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八章 黄大仙（1）

自从屠宰场回来之后，我有一段时间不想吃肉，一看到肉就想起那头怀孕的母牛被杀之前凄凉的眼神，刁扬和大嘴怪却没啥影响，每天还是该玩就玩，该吃就吃。

没事的时候我就会去刘老太太那里，刘老太太喜欢我，她有一个和我同岁的外孙女，名字叫刘玉轩，刘老太太常逗我：“昊子啊，你看我家轩轩咋样，给你当媳妇吧。”我那时候虽然小，但也挺懂事的，轩轩长得随刘老太太，又黑又瘦像个猴子，我却从没对刘老太太说过：“刘奶奶啊，你孙女长得像个猴子，我看着害怕。”可见我从小就这么机灵。

这天，我吃完午饭去刘老太太家玩，她家老头没事就喜欢出去溜达，刘老太太不总出门，我去了她就给我讲故事，大概就是神仙啊、鬼怪啊这些的，但是我听着一点也不害怕，反而听的津津有味，用轩轩的话说就是傻子都不知道害怕。今天我去的时候刘老太太正戴个老花镜看报纸呢，我进屋她看见我说到：“昊子，咋了，咋不乐呵呢？”我还没从母牛给我的阴影里走出来，说到：“刘奶奶，我在家没意思就出来了。”刘老太太放下报纸说到：“昊子，记得胡太奶吧。”我说：“记得啊，在你家仓房呢吗不是。”刘老太太说：“快到和胡太奶换血的日子了，今天不给你讲故事了，先抽血吧，抽血可疼啊，昊子你不害怕吧？”我知道这老太太逗我呢，说到：“怕啥啊，我可是快上学的人了，抽吧。”说完就把袖子挽上去了，刘老太太从后屋拿出来个玻璃罐子，从里到外擦得一尘不染，给我吓了一跳，说到：“刘奶奶啊，不是分十年抽完吗，这一罐子瓶得两斤血了吧，我可受不了啊。”

刘老太太笑着说：“傻小子，还能让你把这瓶子灌满了，别说你这么小了，就是让你爸把这瓶子灌满，他都得昏过去，抽一点就行。”说完，让我过去，掏出个细细的针头，另外一头的胶皮管子接着玻璃罐，“来吧，胳膊给我。”我把胳膊伸过去，她把针头插进我右胳膊的血管，没感觉到疼，只有一丝丝的凉，不一会抽完了，刘老太太说：“昊子，不疼吧，我这针头上有药呢。”我赶紧把袖子撸下去，说到：“刘奶奶，抽也抽完了，给我讲个故事吧。”刘老太太又从后屋端出一碗黑乎乎的药，说是补血的，让我喝了，她说：“行，今天讲一个黄大仙的故事吧。”

我赶紧抬个小凳子坐下听，刘老太太说到：“东北有三条仙脉，大小兴安岭和长白山，三条仙脉里修行的仙家众多，里面的仙家出山的话都是有原因的，或是为了报仇，或者是为了报恩，或者是为了积攒功德，需要有人支持，这人就是出马仙，根源能追溯到原始时代的萨满教。南方的仙脉灵气不足，而且南方道教盛行，所以很少有出马仙。”

我问道：“那奶奶你就是出马仙喽？”刘老太太说到：“对，咱家供奉的胡太奶就是大兴安岭下来的一位狐仙，大概分胡黄常白灰这几类，胡是狐仙，黄是黄皮子仙，常是蛇仙，白是刺猬仙，灰是鼠仙，其中狐仙势力最大，与人接触的也最多，黄仙性情反复无常切特别记仇，常仙性情阴冷不爱与人接触，剩下的白仙和灰仙更很少有人见过，昊子啊，你这名和灰仙的名字犯冲，我早建议你爸妈给你改个名字，他俩也没反应。”

我说：“刘奶奶，你看我改个啥名好？”刘老太太说：“改名可不是个小事，等我有时间给你好好起一个。”我看了看表，说到：“刘奶奶，我得回去了，不然我妈又该揍我了。”刘老太太说：“回去吧，别走小路，走大路。”

回家一看刁扬他妈在我家和我妈说话呢，一脸的愁苦，我在旁边听了一会听明白了，原来刁扬不知道染了啥毛病，三天了，每天上午耍一气，下午耍一气，非常准时，上午十点多开始跳舞，下午四点多开始跳舞，跳得直吐白沫，嘴巴和眼睛睁得老大，那模样要多恐怖有多恐怖，他爸妈怕外人知道说三道四没敢和别人说，领着他去了趟城里的医院，到了医院就好，大夫也看不出啥毛病，一回家就犯病，跳完舞累的刁扬虚弱的不得了，躺炕上都不能说话。

我第一反应是刁扬这小子在哪学的跳舞啊，一想他跳得直吐白沫的样子我忍不住嘿嘿乐，让我妈狠狠地瞪了一眼。他妈还在那抹眼泪，我妈说：“大妹子别哭了，咱去看看吧，我认识省里的大夫，不行咱就去省城看，可别耽误了孩子。”拉着刁扬妈妈去了刁扬家，我也赶紧跟去，毕竟是好兄弟，我乐完了也挺担心的。

去了他家一看，刁扬正趴在炕上，炕沿有一碗红糖水，他爸也愁眉苦脸的坐着，看到我们打了声招呼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