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二章：诡异的气旋
城主府大厅，两个人。
中年男子坐在大厅正中，英俊的脸庞，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肩上，月白色的长衫，正是戴维的父亲，也是格勒城的城主，埃尔格斯*米兰。
坐在他旁边的是一位中年美妇，窈窕而高挑的身材裹在水蓝色的法师长袍中，美丽的面庞，一双如水般明亮晶莹的眸子。岁月没有在她精致的容颜上留下任何痕迹，反而让其越发散出一种雍容高贵的气质，最为引人瞩目的，是别在魔法师袍子上的一枚刻有七颗六芒星中间围住一个水滴图案的徽章。
那是水系大魔导师才能佩戴的徽章。
这名美妇，便是埃尔格斯的妻子，黛蓝伊*罗伊，罗伊帝国当今国王的族妹，也正是戴维的母亲。
这种政治上的婚姻，算不上什么奇怪的事情。罗伊王族为了拉拢帝国最大的两大公爵家族之一，采取联姻的方式的确是最为直接，也是最为稳妥的做法。
不过这二人倒并非政治婚姻的产物，早在儿时，两人便青梅竹马，成年以后顺理成章的结为了夫妻，彼此恩爱非常，还生下了两个儿子。
大儿子克拉迪*米兰，二儿子戴维*米兰。
此时的黛蓝伊，一双美眸正一眨不眨的望向坐在大厅正中的自己的丈夫，脸上满是复杂的神色，樱唇微张，像是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的样子。
而端坐着的埃尔格斯，双眉轻皱，以手支颌，一脸沉吟之色，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难以决断的事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黛蓝伊终于忍不住，朝着埃尔格斯轻声道：“大人，您前些天提到的，要将戴维……”说到这里，她停住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埃尔格斯爱怜的看了娇妻一眼，这才轻叹一声，缓缓道：“嗯，我的确想要将戴维，送到帝国皇家学院去。”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道：“这孩子如今也已经十六岁，去帝国皇家学院的话，学些军事理论与战争指挥方面的知识，等他将来长大之后，也可以辅佐克拉迪镇守格勒城。”
“可是……”黛蓝伊面上显出一丝不忍，“戴维九岁的时候，我们不是请了帝国最著名的大占星师里尔南多先生为戴维占卜。他说过，戴维十六岁的时候，会有一场巨变，影响他的一生么？如今戴维刚刚十六岁，现在送他去帝国皇家学院，会不会太着急了？”
埃尔格斯摇头道：“你心里也清楚得很，戴维在六岁的时候，就已经被你的老师，帝国的大魔导圣，圣*詹妮*路易斯宣判了死刑，他这特殊的体质，根本学习不了任何斗气与魔法，与其在家里无所事事，不如让他出去见识见识……”
说着，他又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语气中有着说不出的无奈，“我知道，这对戴维来说，的确是一个很大的打击，我其实能看出来，这臭小子，表面看上去一副若无其事、无所谓的样子，其实他心中，还是……”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又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听了自己老公的话，黛蓝伊脸上的神情更是忧伤，亚希大陆崇尚斗气与魔法，自己所在的罗伊帝国更是如此。要知道，罗伊帝国的开国帝王盖德*罗伊大帝，就是在其最好的两位朋友，也是后来帝国的两大元勋，罗伊帝国如今最大的两大世袭公爵家族的创始人，圣*安迪拉*路易斯，与帝*阿诺泽*米兰的帮助下，建立了罗伊帝国，而这两人，皆是魔法和斗气修炼至巅峰的人物。
所以自从盖德大帝建立罗伊帝国以来，整个帝国经过千年发展，虽已成为亚希大陆最大的两大帝国之一，可崇尚斗气魔法之风却愈演愈烈。
在罗伊帝国，所有贵族，无一不是在斗气与魔法上有着极高造诣的家族，尤其一些大的家族，其家族中所拥有的魔法师与武者，更是数不胜数。而在一个魔法师或武者家族中，若想出人头地，唯一的做法便是变强，只有变得更强，才能得到相应的地位与所有人的尊重。
相反，如果一个贵族家族中，有无法修习魔法和斗气，抑或魔法斗气等级十分低的族人，那么其地位将会十分低下，甚至在整个贵族圈中，都抬不起头来。
看着妻子哀婉的神情，埃尔格斯心里也不好受。他又何尝想作这一决定，尤其对象还是被自己寄予厚望，甚至可以说是上天赐予的儿子。
与路易斯家族开枝散叶，家族庞大不同，米兰家族历来都是一代单传，每一代米兰家族必定都是男丁，而且从来只有一个。自从有了大儿子克拉迪*米兰以后，埃尔格斯就认为自己不会再有子嗣，谁知道就在大儿子克拉迪五岁的时候，妻子黛蓝伊却再次意外怀孕，这让埃尔格斯惊喜万分，甚至以为，这个孩子，是天神赐给自己的礼物。
而事实也是如此。
戴维在出生以后，就表现出了非同常人般的天赋，两岁便能将厚厚一本《大陆通史》完完整整的背出来，四岁便能跟着母亲念诵极其拗口的魔法口诀，这就更令埃尔格斯欣喜若狂，以为这个孩子，将会成为米兰家族的第一代族长，不，埃尔格斯甚至幻想，戴维也许能达到超越第一代族长般的存在。
然而这个梦想，在戴维六岁的时候，却被硬生生的打破。
……
……
在大陆上，无论魔法与斗气的修习，都要从六岁开始，戴维少爷六岁的时候，埃尔格斯迫不及待的将米兰家族专有的斗气，千军嗜血的修炼方法传给了戴维。
千军嗜血斗气，据说是米兰家族第一代族长，也就是伟大的帝*阿泽诺*米兰所创，是米兰家族每一代都修习的专属斗气，犀利无比，从不外传。戴维少爷虽然是米兰家族从未有过的次子，但也有修习的资格。
悲剧来了。
练了整整半年，戴维少爷体内竟然一丝斗气都没有。
这可急坏了埃尔格斯。
要知道，从六岁到十六岁这十年，是魔法与斗气修习的黄金阶段，在这一阶段越早修习斗气与魔法，越能在早期积累雄厚的资本。这一时期所达到的阶段，决定了你将来的成就。如果在十六岁之前，斗气与魔法达到四级，那么将来达到七级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幸运一些甚至有可能到达八级，如果能在十六岁之前达到五级，将来极有可能冲击最高的九级巅峰。
而埃尔格斯心中甚至有这样一丝幻想，他希望戴维，在十六岁之前能达到六级斗气的程度。那样一来，也许将来的戴维，甚至真的有可能冲击传说中几乎从来没有人触及过的，半神的层次。
可若想真的实现这个愿望，戴维少爷必须在半年以内，甚至三个月左右达到一级，也就是斗者的水平。要知道等级的提升，越往后难度几乎呈几何数向上递增。当今帝国最巅峰的九级大魔导圣，圣*詹妮*路易斯，从开始学习魔法到一级魔法学徒，仅仅用了五个月的时间，就已经是帝国历史上少有的天才了，然而即便如此，圣*詹妮*路易斯，也是在十五岁那年，才达到五级魔导士的程度。
而戴维修行了半年，体内竟然没有修习出一丝斗气，更别说晋升斗者，这让埃尔格斯怎么能不着急？
于是就在半年后的一天，埃尔格斯利用自己的斗气，对戴维的身体做了一次非常细致的探查。
探查的结果让埃尔格斯大吃一惊。
……
……
一个武者的强大，除了蕴藏在体内的斗气总量以外，还要看这个武者在战斗中斗气施放的速度与强度。同等条件下，一个武者体内斗气的蕴藏量，就好似一个盛满水的水桶，而身体和经脉，则是将斗气引导出来的通道，通道越坚韧、越宽大，你在短时间内输出的斗气总量也就越多，其威力也就越大。
这也是一个武者在修炼斗气的同时，还要不停地锤炼自身的肉体力量，尤其是经脉力量的原因。
埃尔格斯探查的结果出人意料，戴维全身的经脉没有任何问题，甚至从某种程度上说，戴维全身经脉的坚韧和宽大程度，要比同龄人强很多。这意味着，在同等条件下，戴维的经脉能够承受更多斗气的冲击。
然而就在埃尔格斯探查到戴维脐下三寸，也就是所有武者斗气的源头——丹田之时，却惊骇的发现，戴维丹田部位，有一个不断旋转的，深邃无比的漩涡。
这个漏斗一般的漩涡，无时无刻不在缓慢的旋转，埃尔格斯的斗气刚刚接触到漩涡边缘，那漩涡就仿佛嗅到血腥的魔兽一般，突然剧烈震荡起来。同时一股无以伦比的吸力，将接触到漩涡，乃至探查到戴维体内的埃尔格斯所有斗气，都疯狂的卷了进去。
埃尔格斯大骇，赶忙切断了与漩涡的联系，饶是如此，短短的一瞬间，埃尔格斯体内的斗气，竟流失了十分之一不止。
这……戴维体内这玩意，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埃尔格斯自诩见过很多修炼斗气之人，对斗气的理解也非普通武者所能及，但却从来没见过戴维体内这种情况。
心中虽然疑惑，可埃尔格斯再也不敢用斗气查探了。开玩笑，这一吸就让自己半年修炼都白费了，要是再查探几次，自己还不得直接让这个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的东西给吸成人干？
惊骇之余，埃尔格斯叫来妻子，当时还是六级水系魔导师的妻子黛蓝伊，让黛蓝伊利用魔法师特有的精神力查探一番。结果，黛蓝伊的精神力虽没有像斗气那样被漩涡吸收，却在接触到漩涡以后便反弹回来，任黛蓝伊累的香汗淋漓，就是不能用精神力深入到漩涡里哪怕一丝一毫。
束手无策之下，二人只好利用魔法传讯，请求帝国中最厉害的大魔导圣，也是黛蓝伊在帝国皇家学院修习魔法时的老师，伟大的圣*詹妮*路易斯出手，看看能不能弄清楚这诡异的漩涡到底是什么东西。
按说以圣*詹妮*路易斯这种几乎站在大陆巅峰的存在，是不会管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的。然而这毕竟是米兰家族的事情，身为两大公爵家族，彼此之间也有着深厚的情谊。最重要的，看在米兰家族上任族长帝*拉朗格*米兰的面子上（虽然这老家伙已经有三十来年没露面了），圣*詹妮*路易斯还是千里迢迢从帝都赶到了米兰家族所在的格勒城。
然而结果却是一样的。
强如圣*詹妮*路易斯这样的巅峰存在，用尽了办法，什么精神力探查、魔法药剂，甚至不惜血本，利用几颗珍贵的魔兽晶核摆了一个魔法阵，依然一无所获。
到最后，圣*詹妮*路易斯不得不遗憾的得出一个结论：戴维的体质，是一种现今为止大陆上从未出现过的未知体质，天生不适合修炼任何魔法与斗气。戴维体内的漩涡，能够吞噬一切魔法元素与斗气，这使得戴维此生，注定与武道绝缘。
这无疑给戴维判了死刑。
……
……
埃尔格斯夫妇固然沮丧无比，戴维同样也受到了不小的打击。想想也正常，在这个斗气与魔法纵横的大陆上，哪有孩子不做着有一天能够成为一个绝世高手的梦呢？可是梦还没有做，就被无情的打碎了，这对于一个普通六岁的孩子来说，都不吝一个巨大的打击，更不要说从小就承载着家族希望的，可怜的戴维。
得知了自己身体的情况后，戴维少爷将自己关在自己的房间里一天一夜才出来见人。看着儿子空洞的眼神，黛蓝伊的心都碎了，便是神经已经练到如同钢铁一般的埃尔格斯，也流露出深深的不忍。
从那开始，戴维少爷彻底绝了修习斗气与魔法的念头，每天除了吃喝玩乐，唯一的喜好就是读书了。不过埃尔格斯仍旧不死心，依然命戴维每日练习两个小时的斗气，以期能有奇迹发生。
然而奇迹哪有那么容易发生的，十年过去了，戴维少爷的体内，依然空空如也，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戴维少爷这些年虽然没有修炼出任何斗气与魔法，然而依照自己母亲的教导，每日冥想，使得戴维少爷的精神力增长的极其迅速，如果真的按照魔法师的标准来说的话，戴维少爷如今的精神力，堪比六级魔导师的水平。
这也从另一个侧面验证了，戴维少爷在修炼上，的确是个千年难遇的天才。
然而精神力再庞大，无法聚集魔法元素，也就不能释放出哪怕一个最为普通的一级魔法，所以戴维少爷等于空有宝山，却根本无法肆意挥霍。
如今的戴维，已经年满十六岁，在大陆上，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则：如果一个人超过了十六岁，仍然没有修成任何魔法与斗气等级的话，那么此人一生，基本等于与魔法斗气绝缘，即使十六岁以后能修习，但最后的成就绝不会太高。
所以埃尔格斯才做出了这个不得已的决定，在他看来，戴维今生怕是没什么太大成就了，不如系统的学习一些军事方面的知识。如今戴维的大哥克拉迪，已经在格勒城军中任职，将来也是要接手米兰家族的。戴维以后依附在哥哥麾下，虽不能名垂青史，最少也能富贵的走完一生。
……
……
而就在埃尔格斯做出这个决定之时，我们的当事人戴维少爷，还在没心没肺地呼呼大睡。
他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他变成了一个呼风唤雨、倒海翻江，抬手间山崩地裂的无比牛叉人物，大陆上所有强者，都对着他的雕像顶礼膜拜，各式各样的少女，清纯的妩媚的可爱的圣洁的，全投入了他的怀抱，最后，他竟然杀上神界，将众神打的狼狈逃窜，将美丽的女神都纳入到自己的……
床上，睡梦中的戴维少爷咧着大嘴笑着，口水流的到处都是，远远看去，的确像个白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