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裂地剑宗 -- 第三章·业火和般若以及“猫”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在风雨交加的山野间响起。
山崖上的木屋，此时如同一个蒸笼，不断地从里面溢出大量白气。
雨水接触到这些白色气体时，发出呲呲响声，好似碰到的不是气体，而是升腾的白色火光。
此刻的天生，每一块皮肤，每一个毛孔，都在源源不断的吐出白气，这些可以蒸腾雨水的白气，灼烧着天生的五脏六腑，经脉骨骼。
五脏灼毁，经脉焚化，这千刀万剐般的疼痛，已经将天生折磨的心力交瘁，已经连出声的力气都没有了。
视线渐渐模糊，身体逐渐冰冷，“我……要死了吗？”体内生机流逝，瞳孔涣散，有出气没进气的样子，和这幅早已干枯的身躯，已经让天生彻底的绝望。
“嘶嘶…”
早已弥漫在屋内的白气，此刻嘶嘶作响，好似留守多年的孩童看到父母一般，一股脑的涌向地上的“干尸”
弥留之际，一股狂暴的热浪侵蚀着自己的身体，天生怒气填胸，破口大骂：“他妈的！连死都不放过老了？”
声振屋瓦，如此暴烈的语气，并没有震慑住四周的白气，反而将天生自己震住了：“我…活过来了？哈哈…我果然命不该绝！”
逐渐回暖的体温，慢慢恢复的意识，充满力量的胸腔，这些足以让刚从鬼门关绕过一圈的天生欣喜若狂，以至于没注意到白气入体所造成的疼痛。
凝聚在体内的白气，如同烈火一般，炙烤着天生的身躯，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白气逐渐凝型，填充起天生干瘪的身躯。
浓郁的白气在胸腔形成肺腑，在腹中形成五脏。细如丝线的白气遍布全身，形成经络血管。淡薄如云，轻散如纱的云气，充实了整个躯干，形成肌肉骨骼。
如火炉一般的身躯，带给天生永生难忘的痛苦，也带来了再世为人的希望。
“哄——”
体内凝实的白气中，迸发出一个个细小的火芽，火芽呈芝麻状，从天生皮肤的毛孔里慢慢溢出。
这些璀璨如星的火芽，发出明晃晃的朱红色，如列兵布阵一般，在天生身体上摆出两个大字。
“涅——槃——”
随着字体的浮现，天生丹田内，隐藏的另一个地狱此刻也有了动静，一股黑气从中飞出，在天生体内形成一张人脸。
这人脸，头生双角发出森然寒光。如龙目一般的双眼，其中瞳孔却是黢黑一片，好似能将万物吞噬。猩红色的嘴唇里长有一对剑齿，仿佛可撕裂万物。
这如恶魔一般的人头，和古书中所描述的“魔神般若”出奇的相似。
这般若魔像，如同一头饥饿的野兽，肆无忌惮的吞噬着天生体内的白气，而白气也好似感觉到了威胁，分裂出一颗颗朱红色的星火，将魔像包裹。
二者相争必有一败，魔像此刻如同烧红的烙铁一般，眼看就要融化了。
好似感觉到自己快要胜利了，星火渐渐消退，好似不想浪费任何一点能量。
就在此时，感觉到星火放缓了攻势，魔像异军突起，周身黑芒环绕，如一道黢黑色的闪电，奔向天生的头部。星火见势，奋起直追，但却晚了一步，只得任由魔像入侵天生的识海。
识海，人类精神和意志的聚居地，如果识海被破坏了，轻则变成白痴，重者倒地身亡。而这般若魔像，此刻就像是断奶多日的婴儿，疯狂的允吸着识海中的精神力。
体内的一切，天生并不知晓，但此时脑袋中突如其来的剧痛，仿佛将他带入了地狱一般。
“呃……”
天生翻倒在地，嘴里发出呜咽之声。双手如拔草般，撕扯自己的头发，好似要用这断发之痛抵消灵魂上的痛楚。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一瞬间？亦或者一个世纪？不管多久，天生此刻唯一的想法就是，让自己快点死去。
好似感觉到了天生此刻的状态，体内的白气如同自残一般，分裂出大量星火，而原本在体表组成涅槃二字的星火，此时也没入体内。
这些芝麻大小的星火，凝结成一颗朱红色的火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向天生的识海。
“兹啦——”
火燎生肉的声音自天生识海中响起，冒着黑烟的般若魔像和朱红火球，在天生的识海中碰撞。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魔像知道自己敌不过眼前的火球，用尽全身力气拼命闪躲，可却毫无用处，火球的速度是它的好几倍。
看着自己马上就要融化了，可它并无决绝之色，反而像是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似得，犹疑不决。
随着火球一波接一波的攻击，魔像中于忍不住了，双眼一横，面露不甘之色。
“吼——”
般若魔像发出一声不甘的吼叫，身子分裂成，一大一小两块黑色雾气。
大块的黑雾慢慢变成了和之前一样的般若像，不过却少了之前的那股灵气，跟个死物似得飘荡在识海中。
火球看到这一幕，正在犹豫要不要攻击时，却在那团小的黑雾上感受到了强大的灵气，瞬间不再犹豫，一股脑的冲向那团小的黑雾。
黑雾好似早就知道这样的结果，竟掉头向着识海之外冲去。
“嗖—嘭—”
黑雾穿透识海壁，钻出天生身体所发出的的破风声，和火球撞击识海壁，所发出的闷响，形成鲜明对比。
火球看着眼前的识海壁，如晃神般愣了几秒，随即悻悻的远离识海壁，往识海中的般若魔像飘去。
看着对面的般若像，火球表面咧开一弯月牙，好似在笑……
脑海中的剧烈疼痛，此刻已经消失，天生如获新生一般，躺在地上贪婪的呼吸着，脸上挂着庆幸的微笑。
不过他这点庆幸还没捂热乎呢，脑海中就浮现了八个大字。
“业火炼体，涅槃重生”
这八字，如同万年老酒一般，古老醇厚，笔法间，挥然苍劲。
也就在这八字出现的同时，识海中的朱红火球轰然爆裂，爆炸的碎片遍布全身。
“轰—”
天生全身燃起了朱红色的火焰，天生嘴巴大张，好似要大声呼喊，可却因喉咙被烧断，导致无法发声。
烈焰焚身，无以言表的痛苦，已经让天生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任由其在屋内横冲直撞，周身汹涌的业火，点燃了这伴随了天生数年的木屋。
倾盆而泄的暴雨，水桶粗细的暴雷，将裂地剑宗变成了一片雷电的海洋。
如此恶劣的天气，就连裂地剑宗，都要开启护总大阵才能度过，可就在所有人都处身裂地神殿开启大阵时，却无一人发现少了一人。
“轰隆！”
爆雷声响起，水桶粗的闪电轰然而下，击中了熊熊燃烧的木屋。
木屋炸裂，四散而飞，将天生完全暴露在了雷电面前。
雷电如一条蓝色蛟龙，发出轰鸣之声，冲向天生，似是感觉到了威胁，天生周身的业火，形成了一道朱红色火焰屏障，将这蛟龙阻挡在外。
蛟龙与业火的碰撞，在空间中形成一道湛蓝色的电弧，电弧擦过雨水，升腾出淡蓝色的水汽，如此美景，千年难遇啊！
雷电似有灵，见自己久攻不下，便开始召集周围所有的雷云，形成一道数丈大小的雷电光柱。
者如神罚一般的光柱，将天生所在的整个山崖笼罩。
“轰隆隆！”
雷电的爆裂与山崖的崩塌，发出了震动方圆数千里。这地动山摇的巨响，将整个裂地神殿都要震塌了，而在裂地神殿最终间的一座祭坛上，一名长眉老者，面色凝重，喃喃道：“如此天地大劫，莫不是我裂地剑宗出现了什么天地灵物？”
……
此时的天生，环绕周身业火光罩已经不见了，整个身体沐浴在雷光柱里，身体如同散落拼图一样，消散在雷光中，没有任何声响，好似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雷光消散，风雨欲停，天空中的一抹樱桃红，诉说着黎明的到来，裂地剑宗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不过在记名弟子居所的后山，凭空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巨洞。
随着巨洞的出现，裂地剑宗的高层开始了前所未有的挖宝行动，不过最终的结果却让他们大失所望，别说宝贝了，就连一颗石子都找不到，只有焦黑的泥土和失望的心情。
挖宝行动持续了一天，就在挖宝结束后的当天傍晚，那漆黑的深坑底部，长出了一个白色的嫩芽。
这嫩芽生长的很快，不到半刻中的时间，就已经变成了一人高的小树苗。
小树苗生有枝干，枝干上零零散散的长出几篇朱红色的叶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句话用在这里刚好合适。
夜以至深，眼看就要子时了。
此时深坑底部，散落着一片片的朱红色树叶，以及一棵逐渐趋于人形的树苗。
“咔咔”
好似枯木折断的声音响起，寻声望去，奇异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那白色的小树，树干收缩，变成一个白色的骷髅。树冠凝聚在骷髅胸前，形成骷髅的五脏六腑，树枝形成经络血管。树根拔地而起，形成肌肉皮肤。
紧接着地上朱红叶片无风自动，飞向白色身躯。每当有一片叶子融入时，白色身躯的颜色就会加深一分。
时至子时，地上的所有树叶，已经全部融入这具躯体。
月光洒下，让人看清了这具身躯的样貌。
嫩白如玉的肌肤，平坦的小腹无一丝赘肉，鲜明的锁骨，细长的脖颈，修长的手臂，完美的身材显露无疑。
逐渐明亮的月光，终于照亮了少年的脸颊。
弦月眉，柳叶眼，高挑的鼻梁，瓜子般的脸庞，好一副金质玉相。此人正是天生，不过相较于以前，现在不管是身材还是长相亦或是气质，都比以前好了几倍不止。
当月光将深坑底部，照的如同白昼一般时，诡异的一幕映入眼帘。
此时的天生，右眼如业火般，朱红透亮，可左眼却如同黑夜一般，黢黑深邃。而其无风自动的发丝，也是一红一黑，不过却与眼睛相反。
一波四折的夜晚，终于在天生的重生下，宣告结束……
“咔—”
天生手指微动，骨骼摩擦的声音响起，原本无神的瞳孔，逐渐清明起来，和大多数人不一样，天生并没有为自己的重生而高兴，反而痛哭流涕：
“爹——”
一声轻呼，其中夹渣了太多感情。
“孩儿真的复活了！然儿…真的…复活了！爹～你看到了吗？”痛彻心扉的吼叫，眼眶含泪谁带着哽咽之声。
“孩儿沉沦了十五年，如今孩儿记忆已经恢复，当初您交代的事，孩儿绝不会忘记……”说这句话时，天生紧握双拳，杀机四溢。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天生逐渐地冷静了下来，环顾全身，摸摸脸颊，心生疑惑，喃喃道：“为什么我可以复活？为什么爹知道我可以复活，我自己却不知道？”
“笨蛋！连自己什么体质都不知道。”
“谁？”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将天生吓了一跳。立刻环顾四周，发现并无他人，不免心生疑惑“难道刚才的精神冲击还没恢复？出现幻听了？”
“唉…凡人，你在看哪里呢？本神在这呢！”
这莫名其妙的声音再度响起，天生惊跳而起，因为这声音的源头，就在他脚下。
定睛看去，地上除了焦黑的泥土之外，好像什么都没有，可仔细一看，天生顿时震惊不已。
只见一双猫瞳，如般若魔眼，黢黑无比，凌空漂浮。
这如黑洞一般，好似能吞噬万物，迷惑众生的瞳孔，此刻肆无忌惮扫视着天生。
这目光如同神明一般，吞噬了天生的意识，让天生心生臣服之意，膝盖弯曲，眼看就要双膝就要落地。
突然，天生识海内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即出现一缕黑气，向着天生左眼冲去。
此时原本黢黑的瞳孔中，渐渐的浮现出一个微小的般若像，与此同时，清明之感有心而生。
恢复意识的天生，止住下跪的身子，面色凝重的看着眼前的深瞳。
见到天生神智恢复，双瞳心中暗道：“没想到他真的融合了本小姐的般若像。”
当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左眼时。天生便发现，凡是自己视线所及的地方，不管是地上的一粒尘埃，还是飘荡在空气中的浮尘，都仿佛放大了无数倍，净收眼底。
天生用这仿佛能看破一切的视线，再次看向那双瞳孔时，顿时有些气结，大叫道：“猫…猫—猫～！”
话音刚落，双瞳周边的空间颤动，这些颤动的空间好似分裂一般，隐隐间浮现了一个猫的影子，逐渐凝实，竟然出现了一个通体黝黑的小奶猫。
“大惊小怪的干什么？就跟吃了苍蝇屎一样，触发了般若瞳看到我本体很正常啊！”小奶猫迈着优雅的猫步，走到天生脚边，搔搔脖子，瞳孔中充满着鄙视。
“你可以说话？”感受到了小奶猫的鄙视，天生此刻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问道。
“哼！本小姐可是神，区区凡人的语言，我如何不会说？。”小奶猫人立而起，毛茸茸的前爪，拍拍自己的胸膛，闭着眼睛，头抬得比天高，好似在说我是神，我无所不能。
天生此刻满头黑线，会说话也就算了，还自称是神，更摆出一副傲娇的表情。
不过这也是天生真正意义上听到小猫的声音，因为之前几次全都是处在惊恐之中，根本无心注意小猫的声音。
这声音，如梦似幻，好似涓涓流水，沁人心扉，听得天生全身麻酥酥的。
“唉——我说你啊！能不能把衣服穿好，要有对神有起码的尊敬！”就在天生仔细回味这美妙的声音时，小奶猫语带抱怨，一只爪子捂在脸上，要看不看的样子，尽显小女儿姿态。
重生过后的天生，自然是赤身露体，此刻闻言，再看看小猫的样子，顿时面红耳赤，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一只猫面前感到羞愧。
也许是小猫那温婉优雅的声音，亦或是拟人化的表现，但此刻天生觉得他面对的不是一只猫，而是一个花季少女。
看到天生不知所措的样子，小猫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拜拜爪子，道：“本神就暂且饶过你这次。”看到脸色有些缓和的天生，小猫又道：“不过不准有下次！”
闻言，天生一股老血上涌，恨不得大声吼出来“你以为我想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