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五十二章 刑讯逼供
陈臻奇迹般地和匪徒攀谈上，成功地拖延了通话时间。虽然完全不知道陈臻所云，但江海波果断示意警员继续窃听，企图找到具体位置。
当陈臻从沙发上微微坐起来的时候，众人明显感觉空气里的温度下降了八度。有些个干警打了个寒颤，还道是自己太过紧张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陈臻的拖延之下，还是有结果了。一个干警摘下耳机说：“江局，找到了。”语气中藏着几分兴奋的颤抖。
江海波立即凑了过去。“确定是在这里吗？”
“能确定，没问题。”
“好！”江海波一声令下，全员出动。连苏夏荷都坚持随队同行。
陈臻却不为所动，苏槿觉得他的背影里有一股站在高处的寒意。尽管刚才她听不懂陈臻的话。在那一刹那，她感觉好像不认识他了，感觉不到他血肉的温度，似乎那里坐的只是一具躯体。可是她十分肯定，不管刚才陈臻说了什么，他必定言出必行。
陈臻一开口就让苏槿大吃一惊。“他们找不到人的。”
“什么？为什们啊？刚才不都定位到了吗？”
“像他们这种国际大盗，区区的电话定位显然难不倒他们。电话信号肯定经过处理。这些警察找到不外乎是一个中继站。”陈臻十分肯定。
“那…”苏槿看着窗外那一溜汽车尾气，想要把他们叫回来却又觉得不妥。警察可不会像她这样听信陈臻的一面之词。“那为什么他们还要如此精确地控制通话时间呢？”
“因为他们要给我们一种错觉，让我们觉得能够通过电话定位到他们的位置。这样就可以更多地浪费警察的人力物力。”
“我们现在怎么办？”
陈臻诡异一笑。“我们手上不是还有一条线索吗？只能用我们自己的方法了。”
换做以前，王大磊简直不敢想象他在赶去见苏槿的路上竟然会如此充满热情。这一路的心情澎湃简直是以前的总和，不，比以前加起来还要多。他实在没想到苏槿竟然在他心里占了这么重要的地位。苏槿从不对他亲近，更谈不上亲热。他的角色不像男朋友，更像是佣人。可是他依然锲而不舍，相伴身旁。以前，苏家大事小事他总是第一时间赶到，没想到这次晚来了竟然勾起了佳人的思念。
越得不到的东西越是美好。
王大磊赶来的时候恰好和一连串的警车擦肩而过。他在小区停好车，刚走下车子就感到一股危险的气息。完全出自本能，王大磊扎稳马步，重心猛然往下沉，身子几乎与地面平行，即便如此他的双腿还是稳稳扎在地上。
华夏武术向来有南拳北腿一说。南拳中就有“练得硬桥硬马、方能稳扎稳打”一说，十分重视桩步的稳扎和肘臂桥手的坚硬。而王大磊危机之中本能般使出的这一手便是硬马。
来招却不徐不缓，中途突变，向下压去。王大磊知道碰上高手了，无奈之下只能倒下，下坠的过程中脑袋撞到了硬物，登时晕了过去。
王大磊醒来的时候在一间宽敞的屋子里，装修精致简约。他知道这里，这是苏夏荷给苏槿在市内购置的一套豪华顶层公寓。苏槿外公家是苏杭有名的富庶人家，这样一套公寓并不稀奇。
映入眼帘的两个人王大磊都认识，女的真是他朝思暮想的苏槿，男的有过一面之缘，救过苏槿和苏晓晓，好像叫做陈臻。他故作无辜地说：“小槿，这是怎么回事？晓晓找到了吗？你绑我做什么啊？”
“你不用再隐瞒了，我都知道了。晓晓失踪的事情是不是和你有关？”苏槿的语气充满了失望。他们不是恋人，但是还可以做朋友。
“小槿，你在说什么啊？晓晓的事情怎么会和我有关？是不是他和你说了什么？你不要听他胡说啊，他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啊！”转而，王大磊又把话锋对向陈臻。“你有什么冲我来，要打要杀要剐从我来。迷惑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小槿的精神状态本来就不好。”
苏槿哭笑不得，原来他一直把自己当病人看待。陈臻看看她，她向他微微点了点头。
陈臻走向前去，紧了紧王大磊绳子。王大磊气愤地喊道：“你要干什么！这是个法治社会。凡是要讲证据，你拿得出来证据吗？”
“我如果有证件，就直接把你送警局了。”
“那你就是没有证据。你这是在冤枉我！你这是含血喷人！”
“我需要的不是证据，我需要的是结果。”陈臻冷冷地说，“况且，你一介书生，刚刚那硬桥硬马好歹得十数年根基啊！”
王大磊见大势已去，在椅子上疯狂地挣扎，鼻梁上的眼镜掉在地上，仿佛身上的绳索都要束缚不住了。“你这个婊子！你这个婊子！”他望着苏槿，怒目圆瞪，似乎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王大磊确实是安插在苏槿身边的暗哨。在苏槿出事之前两人就打过交道。扫黑风暴后，他便被提拔上来，正式成为暗哨。因为苏家势大，一旦鱼死网破要把案子查下去的话说不定出什么岔子。而他成为苏槿的男朋友就能在关键时刻控制住她，要挟苏家。
但是苏家很理智，控制住情绪，没有乱来。王大磊却一直被安插在这里。在敌方阵营安排内应无疑是一件非常令人心安的事情。
此时，王大磊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长期的压抑让他爆发了！苏槿也想不到平日里温文尔雅的一介书生竟然如此疯狂。他气急败坏地朝陈臻吐口水。“你别想从我身上得到任何消息！”
陈臻并没有被他激怒。“你出去进屋休息一下吧！”
“你要对他刑讯逼供？”
“你只要结果不是吗？不要在乎过程嘛！”
“不！过程更重要。我是晓晓的阿姨，为了找到她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包括刑讯逼供。”
陈臻见苏槿态度坚决，也就不坚持。“待会场面会有点难看。受不了就进屋去。”说着他轻飘飘地将王大磊推倒在地，王大磊感觉眼前飞过来一张纸罩住了眼鼻。
这张纸很潮湿，还带着一股酒精的刺鼻味道，一下就包住了口鼻，王大磊顿时就觉得呼吸很艰难。纸一张张越叠越多，他感觉到脸上越来越重，已经无法呼吸了，刺鼻的酒精还让他口水鼻涕眼泪齐刷刷地往外流。求生的本能让他不断地挣扎。
相传这个刑法是明朝时期东厂的公公发明，还有一个动听的名字：雨浇梅花。
“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就翘一翘腿。”此时陈臻的声音有如天籁。王大磊使劲地踢着双腿，生怕他们看不见。
纸一张张被拿开，王大磊顿时感觉到空气的可贵。
“说吧！晓晓在哪里？那伙人在哪里？”
王大磊恶狠狠地盯着陈臻，又朝他吐出口水。现在嘴巴成了他反击的唯一武器。但是他却忽视自己是躺在地上的，飞腾的唾液又落回到他脸上。
陈臻露出淡淡的笑容，一边整理旁边的纸，一边说：“我在外边这几年经常碰见这种场合，也常常亲自上场，因此总结很多方法。后来有朋友问我，何必亲力亲为？交给别人去做就行，一杯咖啡的时间而已。”
“我笑而不语。人生有太多不顺心，但是我必须时刻保持冷静的头脑，难免有很多负面情绪要释放。所以我找了这个方式——刑讯逼供。其实我不只是想要结果，更像想借此机会释放一下自己，了结一下私人恩怨。”
“你以为你能拖多久？一个小时？一天？刚才只花了三十秒你就求饶了。受刑的时间总是特别难熬的。你觉得是在保守秘密，但是我更想爽一下。”
正当陈臻要再次将纸一层层叠上去的时候，王大磊大喊：“不要不要！我求求你！不要！”语气中夹带着哭腔。
“晓晓在哪里？”
“她在下城区的一处建筑工地，江浙商厦，我承包了那里的建筑工程，现在我把它清空了。”看见陈臻没有停止的意思，他又大喊：“我没有骗你！绝对没有骗你！”
“是谁绑架了她？”
“我找了斧头帮，文轩帮主介绍了一个人贩子给我，她叫…她叫花姑娘。”
“花姑娘在哪？”
“她在…她在…”王大磊支支吾吾，显然花姑娘之死和他有关。
“现在晓晓和谁在一起？”
“一群外国佬。好像是俄国人吧。”
“为什么要找俄国人？”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
“张强！他是江浙的背景人士，白道黑道上都有关系。他绑过一次，但是失败了，还说碰见硬茬了。他又说现在硬茬不在，要我动手。”
陈臻似乎知道这个张强是谁了。他回头看看苏槿，王大磊策划绑架了晓晓，那么他接近苏槿的动机也不单纯。
苏槿只问了一个问题：“你是为了监视我、监视苏家才接近我的？”
王大磊沉默了。
有时候，沉默并不是无话可说，而是承认。
