“哦，对了～四兄和进宝就不用跟着我了，你们随便逛逛吧。”
后面一句话是对身后两人所说，挥衣袖，踏楼梯，留下一脸苦涩的金捕头，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楼道之上。
“这～这小郎君是累了吧。”金捕头硕大的眼睛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嘴角抽搐了一下，含糊的对进宝说着。
小跟班进宝回头看看外面的朝阳，又望了望二楼的客房，努力的做出了满脸凝重的样子，点头称是，算是认可了金捕头的话，可那稚嫩隐含笑意的脸蛋，怎么看怎么的滑稽。
“嘿，算了，看你这猴急的性格，想来也坐不住，你且出去耍吧，某家在这里等候小郎君即可，”金捕头瞪了进宝一眼，不可耐烦的挥手驱赶着。
“嘿嘿，”进宝跳脱着窜到金捕头身旁，腼腆的脸上，藏不住的笑意，“还是金爷对小的好，那小的就出去耍会去啦！”
金捕头闲来无事，随意的点了几个小菜，让酒保烫了壶琼浆，消磨着时间。
深夜就是一块巨大的黑幕，无数漆黑如墨的链条紧紧的束缚着大地，低沉的黑雾不断碾压过来，轰隆隆的声音无情的湮没着大地，床榻上的主人努力的呼吸，却得不到希望的气息，掀掉身上的铺盖卷，却得不到半点解脱的气息，生与死的挣扎，汗如雨下。
“咔嚓”一声，一道闪亮的电光劈开了黑幕，刺眼的白芒最终战胜了黑暗，无限的希望又一次回归了大地，床榻上的主人，陡然睁开双眼，直直的盯着上方，璀璨却漆黑如墨的眼珠空洞中点点的聚焦回来。
“呼～”长长的舒了口气，北宫羽望着窗外的余晖，不自然的眨眨眼睛，劫后重生的感觉，不是言语可以描述的。
“还好，是个梦靥。”低声细语的告白着天地，自己还活着呢。
北宫羽用冷水洗了把脸，穿上天蓝色的外杉，用力的拍打了几下脸面，又回到了人世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