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五十四章 发展之二十三
计划没有出现偏差。
杀人鬼很满意局势发展到现在这种程度。
当初在看到赵麒和王希德同时出现的时候，杀人鬼很担心过要是赵麒也和王希德一同前往那个已经被布置下机关的旅馆的话，那么接下来计划的进行就会有麻烦了。不过幸好，之前对王希德的调查还算准确，这个男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颇有些玩世不恭的调子，但本质上却是一个正经到无趣的人，他的思考能力并没有脱离普通人的理性。
无论是将情报告诉一直在调查连续杀人案的赵麒，还是在前往获取证据的时候留下赵麒作为后援，这都是完全符合王希德性格的行为，这个男人并没有做出什么突破自己界限的事情。就像是棋盘上的棋子永远只能依照固定的规则进行行进一样，王希德或许有作为城堡的价值，但却绝对无法像小兵一样获得升变。
接下来只要在王希德为了拿起预先放置的手机而站到特定位置的时候，启动引爆机关，让庞大的冲击力释放出来，那么王希德就会在密室中被切割成碎片了。这样的杀人机关其实一点儿也不复杂，如果是在本格推理小说的世界中，也许还有一点被调查的价值，但是在这次对王希德的谋杀中，这种机关的存在与否其实一点也不重要。杀人鬼很确定，警方也会理解到这一点的，理解到自己想要传达的“表面动机”。然后那些猎狗就会嗅着自己刻意留下的痕迹展开追踪，但他们到最后所能发现到的真相，只不过是自己为他们制造出的“真相”而已。
不过，还真是乏味啊。
这种单纯破坏人类躯壳的杀人方式，所带来的只有空虚而已。虽然了断了那些人的生命，却当是却无法让他们的精神和意志也一并湮没，没有办法阻止他们留存的痕迹延续到未来。对于杀人鬼而言，用这种方式来进行杀戮，根本无法获得半点满足，简单来说就好像是一个老饕不得不用廉价食品来果腹，虽然总是能填肚子，却根本不能从中得到半点快感。而这次被杀死的王希德，本来不应该就这样简单被杀死的。
这个内在有着准确原则，丝毫不曾动摇过的男人，如果可以把他的意志彻底摧毁，再把他作为人类的“本质”慢慢破坏杀戮掉的话，带来的刺激感、满足感一定会让杀人鬼爽到快要飞起来的程度。对于杀人鬼来说，王希德已经算得上高级的食材了，可惜，现在这样高级的食材却只是被随便料理了一下，连应有美味的万分之一都没有发挥出来，就已经被彻底浪费掉了。
要说遗憾，那也确实是相当遗憾。不过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如果再重来一次，在手中的棋子里面进行挑选，杀人鬼还是只有牺牲王希德。毕竟只有牺牲了王希德，接下来才可以将其他的材料混合成最顶级的料理。如果顺利的话，甚至可以将整个城市都彻底卷入混乱之中，这个城中的所有人都会被在瞬间失去其作为人类的“核心”，人性堕落，宛如地狱般一目千两的绝景也有可能由此展现在自己的眼前。
在爆炸结束后的现场，亲眼看到赵麒和江路两个人互相接触之后，杀人鬼就已经确信自己的计划将会顺利进行下去。但是这绝不代表，杀人鬼就可以在家里若无其事的等待这一出戏剧的终幕降临了。
利用已经自杀的皇甫军，这个自首的凶手已经成功地转移开了警方的调查重点。杀人鬼在这座城市中所有可以控制住的棋子中，变数最大的其实就是皇甫军。曾经一度杀人鬼也有思考过，如果还有谁可以破坏自己这次杀戮，那么最有可能的人选绝非曾经在英国就和自己有过交集的警官江路，也绝对不可能是那个还远远不够成熟的业余侦探赵麒，这两个人归根到底也只是两枚稍微有些价值的棋子而已。
但是恐怕还没有人意识到，作为凶手被自己所操纵选择了自首，背负了全部杀人的罪名，甚至还在看守所中自杀而死的皇甫军，这个少年其实在一开始根本连棋子都算不上。他的存在对于杀人鬼来说，根本就想是路边的小石头一样，根本不曾被放在眼中，只要随便一脚就可以彻底踢开不知道落到什么地方去了。但是就这么一枚无足轻重的小石头，居然自己滚入了杀人鬼的棋盘之中。
本来，皇甫军也会沦落为众多被害人中的一个。
可是这个少年，他却展现出了让杀人鬼也为之惊艳的觉悟。虽然情况有诸多波折，但他居然成为了一枚新的棋子，虽然以价值而言不过是卒子而已，但是杀人鬼却感受到了隐藏在那个少年安静面容之后的觉悟。若是，若是自己稍有不慎，那么搞不好也有可能被这个少年给咬住呢！
于是，原本预定的连续杀人戏剧只有提前落幕。预想中的杀戮目标只算是完成了半数，这场混合了模仿和戏谑意味的正餐前菜，以皇甫军的自首宣告中断。警方的看守所，虽然不是什么好地方，但要是想要躲避杀人鬼的杀戮，确实是最理想的堡垒了。如果这枚小卒真的获得升变，从而脱离杀人鬼的控制，那么这次的杀戮行动就真的只有以失败告终了。所以上人鬼最终选择将皇甫军杀死了。
而在皇甫军死后，杀人鬼的一切计划就重新回归到原本的轨道上，虽然从细节来说依然存在些许残缺的部分，不过整体而言一切进展都相当顺利。当然，从某种意义来说，杀人鬼的性格中也有完美主义者的部分，这也是杀人鬼当初无论如何也要寻找到杀戮人类本质的方法的原因，只有这种所谓“完美”的杀戮才能带来最为“完美”的满足感。理所当然，当杀人鬼的计划顺利进行时，这个怪物也开始考虑起是否要修复之前因为皇甫军的出现而导致遗漏的一些残缺部分了。
新的，以“十字架”为标志的连续杀人案绝对有重新展开的必要。
这个时间点，实在是刚刚好。
但是又要由那枚棋子来充当凶手的角色呢？
人类的内心本来都存在着杀戮的欲望，只要稍微推动一下，即便是圣贤也有可能堕落成恶魔。但是人类的精神是有其极限的，即便是在被支配被控制的状态下，充当杀戮的机器，不过杀人行为本身还是对这些棋子的精神造成影响，而因为皇甫军的出现，杀人鬼本来有两枚相当好用的棋子都已经提前牺牲掉了，所以此时的杀人鬼并没有立刻可以转变成新凶手的棋子握在手中。
杀人鬼自己是绝对不可以直接介入到连续杀人案中的，如果发生了这种事情，那么自己的存在痕迹很快就有可能被那些猎狗，又或者是被某些比猎狗还要危险的敌人逮住。虽然这种风险也不是不能承受，但是在杀戮的计划顺利进行的当口，杀人鬼绝对不可能让自己被卷入案件之中，否则的话此时看似顺利的计划立刻就会宣告失败。比如这次谋杀王希德，若非其中的众多布置确实无法依靠其他愚蠢低劣的棋子来处理，那么杀人鬼是不会选择亲自来完成这次谋杀的，而这已经是现在这个阶段杀人鬼可以接受的冒险行为的极限了。
所以，杀人鬼现在必须要制造出一枚新的棋子，制造出一个新的连续杀人狂。
这种事情已经不是杀人鬼第一次做了，理论上来说算是轻车熟路容易得很，不过事实上想要制作一个连续杀人狂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首先必须要让对方获得一个杀人理念，并且原因为了理念而舍弃人性，其次必须要让这个杀人狂学会最基本的杀人方法，而不是如同单纯的强盗一样，毫无计划性的进行每一次的猎杀，更为重要的一点，这个人本身要具有成为杀人狂的素质。
如果是那些使用药物和陷阱杀人的连续杀人狂姑且不论，这次的十字架连续杀人案，要求凶手必须有亲临杀戮现场，并且亲手杀死每个目标的健全体魄。同时这个凶手必须要心理已经扭曲到认为杀人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的前提下，保持住这种心理状态，合理地舒缓因为杀人而聚集的压力，而不会产生多余的负罪感或者是愧疚感，从而对自己的行为进行否认。在这两点的基础上，这个凶手还必须是一个有着普通生活的普通人，他可以不引人注目的过着自己的日常生活，就算在和邻里谈论起自己的犯罪行为时，也能够保持和普通人相同的反应。当然这种普通的生活，也同样必须存在空闲的时间，足够他合理地消失在日常之外去执行理想中的杀人行为。
制造一个杀人狂一点儿也不难，但是要想要制造一个可以完全符合自己要求，去继续执行连续杀人犯罪的杀人狂，这就有些难度了。之前杀人鬼确实是有一个后备的凶手人选，可是这个人选已经被卷入之前的案件，被杀掉了。
不过，皇甫军的出现倒是让杀人鬼重新看到了一点曙光。
如果不考虑长期的使用，而仅仅是在短时间内临时应付一下的话，类似皇甫军这样的中学生，洗起脑来应该不会太过困难才对。而且他们的人格还不够成熟，想要调整成符合自己要求的样子也会比较容易。
新的凶手，就从这样的人当中挑选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